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皇城軍攻破平山城,萬沛將軍身死殉軍!”
“報,皇城軍過玉林城,不出五日就要兵臨萬濤城下。”
“報,飛鳥城破,皇城軍十幾萬大軍直往萬濤城而來,不出一日便會抵達,還請王爺定奪!”
一封又一封急報飛入定傑王府,定傑王府內官員齊聚,臉上皆是惶然之色。
“世子,王爺究竟是何意啊?眼看皇城軍就要兵臨城下了,為何王爺還按兵不動呢?”
“是啊,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鬱千業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父親關子裏究竟在賣什麽藥,他心中也很是忐忑,原本足以和皇城軍一戰的局麵為何會變成現在這般無力反擊的局麵。
“諸位大人莫急,待千業前去請示父親再行定奪。”
鬱千業衣袖一甩,轉身疾步而去。
“唉,王爺究竟是怎麽想的?”
一官員攤手道:“皇城軍兵臨萬濤城,我們就成了甕中之鱉,就算能夠抵抗幾日,也終究敵不過十幾萬皇城軍。”
“事已至此,大家也別無他法了,隻希望王爺是真的有所打算吧,否則......”
唉,眾人心中皆歎氣,他們都是萬濤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往日裏諸事在多也不會變幻臉色,可此刻情形之下,卻不由得心中忐忑。
眾人口中不說,心中卻大致有個相同念頭,那就是還不如當一個平頭百姓,若真的萬濤城破,他們才會有一線生機。
隻是心中念頭再多,也隻是空想罷了。
他們早就和定傑王府栓在了一塊兒,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定傑王看著鏡中的自己,他服下那粒藥丸二三日後,他就發現自己眼角的細紋已經慢慢消散了。
定傑王看著原本微白發根處重新變黑,心中那一絲絲懷疑之色也慢慢壓回了心底。
定傑王露出一個笑,他果然做對了,隻要跟著定傑王,他定然能夠長長久久的活下去,不老不死,永享壽命。
“父王。”
書房門被鬱千業用力推開,定傑王連忙收好鏡子,不悅地看著鬱千業。
“千業,你現在是越發沒有規矩了。”
“父王。”
鬱千業也顧不得禮數了,他直直走到書桌前,急切地道:“皇城軍馬上就要打到萬濤城了,父王,您究竟是如何想的?難道我們就這般任由鬱千墨率軍打來嗎?”
定傑王輕描淡寫地揮手:“不是還要一日才到嗎,慌什麽?”
“父王。”
鬱千業震驚地看著定傑王:“萬濤城一破,不說霸業了,就連我們的命也保不住。”
定傑王輕笑一聲,他今日心情很好,知曉自己真的能夠保持容顏不老之後,其他事都不是什麽難事了。
“千業,你放心,父王不會要你死的。”
定傑王暗中做了一個手勢,管家無聲無息出現在鬱千業身後。
鬱千業絲毫沒有察覺,他心中火急火燎,很是不安。
“父王,您......”
鬱千業話還未說出口,就白眼一翻,軟軟地倒了下去。
定傑王對管家吩咐道:“先將千業送上船,待天一黑,就將府中人全部轉移到船上。”
“是,王爺。”
管家輕輕拍了拍手,房外進來幾個人,將鬱千業扶起來搭在肩上,就像是人喝醉了一般。
定傑王舒適地倚靠在椅背上,他手間佛珠微微轉動,懶洋洋道。
“把其他人送出府去,平日裏好吃好喝的供著他們,一有事就想腳底抹油,天底下哪有這般好事。”
“王爺。”
管家微微躬身:“以什麽借口讓大人們離開呢?若是太過強勢,或許會節外生枝。”
定傑王思考了一瞬,聲音微冷:“那就告訴他們,左公子早已經準備好了應敵之策,隻要皇城軍敢到萬濤城,定然會讓他們有來無回。”
管家眼中微微帶笑,恭敬福身:“王爺妙計,老奴這就是回話。”
等到管家離開之後,定傑王才抬起自己的手,臉上露出一個怪異的笑。
他若是有了長生之術,又何必局限於小小南華帝位上。
數不盡的財富,用不完的金銀,他可以自己親手建立一個不受任何人束縛的帝國,那時候,他才是獨一無二的王。
定傑王隻看到自己白皙的手背,卻沒看到自己被衣袖掩蓋住的手臂上新生的淺淺斑點。
斑點交錯,就像是慢慢勾連而起的噬魂花,神秘幽暗,帶著奪命之意。
黑夜降臨,萬濤城中百姓們卻是徹夜未眠,他們安靜的守在自己家中,仔細傾聽著外間動靜。
不知道什麽時候皇城軍就會抵達萬濤城,這般未知的等待,最為煎熬。
天色將明,一陣急促的鳴叫聲打破了萬濤城的寂靜。
聽著高鳴的號角聲,萬濤城人便知道,皇城軍已經到了。
定傑王府其實已經沒有什麽人了,府中的王妃世子小姐少爺們都已經被暗中送上了早就準備好的大船,隻待定傑王一到,船就會出發。
隻要入了風海,那就是大海中撈針,風海島嶼千萬,加上暗礁水流,就會是最完美的安生之處。
風聲嘯嘯,海聲微潮,皇城軍旗幟在風中盡情舒展身軀,旗幟上的"皇"字龍飛鳳舞,更顯尊貴浩然。
千寧看著橫亙在麵前的河渠,神色微沉。
“姐姐,我們怎麽度過河渠?”
陽光灼熱,千墨抬頭看向高大的萬濤城,臉上神色冰冷如刀。
她開口道:“不用擔心。”
千墨輕輕揮手,一旁胡修誠會意,對身旁副官低語幾句。
副官點頭應是,翻身下馬往後方跑去。
不多時,中間就給讓出一條道來,將士們手中抬著用竹子編織的竹船,依次擺放在河渠前。
河渠已經存在了幾百年,也不知是何人派人所挖,順著萬濤城挖出了一條寬愈四米的河渠,直接從風海引水而來灌滿渠中,形成了最自然的保護盾。
若是想要攻進萬濤城,就必須要先渡過河渠才行。
千墨早就知曉會遇到這麽一遭,她自然不會打沒有準備的仗,一路上路過竹林時就已經下令讓人製竹船,不為下河遊滑,隻為了當一個渡河工具而已。
竹船劈裏啪啦落在河渠之上,形成了最簡便的竹橋。
千墨並沒有下令直接攻城,她絲毫不慌也絲毫不亂,極其有耐心的在原地等候。
“姐姐,我們要等到什麽時候?”
千寧不解的看著千墨,千寧手傷還未完全痊愈,她雖然被千墨嚴令不許上戰場,卻依然不想一個人落在後麵什麽也不做。
“還要等一個人。”
這話卻不是千墨回答的,而是一旁的宮無憂說道。
宮無憂看了一眼萬濤城,眼含笑意:“主人還未現身,自然是需要等等的。”
“原來是這樣。”
千寧聽了這句話也就懂了,她抬頭看向城牆上,就見除了如臨大敵的守城將士外,絲毫不見錦衣華服之人。
千寧也隻見過定傑王幾麵,再她為數不多的印象中,定傑王此人就是一個淡泊隨和的人,手中常年不離佛珠,目中盡是佛意。
卻沒想到,原來看起來最不喜歡名利的人卻也有可能是最心狠的人。
定傑王和定文王相比,更為可怕,也更為深不可測。
可是千寧卻一直不明白,定傑王花費這麽大力氣布置了這麽久的局,為何卻將最後的勝利果實棄之不顧。
還是說,他籌謀的是更為重要的事情?
千寧腦中思緒翻飛,餘光一掃,卻見眾人皆往樓上看去。
千寧也跟著抬頭,就看到城牆上出現了一個朱紅錦衣之人。
看到他的麵容時,千寧眉間卻微微皺了起來。
這個人是定傑王?
他的臉看起來為何這般年輕,就像是十年如一日,未曾改變過一般。
他若是和鬱千竹站在一起,或許大部分都會說他們是同胞兄弟,而不會說一個人是父,一個人是子。
定傑王看著為首的千墨和千寧兩姐妹,搖頭輕歎:“許久不見兩位侄女,沒想到再見麵竟是這般場景。”
千墨唇角微勾,看著定傑王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當年一別,本宮也未曾想過,與傑叔父會是在戰場上相見。”
兩人皆是身具內力之人,言語中帶上一兩分內力,就足夠讓人聽清話中之語。
風莫依看著定傑王,低聲道:“他不對勁。”
宮無憂無聲點了點頭:“他吃了什麽藥物,才會如此。”
風莫依神色凝重,心中微驚,怔怔地道:“他莫不是服下了歸元散。”
“歸元散?歸元散是什麽?”
千寧聽到風莫依的話,奇怪問道。
風莫依看著定傑王白皙的臉,輕聲道:“二日少,三日輕,六日七日歸於形,半月為限,身死如燈。”
千寧還是一知半解,不太明白風莫依的意思。
月沉一輕聲開口:“再過不久,他就會像燃燒的燈芯一樣,身如焦炭,仿若火燒,從內到外,一點一點灼燒殆盡,不留一點痕跡。”
千寧一震,猛地打了一個冷顫:“不留下一點痕跡,這不就是傳說中的飛灰湮滅嗎?”
風莫依眼中滿是不解,喃喃自語道:“歸元散失傳足有百年之久,早已不再現世,幽雪花,歸元散,這些東西究竟為何會重新出現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