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飄**,大船上也不知道放了些什麽東西,吃水很深,任水波衝**也沒有太大的起伏。

合平城碼頭上點燃了火把,碼頭之上定傑軍正來回巡邏,警惕的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借著未亮的天色,船隻無聲無息的慢慢靠近碼頭,等到定傑軍發現之時,船隻已經停靠在了碼頭二十米處的位置。

噗通幾聲,有人沿著船沿順繩而下,一頭紮進了河中,無聲無息向碼頭遊去。

“戒備,燃燈!”

一陣急促的鼓聲想起,打亂了整個合平城的清淨和安寧。

合平城城門打開,身穿戰甲的將士手握武器一湧而出,齊齊聚集在碼頭之上,嚴陣以待。

碼頭最前方,弓箭手已經就位,弓弦拉開,靜靜的看著船上的人,神色肅穆。

若是船再進一步,定傑軍手中弓箭萬箭齊發,定然會令南華軍損失慘重。

千寧看著遠方,緩緩露出一個笑。

她眼睛微眯,看著碼頭上碼放著整整齊齊的沙石麻袋,手中劍緩緩出鞘。

“準備!”

聽到千寧號令,四艘大船緩緩拉開距離,船上將士手拿盾牌,護衛在身前。

“速速傳信回定傑王府,就說皇城軍突襲,請求王爺支援。”

站在城牆之上的定傑軍將領神色慎重,前兩次皇城軍也作勢攻城,卻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原本他們還以為皇城軍怕了寬水河,卻沒想到今日又來了。

隻是這一次,他預感到,這一場戰已是不可避免了。

“衝!”

隻是一個字,卻是擲地有聲。

千寧看著碼頭,眼露冷意,本是南華將領卻甘願和定傑王府同流合汙,她倒是想看看,這定傑王的定傑軍究竟有何等本事!

原本停留在原地的船突然加速,快速的向碼頭衝去。

“快放箭,快放箭,他們瘋了嗎?”

守城將領眼露驚色,為了防止皇城軍突襲,他們在碼頭前早就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尖刺陷阱,若是船敢強行衝撞,隻會成為破爛船艙。

可是現在這四艘船卻像是孤注一擲,瘋狂的向碼頭衝撞而去。

萬箭齊發,向船直飛而去,卻被船上的盾牌給牢牢阻擋在外,還來不得再發箭,“轟”的一聲巨響,仿若巨物的大船就牢牢撞在了尖刺之上,原本用粗繩連接著的尖刺不知何時已經全部被隔斷,船在巨大的衝力之下帶著不可阻擋之勢直接撞向碼頭。

“碰。”

兩者相撞,帶出一股衝天氣勢。

堆放在碼頭做屏障用的沙石被撞得高高飛起,原本威風赫赫的船也已經變得千瘡百孔。

“守城迎敵!”

原本站在城牆之上的將領目光一變,他手中刀出鞘,沿著牆梯快步而下。

船一撞到碼頭,拿著盾牌的將士們就一衝而上,一個又一個的將士從船上落下,和殘留在碼頭上的定傑軍戰在一起。

千寧眼中沒有絲毫情緒,她最先飛身上了碼頭,一劍揮過,便是一人倒下。

你以為我到不了碼頭,那我便拿軍船來和你撞撞,看究竟是你的碼頭硬,還是我的船更勝一籌。

任誰也想不到,千寧竟然這般瘋狂。

軍船所用之材料實數難求,每一艘船說一句價值千金也不為過。

就算此次攻打定傑王,能夠調送來的軍船也不過二十多艘而已,現在千寧這一場之下就一直撞廢了四艘,若是讓朝中大臣知曉,還不知道會何等嘩然。

但在千寧心中,拿幾艘船來換取合平城,不虧。

畢竟在她的認知裏,她根本就沒有想過拿不下合平城的可能性。

今日,她誓死拿下合平城!

西蓮國界旁一處樹林中,悄無聲息的安紮起了一些營帳。

林中不時有人影閃過,腳步匆匆。

“公子。”

玄魚手中拿著小冊撩起帳門,走進帳中。

宮無憂坐在桌後閉目假寐,聽到玄魚的聲音,他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隻是他眼睛中沒有以往的清明,反而帶上了些許血絲。

“情況如何了?”

宮無憂困倦的揉了揉自己額頭,讓自己清醒起來。

“西蓮國界自三日前異動之後便開始平靜下來,有蓮城探子傳來,好似西蓮皇室發生巨變,西蓮女帝發旨,派兵捉拿逆賊大公主妖蓮姬。”

“逆賊?”

宮無憂輕笑一聲,他看著自己手心處隱隱的黑色,眼中滿是深沉之色。

“妖蓮姬向來得西蓮女帝寵愛,更是西蓮女帝欽定的下一任女帝,待西蓮女帝百年之後,西蓮國便是妖蓮姬之物,她又何必在這個時候來行謀反之舉。”

“公子,西蓮國現在沒有什麽動靜,下一步怎麽做好?”

“南華內亂未止,若真是西蓮國內亂,妖蓮姬最好的去處就是南華,才能掩人耳目。”

宮無憂站起身,走到懸掛的地圖前,眼神幽深:“讓玄水玄至玄清分頭帶人去守住西蓮國通往南華的通道,若是碰上妖蓮姬,就將她救下。”

“是,公子。”

玄魚認真應道,為防止忘記,還將這些事情寫在了自己的小冊上。

“前幾日入西蓮國,我應是不小心驚動了一些人,才會被人暗中下毒,隻是知曉我身份的人並不多,看來西蓮國內,倒是有些故人。”

想起宮無憂中毒時的情景,玄魚心中還很是後怕,若是晚一步,公子隻怕......

“公子,您的意思是說,西蓮國內有天行道的人?”

天底下,真的能夠這般無聲無息對宮無憂下手的人屈指可數,想來想去,也隻有天行道的人了。

但天行道人既然能夠對宮無憂下毒,那也可以下一種更為猛烈的毒,宮無憂現在身上所中之毒雖看起來凶猛,實則對人身體並沒有太大傷害,需要解毒之物也是尋常可見。

若是對宮無憂下毒的人想要他的命,倒不如說是在暗中提醒他。

“天行道向來神出鬼沒,元一行能夠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南華,現在也有可能會出現在西蓮。”

若西蓮女帝真的下旨捉拿妖蓮姬,看來西蓮國形勢定然很是危急。

玄魚擔憂的問道:“公子,那北清會不會有危險?”

“北清兵力強壯,父王正值壯年,有他坐鎮,北清應是無礙,為防萬一我還是寫信一封,你速派人送去北清。”

“是,公子。”

玄魚見宮無憂再沒有其他吩咐了,才行了一禮轉身下去了。

玄魚剛走一會兒,月沉一就撩起門帳進了門。

宮無憂不用回頭也知道來人是誰,他開口道:“還是沒有她的消息嗎?”

月沉一把手中劍放在桌上,搖了搖頭:“沒有。”

宮無憂眼中神色複雜,他回身,堅定道:“我要回去找她。”

月沉一看著宮無憂,自從收到千墨失蹤的消息之後,宮無憂就沒有睡過一次安穩覺。

這麽多天,他能夠按捺下擔憂的心繼續待在此處,也不過是為了想要保證南華邊界的安寧。

南華與西蓮交接之處地域遼闊,又有深山隔絕,除了城池之地,並沒有軍隊駐守巡邏其他之地。

若西蓮無聲無息的發動突襲,屆時損失的定然是南華之軍。

現在西蓮異動暫歇,宮無憂自然也就坐不住了。

他知曉千墨的本事,可是自己心愛之人下落不明,這等焦急之心旁人又怎麽能懂。

說到底,他的家國是北清,與南華沒有絲毫關係,他會長留南華也全是因為那一個名叫鬱千墨的人。

他勞心勞力來做這些事情本就是為了千墨,現在千墨蹤跡全無,生死不明,他做這些事情又有什麽意義。

若是早知道,他一離開就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定然不會離開她的身邊。

“我跟你一起走。”

月沉一毫不遲疑,一把拿起劍站起身。

千寧親自率軍攻打合平城,月沉一自然也是放心不下。

待此次回去之後,他定然不讓千寧離開自己身邊半步,不然還不知道下一刻又會發生怎樣的事情。

青衣城之戰往事曆曆在目,千寧力竭倒在他懷中的景象還在眼前栩栩如生,而且千寧現在還是在最無法預測的水上作戰,月沉一心中更是不安。

現在想來,他們兩個人遇到這一對姐妹,也真的是操碎了心,哪裏還有以往遊戲江湖時的肆意。

“走。”

宮無憂衣袖一揮,轉身往外走去。

兩人將事情交代一番,留下玄水等人守在原地,密切監視西蓮國動向,隨後兩人便匆匆而去。

玄魚看著自家公子的身影,搖了搖頭,故作老成道:“唉,情之一字,果真是害人不淺。”

玄水瞟了玄魚一眼:“不要裝作你很懂的樣子。”

“本來就是。”

玄魚對著玄水露了一個白眼:“以往公子瀟灑如風,來去自如,何時這般坐立不安過,就連自己身上的餘毒也不顧了。”

玄水歎了一口氣,想起風沫,心情也微微低落。

“不過,有這樣一個人可以牽掛,公子也定然很是歡喜的吧。”

玄魚看著玄水搖了搖頭,安慰的拍了拍他肩膀:“你也別想太多了,都說烈女怕纏郎,有時候啊,你就該跟燕南飛學學,要死不要臉的纏在心上人身邊。”

“我怎能這麽做,唐突了風沫姑娘。”

玄水歎了一口氣:“算了,我先帶人去巡視了,若能真遇到妖蓮姬,也能知曉西蓮究竟發生了何事,這裏交給你了。”

說完,玄水轉身大步離開,轉瞬間就隱入了密林之中。

玄魚對玄水恨鐵不成鋼:“這個木頭墩子,難怪追不上風沫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