練一行把地圖畫好之後就交給了風沫,也沒有在說其他,隻專心的養起傷來。
千墨收到的這一份是很詳細的地圖,上麵標注了靈煞閣內部的各處建築物。
練一行就像並不介意被她們知曉靈煞閣內部一般,麵上毫無異色。
“夜沫。”千墨把地圖放到桌上,輕聲叫在自己身邊的夜沫。
“主上。”夜沫上前一步,聽候差遣。
“你去找練慕秋。”千墨停頓了一下:“讓她畫一幅靈煞閣地形圖出來。”
夜沫沒有絲毫的異議,立馬應答下來:“是,主上。”
等候了一下,見千墨在沒有其他吩咐,才轉身往帳篷外走去。
剛撩起帳篷門簾,夜沫就看到宮無憂往這裏走來。
宮無憂對夜沫微微一笑,有禮道:“夜沫姑娘。”
夜沫也微微一笑,還禮道:“無憂公子。”
說完之後,夜沫微福身行了一禮,才與宮無憂錯身開來。
宮無憂看得出夜沫等人對他態度無聲的改變,但這畢竟是好的開始,不是嗎?
宮無憂展顏一笑,臉上滿是風光霽月,他挑開帳篷門簾,就看到千墨眸色幽深的看著桌上的那張薄薄的紙張上。
“怎麽了?”宮無憂故作不解,他不喜歡看千墨眼中的那些失落。
“沒什麽。”千墨收回目光,看到他來了,搖了搖頭:“在思考怎麽著手才好。”
“玄極宮,月無宮人員在等一日就可抵達這裏,我和沉一商議之後決定,此次由你全權主導此事。”
“嗯?”千墨微訝:“由我來決定。”
“對。”宮無憂看著千墨笑著點了點頭,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溫柔:“我們都覺得由你來主導最好,現在天行道消息很少,隱藏太深,我們力量不分散是最好的。”
千墨點了點頭,宮無憂說的對,天行道現在在江湖上露麵太少,少有的消息也隻能從書中探尋到一些隻言片語。
二十多年前那次天行道叛亂,當時的天行道畢竟還不成氣候,才能如此輕易的被人擊潰狼狽而回。
現在又是二十多年的韜光養晦,此次天行道來勢洶洶,再加上現在控製了靈煞閣,更是如虎添翼,讓人防不勝防。
隻是千墨不解,這宮無憂,月沉一皆是一派主事者,如此便將他們的勢力交到自己手中。
“唉。”千墨微歎口氣,開口拒絕:“此次......”
她話還沒有全說出來,就被宮無憂打斷:“你先別拒絕。”
千墨一愣,宮無憂看向千墨,宮無憂帶上一絲無奈:“我希望你可以多信任我一點,我會陪著你,你可以信任我,不用什麽都自己一個人承擔著。”
千墨帶上了一絲無措,她早已經習慣了一個人,雖然上有母後兄長,但她向來是報喜不報憂的性子,苦痛磨難都是自己一個人承受著,
她和宮無憂已經相互表明了心意,但要突然接受生命中出現另外一個喜憂共享的人,她也會無措。
最後,千墨隻能呐呐的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宮無憂伸手蓋上千墨的一隻手,千墨手微顫,卻沒有躲開。
“你對練慕秋的感情很複雜,我知道的。”宮無憂手中微用力,無聲的傳遞著自己的力量:“我不會強迫你說,但是對練慕秋和練一行,我可以給你最大的支持,就是讓你來決定他們的生,或者死。”
千墨沉默了,她從遇到練慕秋開始,心中就很是煩亂。
一方麵,對靈煞閣千墨並沒有好的好感,對練一行更是深惡痛絕,可是另一方麵,對於練慕秋,千墨向來是無奈大過於其他。
看到練慕秋那副倔強的樣子,就像是看到以前那個跟在她身後跑來跑去的小尾巴一般,總是忍不住會對她心軟。
“我們出去走走吧。”千墨揚起一個笑,唇角勾起,帶上了一抹如釋重負。
“好。”宮無憂點頭應允,站起身來,牽著千墨的手往外走去。
千墨也乖乖的沒有掙脫開手,靜靜的跟在宮無憂旁邊,感受到他溫暖的氣息。
走到帳篷門簾時,宮無憂停了腳步,千墨奇怪的抬頭,宮無憂放開她的手,在她發間落下一個淺淺的吻。
“我想一直牽著你的手走出去,可是現在你是夜影樓的樓主,我不能讓你落入這般的閑言碎語中。”
她是夜影樓的樓主,是以墨淺的身份出現在這裏,而不是南華那位尊貴的帝長公主。
千墨心中微顫,原本還帶上一絲遲疑的內心一下子就沒有了任何的不安,她點了點頭,低聲道:“謝謝。”
“不用謝。”宮無憂鼻尖是千墨發的清香,點了點自己的唇輕笑:“反正我已經收了利息了。”
說完,撩起帳篷門簾,語中帶著滿滿的笑意:“樓主大人,請先移步。”
千墨默默的看了一眼宮無憂,輕咳一聲,走了出去。
兩人一前一後慢步前行,這周圍都布置上了暗哨,也不用擔心會被靈煞閣的人打擾。
沿著一條山道滿滿走到山頂,路旁不知名的花兒競相開放,帶著一股芬芳,春天已經來了。
千墨思索著從哪裏開口,看到路邊的一朵紅色花兒時,突然就笑開來:“我和練慕秋已經認識十年了。”
“十年?”宮無憂訝異,他知道千墨對練慕秋的不同,卻沒有想到她們認識竟然已經如此之久了。
“我也沒想到會如此之久。”千墨搖了搖頭,真要算起來,她與練慕秋認識的時間比風莫依都還要久,可為什麽她們會走到如此地步呢?
宮無憂一語不發,靜靜的走在千墨身邊,與她不多一步也不少一步。
千墨覺得這樣的相處很舒服,就像是潤物無聲的春雨一般,帶著一股浸透人心的溫潤。
“我父皇中毒之事應該已經不是秘密了。”千墨聲音淡淡,一說起自己的父親心還是抽痛著。
宮無憂無聲的點了點頭,南華前皇帝十幾年前宮亂時,被人暗中下毒,至今下落不明早已經不是秘密。
“有時候,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宮無憂不了解其中的前因後果,也隻能如此寬慰道。
千墨笑了笑,避開了這個話題。
“我在那之後,就來了夜影樓外公身邊,學武藝,學人心。”千墨回想起以前的日子,露出一個笑意,又想起外公拿著一個做樣子的柳枝條監督著自己練武時場景。
明明舍不得,還故意裝作一臉嚴肅的對待自己。
“我八歲時,有一日和外公外出曆練時,卻不慎和外公失散,從山崖上失足摔了下去。”現在想起來,或許冥冥中自有天意,她認識了幼時的練慕秋,直到現在,這一兜兜轉轉就是十年的時光。
“是練慕秋的娘親救了我。”千墨還記得,那是一個非常溫柔善良的人,她的手雖然帶著薄繭,但很柔軟:“我叫她林姨。”
她們就居住在山下的一個小村子中,平日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村子雖然小,但是都是很好的人,看到一個冰雪可愛的小女孩滿身是血的被救回來,都很是熱心,送藥的,送吃的,活生生的把隻是看起來受傷嚴重的千墨養的白胖了一圈。
練慕秋對自家娘親救回來的這個小姐姐也很是好奇,她身旁並沒有什麽同齡玩伴,現在突然來了一個和她年紀相近的小姐姐,心中更是歡喜。
小時候的練慕秋很是內向羞澀,她最開始隻敢躲在娘親的身後看著**那個睡著的小姐姐,看到她白白淨淨的臉蛋小手,在低頭看了看自己微黑的雙手,不知道為了什麽,突然就有了一點點的小自卑。
等千墨醒來,看到一直悉心照顧她的林姨和村子中的人時,心中很是感激。
雖然她努力想要收斂自己身上的氣息,但是從小就養出來的養尊處優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收起來的。
因此,村子中的其他人還是不自覺的不會與她過多接觸,而唯一會來一直找她的就是小小的練慕秋。
千墨聽到救她的林姨叫她小慕秋,千墨口中慢慢念著這個名字,慕秋,慕秋,真是一個好聽的名字。
時間慢慢過去,慕秋也終於退去了最開始的羞澀,露出了自己原本開朗陽光的性格來。
她會帶著千墨上山下河,手牽手的去山上摘山果,摘山花,去河裏抓小魚,還會一起幫著林姨晾曬冬天所需的鹹菜。
自千墨來了之後,慕秋最喜歡的就是跟在千墨身後,脆生脆氣的叫著墨姐姐,和她一起看書,一起像模像樣的蹲馬步,練武功。
每到這時,林姨臉上就會顯出一種複雜的神色,但還是一臉溫柔的隨她們去了,隻是在她們練累時,為她們一人端上一碗鎮在井水中的綠豆湯。
淡淡的甜味,不是特別稀有,但卻一直存留在千墨心中,每當回想起那段無憂的歲月,那綠豆湯的甜味就會湧上心間。
等到外公找來時,千墨和練慕秋早已經是很好的玩伴,千墨甚至還想把林姨和練慕秋都接出去,但是林姨卻拒絕了。
千墨永遠記得她說的那句話,她臉上是熟悉的暖意,帶著母親的味道:“這裏是小慕秋出生長大的地方,我們會一直在這裏。”
林姨把一個編織好的小紅繩係在千墨細細的手腕間,笑著說:“墨兒,有一天你若是累了,就回來吧,林姨永遠歡迎你來。”
千墨眼中含淚,年紀尚少的她麵對每次的分別,還是會變得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