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千瀾此話一出,鬱千柏臉上閃過一絲忐忑的神色。
自古以來,嫡庶有別,就算是尋常百姓家,也是嫡子地位更為尊貴,更不要說這位的身份是定威王府的世子。
若是這話傳到了定威王耳中,那後果......
鬱千鬆卻好似沒聽出鬱千瀾這句諷刺人的話一般,他麵色如常,帶上淺淺笑意,看起來也是翩翩佳公子一個。
鬱千鬆抱拳道:“今日不知世子來了青衣城,無意衝撞了世子是千鬆之過,青衣城雖不若蘭城那邊風景悠然,但也是別有一番風味,還請世子賞臉,讓千鬆賠罪,盡盡地主之宜如何?”
說完,鬱千鬆對著鬱千柏使了個眼色。
鬱千柏回過神來,也不敢在說其他話,抱拳道:“千柏一時失言,還請世子見諒。”
鬱千瀾麵上雖沒什麽情緒,但也點頭應道:“那就叨擾二公子了。”
一方麵,鬱千鬆鬱千柏也算是鬱千瀾的堂兄弟,雖然因為鬱千瀾體弱,幾人都未曾見過麵,但終究也是同姓的兄弟。
另一方麵,便是鬱千瀾不想讓他們在來找花香樓的麻煩,擾了花沫等人的清淨。
“哪裏。”
鬱千鬆一臉笑意,絲毫不在意鬱千瀾渾身的疏離。
他輕輕一揚手:“世子,請。”
鬱千瀾摸了摸青酌的頭,吩咐身邊的一個小隨從帶青酌回房間,他則帶著福來福天等人往外走去。
青酌也知道鬱千瀾有事要去做,乖乖的鬆開拉著鬱千瀾的衣角。
隻是青酌在走之前,卻看了好幾眼鬱千鬆。
他雖然被譽為神童,但是終究年紀還小,臉上神色絲毫掩藏不住。
他看向鬱千鬆,鬱千鬆自然有所察覺,看到青酌的五官,鬱千鬆臉上笑意加深,隻是眼中卻沒有絲毫溫度。
青酌被鬱千鬆嚇了一跳,臉上微白,連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乖乖的跟著人回了房間。
“這位小公子,長的還真是可愛俊秀呢。”
鬱千鬆不經意的道:“不知道該怎麽稱呼好呢?”
鬱千瀾笑了笑,往外走去:“這是我母親娘家的一個小侄子,前段時日和他娘親一起前來定威王府玩耍,正好遇到我要出門遊玩,小孩子調皮喜鬧,吵著要一起來,無奈之下,隻好帶著一起來了。”
“原來是定威王府的小公子。”
鬱千鬆爽朗一笑,眼中閃過一絲耐人尋味,口中卻轉移話題道。
“現在春初之季,萬物複蘇,正是適合遊玩之時,不若先去用膳之後,千鬆在陪世子去霧茫山走走,來了青衣城,霧茫山可是必去之處。”
“也好......”
千寧看到樓下一群人離去,才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原本是想要用郡主的身份來攔著這些刺探的視線,結果沒想到,千瀾堂哥竟然會表明身份來解決了這次事端。
現在既然有了鬱千瀾來幫忙分擔關注在她們身上的視線,那她們正好可以將計就計,當當螳螂捕蟬後的黃雀。
千寧想到這裏,看了一眼樓下,甩了甩自己的鞭子,慢悠悠的回了房間。
未醉花沫沒想到這樣輕易的就化解了一次砸樓的危機,未醉早已經經曆世事,自然明白鬱千瀾為何要出聲前來幫忙。
未醉看到不知想些什麽的花沫,抿唇一笑,眼中滿是揶揄之色。
“回神了。”
花沫聽到未醉這句話,看到她臉上揶揄的神色,不自在的咳了一聲。
“醉姨,我去找風沫談點事情。”
說完,花沫一溜煙的往樓上跑去。
未醉失笑,難得見花沫如此不自在。
搖了搖頭,未醉收起臉上的笑,等人收拾好地上的碎片茶漬之後,又派人去重新搬了幾張桌子凳子來換好被打碎的桌椅。
桃花鎮的人這才放下心來,鎮長長舒了一口氣,也回了房間。
魚生他們等鎮長休息之後,才輕手輕腳的退出來,轉身去了另外一個房間。
那個房間門口,早已經有兩個人守在門口,見到魚生,嬉笑著叫他。
“魚生哥。”
魚生從窗戶的縫隙往裏看去,就看到三個被綁的嚴嚴實實的人七倒八歪的躺在地上,睡得正香。
魚生收回目光,輕輕拍了拍守門的兩個人,小聲道:“我們來守一會兒,你們也去休息休息,待會兒再來。”
“好。”
他們也不推辭,守了一早上,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聽到魚生這樣說,連忙應道,跑去自己房間吃飯了。
魚生和另一個人便一人站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輕聲說起話,打發著時間。
一陣輕巧的腳步聲傳來,魚生微微回頭,就看到一個白色身影從樓梯上走過。
她的動作很快,魚生也隻看到一個白色衣角而已。
魚生心中驀地升起點點好奇,他微微上前幾步,剛好站在欄杆旁邊,往下看去,就看到剛剛那個白色身影悠然自得的往門口走去。
早上前來接他們到花香樓的那位姑娘也從一個拐角處拐出來,跟在她身後。
夜沫回頭望了一眼,魚生一驚,連忙後退幾步。
剛剛夜沫那一眼,冰冷入冰,就像是利刃一般,直接刺入人的身體,和她慣常帶笑的溫婉容顏絲毫不一樣。
魚生額上出了一頭冷汗,再不敢去偷看。
夜沫收回目光,她知道魚生沒有絲毫惡意,若不然,等待魚生的就不是淡淡一眼了。
千墨頭上依然戴著一個紗帽,她走出花香樓,並不急著往城長府去,而是沿著青衣城的街道慢慢行走。
青衣城很是方正,在建造時就仿造的皇城地形,分為東南西北四門。
中間一個十字型大路貫通四門,除此之外,便是其餘交雜的一些道路。
雖然不若主幹道這般寬闊,但也比尋常小道更寬一些。
花香樓正是位於這個十字型交匯的位置。
出了門,往南街走,就是城長府的位置。
青衣城是一個很玄妙的位置。
當初的一道旨意,分封了定文王,定威王,定傑王三王。
而定文王的封地,便是南華皇城四百公裏以外的西麵封地。
青衣城占地遼闊,剛好有一小部分城池位於四百公裏處。
按照旨意的話,那一小部分應該算作定文王的封地,但是青衣城大部分地段依舊是屬於朝廷直轄之處。
也因為這樣,從而造就了青衣城的玄妙之處。
朝廷派遣了城長,而不是直接由定文王府派人接管,也就無形的劃定了青衣城是歸朝廷所有。
但是青衣城畢竟是距離皇城更近的繁華昌盛的大城池,定文王也在青衣城建立了王府,雖然有時也會居住在青衣城中,但更多時日,定文王是定居在自己的封地青溪城中。
隻是不知道為何,定文王近一兩年,一直居住在青衣城內,反而沒有回去自己真正的封地。
四十年期限漸漸臨近,幾位王爺手中小動作更是不斷,隻是這定文王真的和上一任城長的死有關聯嗎?
千墨慢慢行走,心中思索,眼睛卻也留意著四周。
路邊擺放著的攤子井井有條,上麵擺放著琳琅滿目的商品,吃的用的玩的,應有盡有。
南華之物向來精細美麗,就算在隨便一個攤子上拿個小物件,也很是精巧別致。
“姑娘,您眼光真好,這是今年新出的頭飾,是我家娘子自己做的,僅此一件,絕對不會再有其他家相同的。”
小販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看到千墨拿起一個小珠花,很是熱情的推銷道。
千墨拿起的是一個很尋常的小珠花,材質雖然很一般,但是勝在小巧精致,一圈圈小小的珍珠一粒挨著一粒,錯落有致的排列在一起。
一根小小的銀線垂落,掉著一個小小的玉蝶,翅膀紋理清晰明透,微微舞動間,玉蝶就輕輕的上下飛動。
千墨唇邊勾起一個笑,她聽出了小販言語間對自己娘子的尊敬與愛意。
就算這隻是一個尋常的小珠花,千墨也順手把它買了下來。
小販收過夜沫遞過來的錢,熱情的道:“這位姑娘也選一支吧,物美價廉,童叟無欺。”
夜沫笑著搖搖頭,笑道:“我已經有了。”
說完,夜沫轉身跟上千墨。
果不其然,千墨直接把小珠花插到了夜沫的發間,夜沫向來不怎麽愛戴首飾,以往千墨賜下來的那些貴重首飾,都被她好好的放置在房間中,並不怎麽拿出來戴。
今日前去做事,夜沫更是把頭上的發飾都取了下來,因此,整個發間都沒有什麽飾品。
有了這一個小珠花,夜沫身上的氣息都好似柔和了幾分。
夜沫臉上笑意加深,走在千墨身後時,更是不自覺的摸了摸發間的小玉蝶。
一路行來,熱熱鬧鬧的人群來回往複,身上的衣著俱是整潔有度。
就算是一般的走夫小販,身上也是幹幹淨淨的。
就連城中的乞丐,感覺也要更少一些。
由此可見,馬良雨之前的那位城長確實是一位好官,把青衣城治理得井井有條,倒是不負向來的勤政廉潔之名。
隻是不知,他到底是擋了誰了路,才會弄出個被綠豆糕噎死的奇葩死因來。
不過,就因為自己的私心,而害死了一個於南華有功的好官,這可不是太值得高興的事情。
千墨腳下不停,看過街上的大概情形之後,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便不在停留,直接往城長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