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城城主府內。

馬良雨處理完手中的雜事之後,就一個人待在了書房裏,一直沒有出來。

趙大人並不是青衣城人,隻是下派到青衣城為官而已。

有時官職調動很是頻繁,原本趙大人不出意外的話,在過一兩年就又會召回皇城中任職。

因此,趙大人就並沒有在青衣城另外置辦宅子,而是直接住進了城長府。

現在趙大人突然暴斃,新來的城長就需要入住城長府,原本的趙大人家眷去處就成了一個問題。

又因為是暴斃,朝廷也需要調查一下趙大人的死因,因此,屍首就暫時放到了冰窖中保存,並不能入土為安。

自家夫君未能入土,趙夫人也隻得繼續住在城長府中,日日以淚洗麵。

後來馬良雨到了青衣城,了解現狀之後,把城長府隔壁的宅子買了下來,才暫時安置好趙大人的遺孀和子女們。

雖然都為趙大人的死可惜,但是日子總要繼續,除了剛開始幾日城內傳言過幾日外,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又被其他事情轉移了過去,漸漸的,也就沒人在提起趙大人的死因了。

馬良雨站在書房中,正仔細看著一個書架,麵露不解。

因為某些無法言說的原因,馬良雨並沒有動整個城長府的布置。

又把整個府中的人換成了自己的人,吩咐不許動府中的布置之後才放心。

雖然不解,為何自家大人吩咐不許動城長府的布置,但這些下人都是慣常跟在馬良雨身邊的人,也知道自家大人雖然看起來圓滾滾,但是本人性子卻是說一不二的。

因此,這些疑惑也隻敢在心中想想而已,並不敢說出來。

雲沫先行一步到了城長府通知,於是等千墨到時,早已經有人在門口開門迎接了。

為了不引人注目,馬良雨並沒有在門口迎接,而是在大廳裏焦急的等待。

看到千墨的身影,馬良雨連忙走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禮:“殿下。”

“馬大人不必多禮。”

千墨虛扶馬良雨一下,待馬良雨起身之後,才往裏走去。

馬良雨也不多說其他話,引著千墨去了自己近幾日慣常待的書房。

那書房位置並沒有在城長府主屋中,反而是在一個略顯偏僻的小院中。

院子在城長府後院,門上落了一個鎖。

馬良雨掏出一把鑰匙,打開鎖,一推開院門,入目的就是漫天花色。

窗外院角的架子上攀爬了一株藤蔓,藤蔓極其囂張的擴展身軀,爬滿在搭好的架子上。

藤蔓上開滿了紅色的花朵,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風吹過,落下一地花瓣,煞是好看。

走過花架,就是一間睡房。

門開著,千墨眼光微掃。

隻見房屋中的擺設很是精致小巧,角落處,擺放著一個紅木梳妝台,台上放著一些首飾。

這應該是一位女子的住所。

千墨收回目光,往書房而去。

書房就在一個拐角處,推開門,就見這並不像其他房屋那般寬大,反而隻是一個並不寬闊的小房間。

這個房間雖不寬大,卻意外的不顯得陰暗壓抑,反而透著淺淺書香。

書房兩麵通窗,一邊是花海如瀑,一邊是暖陽微懸,在著書房中,燃上一點香薰,泡上一杯清茶,拿一本書,就可度過這浮生悠悠。

這個書房,也正是馬良雨這幾日都待著的那個書房。

“殿下,臣這幾日一直在這書房中,發現這書房應該才是趙大人最常用的書房。”

馬良雨把半開的窗戶又推得更開一些,一瞬間,陽光灑得更烈。

“這裏是個好地方。”

千墨輕聲開口,走到書架前,靜靜站在原地看著書架上擺放的書。

見千墨看著這個書架,馬良雨暗自佩服一聲。

他也是在這書房中待了半日,才發現這書架的問題,沒想到殿下一進書房,就發現了這書架的問題。

馬良雨走到書架前,按照規律拿下幾本書,看似隨意,卻又有按照一定的規律可循。

書全部拿下之後,書架才慢慢的往兩旁移開。

書架兩旁擺放這兩個落地半腰高的花瓶,花瓶裏放著幾枝以假亂真的假花,很是隨意的放在花瓶中,書架移動碰到假花,假花微微受力,就又轉個圈擠到了一處去。

等到書架停下時,就剛好嚴絲密合的停在兩旁擺放的大花瓶身後。

馬良雨也是看到花瓶擺放的位置,才對書架起了疑心。

往常擺放這些裝飾,大部分都是靠牆而立。

特別是書架兩邊的空處,為何擺放花瓶,卻擺放得如此靠外,一眼看去很是協調,看若是看久了,才會發現這中間的空隙是如何的突兀。

如此想著,馬良雨才仔細觀察起書架上擺放的書本。

試驗了一下午之後,才讓他知道了如何打開這個書架的方法。

但是書架打開之後,白牆之上除了懸掛的一幅女子圖之外,就在沒有其他東西了。

這畫上畫的是一個一個八九歲的女童,伸手去摘路邊的花,好似有人正在叫她名字,她好奇回眸一笑時的嬌憨神態。

一筆一劃,很是精細,一看就能知曉,作畫之人是何等的認真。

畫下角落處,留下一行小小的字。

春初花開,景宣為小妹留念。

景宣,正是趙大人的名字。

“這趙大人倒是一位好兄長。”

千墨上前兩步,輕輕敲擊了一下牆壁,入耳沉悶,牆後在沒有其他暗格。

“臣到青衣城之後,卻沒有在趙府中見過這個人,然後詢問趙夫人時,趙夫人竟也不知道趙大人還有一個小妹。”

馬良雨把書本又一本一本的放了上去,書架又慢慢恢複了原樣。

“喔~”千墨聲音微訝:“趙府中竟然沒有這一位小姐。”

“是。”

馬良雨也很是不解:“就算是命途多舛,不幸早夭的話,也不應該絲毫不知道這位小姐的存在,這也是臣不解的地方。”

“殿下。”

這時,夜沫上前一步,道。

“屬下派人前去趙家主宅查探過,聽早已經離開趙家的一位下人說,趙家曾經有一位備受寵愛的小小姐,但是不知為何,突然有一天,小小姐就不見了,所有趙家的的下人都被下令不許開口說關於小小姐的任何消息,下人們來回輪換了幾批,長此以往,也就在沒人知道關於這位小小姐的事情了。”

“趙家。”

千墨看著院外開得正豔的花瀑布,目光幽深。

趙家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趙家的嫡係小姐竟然會憑空消失不見,她是生?還是死?

千墨腦海中回想著那副畫像,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麽線索。

趙景宣身上肯定有什麽秘密被隱藏了起來,隻是,到底是什麽秘密呢?

“趙大人的屍首放在什麽地方?”

“在冰窖裏。”

馬良雨走在前麵帶路,雖然他在城主府時間也不是很久,但是早已經把整個城主府地形摸透了。

路上一些丫鬟下人遠遠的就看到馬大人帶著一位白衣女子往這邊而來,他們連忙退開一旁,讓開道路,躬身請安,待馬大人他們走過之後,才直起身來去做自己的事情。

千墨見此,暗中讚許的點點頭。

從府中之人的表現,也可以看出一家之門風。

冰窖離得比較遠,因為冰終究是寒冷之物,離人居住之所太近,難免會受到一些寒氣的侵襲。

雖然一具屍體停留在府中,但是馬良雨並不覺得有什麽忌諱。

趙大人一生清廉,明明該清清白白的去,卻以如此怪異的死因收場。

若是趙大人真的有靈,定然也會不豫。

馬家向來是清明之家,身正不怕影斜,況且,將趙大人屍首保存在府中,也是為了替他報仇,自然是不怕的。

冰窖門口,有幾個護衛守在門邊。

看到馬大人前來,連忙請安。

馬良雨一臉嚴肅,雖然他一身圓滾滾,卻也絲毫不損害他的官威。

“把門打開。”

“是,馬大人。”

護衛們應答著,拿出鑰匙,打開門。

冰窖門一打開,一股冰冷之氣從門裏撲出去。

馬良雨一馬當先,走了進去。

千墨隨後跟了進去,夜沫跟在千墨身邊,半路跟上來的雲沫則是守在了門口,以防生變。

一走進去,煙霧繚繞,一股涼意襲來。

中間最大的一塊冰上,正安放著趙景宣。

趙景宣年過三十,但是長相很是斯文俊秀。

在青衣城來任職之時,趙景宣的容貌就被人津津樂道。

往常見的一些官大人,要麽大腹便便,一身富態,要麽就是發須皆白,一臉官氣。

難得見到一位如此俊秀的大人,自然更是受人追捧。

在知道趙大人府中隻有一妻一妾時,一些小門戶的女子更是動了春心。

不說其他,就是到了俊秀的趙大人身邊,當一個妾室,也是一件美事啊。

可是直到趙大人身死,他也沒有在納其他的妾室進府。

趙大人突然身亡,最傷心的就是那些春心萌動的女子了。

聽到馬良雨的解說,千墨也對趙大人有了一些了解。

她也聽過趙景宣的美名,隻是沒想到,相見時,竟然會是在這樣的情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