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靈煞閣那位橫空出世的大小姐練慕秋就是我認識的小慕秋之後,我才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宮無憂點了點頭,的確,幾年前靈煞閣突然出現一位大小姐練慕秋,練一行為了慶賀自己失而複得的這個女兒回到身邊,發出江湖通告昭告天下,甚至靈煞閣閣內也整整狂歡了三天,以示慶祝。
“那練姑娘,現在是?”宮無憂輕移了一步,站在了風口處,為千墨擋住了吹來的風。
千墨笑了笑:“她現在長大成人,變成了一個嘴硬心軟的姑娘了。”
千墨伸出手來,手腕上戴著一根紅繩,隻是很簡單的編織花紋而已,看起來一點也不華麗鮮豔,上麵吊著一塊打磨得十分光滑的小石子,石子上的花紋渾然天成,形成一幅大漠孤煙的圖案。
“這是上次靈山她離開時,送給我的。”雖然練慕秋當時隻是一臉可有可無的表情,但是千墨怎麽會看不出來她的心意。
千墨從來不缺華貴首飾,如果她想要,整個南華國庫中的各家名品首飾都是她的,可是她手上卻隻係著這條簡單的紅繩,雖平日裏衣袖遮擋,無人可以看見。
宮無憂心中微動,仔細看了看這條紅繩,雖然花紋簡單,但是編織得卻是工工整整,沒有一點錯亂的地方,就連那小石子也是被人磨得光滑至極,沒有一點點容易割傷人的棱角來。
宮無憂歎:“練姑娘是一位靈氣的女子。”
千墨點頭:“你說讓我來主持大局,其實我不是合適的人選。”
“你是的。”宮無憂臉上是對千墨慢慢的信任:“要論起來,靈煞閣和夜影樓糾紛最多,最了解靈煞閣的也是夜影樓,而現在,加之練姑娘這一層因緣在......”
宮無憂看著千墨,目中含笑:“我不希望你在後悔一次,有過一次就已經足夠。”
不得不說,宮無憂這句話真真正正的戳到了千墨的軟肋上。
千墨這人性格頗有幾分愛屋及烏,對她放在心上的人,她總是會給她幾分寬容。
這也是夜影樓最開始對靈煞閣多有忍讓的原因,但靈煞閣練一行近來行事越發肆無忌憚,這才真的引起千墨的怒意,準備著手收拾靈煞閣來。
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動手,就遇到天行道與靈煞閣相勾結這一出來。
現在局勢比七靈宮時可複雜了許多,不說其他,就他們擄走的人中,就不是能夠輕易可以舍棄的人。
朝中大臣家眷眾多,若是真的出了什麽問題,或多或少都會對朝廷造成不小的衝擊。
在人員沒到位,無法確保萬無一失之前,萬萬不可輕舉妄動,否則打草驚蛇,那就是得不償失了。
千墨沉思了一下,點頭應允:“那好。”
宮無憂心中也放下心來,問道:“這次你準備如何做?”
千墨眼中閃過濃濃的笑意,麵上帶上一絲神秘之色:“這左公子不是喜歡拿靈煞閣為掩護嗎?那我們正好將計就計,江湖朋友如此多,既然大家都喜歡湊熱鬧,那不妨讓江湖這把火燒的更旺一點。”
宮無憂挑眉,想來也懂了千墨這招借刀殺人之計,笑意濃濃:“樓主高明。”
千墨煙波流轉,看著早已經飄過的白雲,臉上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
左公子左公子,就看你這公子之名下,是名副其實還是徒有虛名吧。
最近幾日,江湖中關於靈煞閣的小道消息就跟長了翅膀一般在各地流傳開來。
除了原本已經圍聚在靈煞閣周圍的江湖人士,更多喜歡湊熱鬧的人都在慢慢的圍聚過來。
原本孤身一人的俠客還需要擔心擔心自己的小命,不過一路上看到眾多認識的或者是不認識的江湖之人,原本忐忑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來。
江湖各處是兄弟,一起吃頓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飯下來就是稱兄道弟的兄弟了。
於是,越來越多的孤身之人慢慢組成了一個一個小團體,往靈煞閣而來。
而風莫依落腳的那個小鎮正是距離靈煞閣最近,一個名為紅橘鎮的小城鎮。
城鎮並不大,滿打滿算也就三四家客棧,最近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許多身上帶刀帶劍的江湖人士都一下子落腳在了這個小鎮子上了。
喜得客棧老板笑的合不攏嘴,撥打著算盤的手上下翻飛,不出幾日,自己常年都不滿客的客棧就被擠得滿滿當當了。
甚至連後院的柴房掌櫃的都連夜派手下的小二整理了出來,鋪上床墊被褥,租了出去。
“掌櫃的,來一間上房。”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大漢光著一個膀子,落下一錠銀子在掌櫃麵前。
留著八字小胡須的掌櫃看著桌上的銀子心顫了顫,克製著自己想伸出去摸摸銀子的手,賠笑道:“真是不好意思了,這位客官,小店已經客滿了,實在是沒有空房間了,還請您去別處看看吧。”
那絡腮胡眉頭一皺,看起來很是凶橫。
掌櫃的心下一涼,雖然這掙錢掙得很是開心,但麵對著如此凶橫的大漢簡直都快忍不住抖起來了。
那大漢表明看起來凶惡,其實很是講理的一個人,他眉眼一皺,道:“這已經是我看的最後一家客棧了,你在仔細想想看,除了上房,中房之外,有什麽什麽空的下房是你記落下的?”
這大漢話一出,掌櫃也明白了這人雖然看起來凶惡,但並不是什麽殺人不咋眼的主了。
掌櫃的心中一鬆,為難道:“客官,小店真的沒有空的客房了,要不然您去周圍的民居看看?”
那大漢收起銀子,無奈道:“好吧,多謝掌櫃的了。”
他轉身往外麵走去,才走了幾步路,就被一個聲音叫住了:“殷刀客,請留步。”
那大漢停下身來,奇怪的轉過身來,就看到一藍衣女子臉上帶笑的向他走來,這話正是她說出口來的。
那女子此話一出,不知道殷刀客是誰的人都轉頭來看他,暗想,原來他就是江湖中那位殷刀客。
殷家寨中殷刀客,一把大刀舞得虎虎生威,氣勢驚人。
殷刀客是江湖上一個很有名的俠客,其中最出名的就是他那可以止小兒啼哭的凶惡外表,而與之相反的,則是他的一顆俠義仁心。
殷刀客行走江湖,收養了很多無家可歸的流浪之人,其中不管是年紀尚幼的孤兒還是已經垂垂老矣的年邁者,隻有不是作奸犯科之人,都可以到殷家寨來。
殷刀客做的最好的一點,就是不會把這些人白白的養起來。
而是會根據他們各自情況,來合理分配一些他們力所能及的事情。
糧食蔬菜可以自己種植可以收獲出來,也可以拿出去賣錢之後買寨中所需之物,因此,整個殷家寨雖然大多都是老弱幼殘,但相處起來很是融洽。
有了一個可以安定下來的家,不用四處漂泊,這些人安心的在殷家寨中紮根起來。
也因此,這殷刀客在江湖中的名聲很好,不少江湖人士都很願意和他交朋友。
“請問姑娘有何事?”殷刀客詢問道,麵帶疑惑。
風竹輕福了一身,她聲音清脆,就如黃鶯一般,入耳很是好聽:“我家主人騰出一間上房來,可以供殷刀客暫時作為落腳之地,還望殷刀客不要嫌棄。”
殷刀客更是疑惑,此次他孤身一人前來這裏,是因為殷家寨中突然失蹤了幾個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一般,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前幾日,聽一好友暗中跟他說,靈煞閣有異,他就親自動身前來看看,想尋尋看失蹤之人是否在靈煞閣中。
隻是沒想到,這一路上,關於靈煞閣之事的傳言是愈演愈烈,此時殷刀客心裏也沒底了,在傳信回殷家寨讓人前來接應之後,他在慢慢的靠近靈煞閣這邊來。
結果到了這紅橘鎮,幾家客棧都客滿了,看到這鎮上滿滿當當的江湖之人,殷刀客也早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了。
大不了他去找一間破廟,應付著湊合幾天就好。
所以現在看到這藍衣女子,殷刀客更是一頭霧水。
他雙手抱拳道:“不知姑娘主人是哪家俠客?殷某可親自上前道謝一番?”
風竹麵上揚起一個笑:“殷刀客不必如此多禮,我家主人說:刀客是難得的仁心之人,三年前於風雨中贈我主人油紙傘之恩情,才免除我主人淋濕之難,區區一間上房,不足掛齒。”
殷刀客平時出行都不會帶傘,他就是一個糙漢子,自小就皮糙肉厚,也不怕風吹雨打。
那一日,他從外辦完事準備回寨時,看外麵天色陰沉,辦事的地方正好放著幾把油紙傘,他就順手拿了一把油紙傘,跟主人打過招呼之後就出了門。
沒走一會兒,果然就下起雨來,殷刀客撐開油紙傘,極其不習慣的打著往前走去。
結果在路過一家門前時,看到一個女子正被困在屋簷下,屋簷並不寬,飄進去的雨絲打濕了那女子外間披風的下擺。
仔細一看,那女子小腹隆起,是一位懷有身孕的女子。
殷刀客打著傘走過去,他知道自己麵容不好看,也擔心會嚇到這位女子,便什麽話也沒說,把傘賽到那女子手中就直接轉身,冒著大雨大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