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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漸漸轉涼到有點冷了, 那部奇異的警匪片還在拍攝,導演十年磨一劍的精神讓紀翎深感佩服, 這部電影大概會成為他合作過的、周期最長的作品。
在這個秋天, 紀翎沒有等來電影殺青,卻傳來了嚴濟生病重不治的消息。
紀翎在財經媒體上看到這個新聞時, 那一瞬間的心情難以形容。
有意料之中,又有惋惜,更多的是對嚴義宣的擔心。
可是嚴氏這次擔住了, 嚴濟生去世消息發布的第二天, 雖然股價略微波動,但是完全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預期的暴跌並沒有出現,許多分析師對嚴氏前期穩定市場的操作表示了讚揚, 投資人雖然有些還持著觀望態度, 但也表示對嚴義宣帶領的嚴氏有信心。
紀翎知道這些都是嚴義宣前段時間的布置產生了成果。
但是他更加擔心的, 是另一方麵。
嚴義宣一定在安排嚴濟生的後事, 紀翎自知沒有立場參與, 躊躇了一下, 最後發了個消息給嚴義宣:“節哀順變。”
過了一會他就收到了回複:“謝謝,沒事。”
紀翎感覺自己反倒被他撫慰了, 稍稍安下心來。
他相信嚴義宣。
嚴濟生的葬禮暨追悼會在S城舉行,紀翎自然是沒資格參加的,能去吊唁的, 除了親友都是商圈的大腕。
羅煊趕了過來, 其實他與嚴太爺並沒有太多的交集, 可羅家與嚴家也是在商場上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關係,而且按照他說的,嚴家真正的大公子應該會回來,他想來見一見。
嚴家的這個大公子雖然早年就與母親離家,但是爺爺的葬禮他還是會出場。
紀翎聽見嚴家還有兒子就頭皮發麻,羅煊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跟他說,那個人對追名逐利一點興趣都沒有。
葬禮的細節紀翎無從知曉,羅煊回來之後隻是說一切正常,嚴家所有人都很克製。
這個簡單的詞匯過於抽象,紀翎無法通過這個形容詞參透那個場麵,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
整個嚴家平穩渡過了失去嚴太爺的日子。
葬禮結束之後,羅煊回程,來吊唁的人漸漸散去,嚴濟生的律師向嚴家有繼承權的人宣布了嚴濟生的遺囑。
遺囑內容並沒有公開,但是嚴濟生遺產的分配足以改變嚴氏的格局。商圈的所有人,都在等待嚴氏管理層變更的消息。
嚴氏經過一係列清算與投票,召開董事會議,最後確立了董事會成員。
嚴義宣出任董事長,嚴義禮從董事會成員變更為副董事長。
嚴濟生去世的消息沒能讓嚴氏股票下跌,新組的董事會名單一公布出來,卻讓股票價格沒有兜住,下行了一段。
因為嚴義宣沒能把嚴義禮清算出董事會,他反而當上了副董事長。這說明嚴濟生留給嚴義禮的遺產同樣豐厚,足以支持他,讓他成為公司大股東,嚴義宣無法忤逆股東大會的意思,讓嚴義禮出任董事會重要職位。
嚴義宣與嚴義禮並不和睦的傳聞早就在私下流傳,投資人開始擔心兩人之間的間隙會影響公司的發展,這才造成了嚴氏股票的下跌。
紀翎看著財經分析,心裏風雲變幻,終於再也坐不住,他給嚴義宣打了電話,劈頭就說。
“我想見你。”
嚴義宣居然笑了,說:“紀老板派頭越來越大了,好歹我也升了職,你的口氣倒是更加不客氣。”
嚴義宣還是一如既往的態度,紀翎卻覺得他這段時間沉穩了不少,按照以前,在目前的情況下,他肯定是無法以這種輕鬆的口氣說話的。
這次紀翎沒有隨著他一起開玩笑,而是問:“你就不想見我?”
嚴義宣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麽回應,過了一會低低地說:“今天你可以來接我,但是要晚點,我最近比較忙。”
紀翎應了下來。
晚上十點過後,紀翎才開車去往嚴氏大樓,他在停車場等了一會,嚴義宣十一點才下來。
紀翎仔細看著嚴義宣,覺得他並沒有什麽不同,穿著羊駝絨大衣,裏麵是整潔精致的西裝,眉目間還是那麽好看,隻是眼下有點疲倦的痕跡,眼神卻清澈安定。
雖然沒有不同,但是越看越好看。
嚴義宣問他:“看什麽?”
紀翎克製住想摸摸他的衝動,說:“我看我們的董事長有沒有變瘦。”
嚴義宣瞥了他一眼:“雖然確實很忙,但是吃得更多了。”
兩個人坐上車,紀翎問:“去哪裏?”
“回家。”
紀翎明白嚴義宣的意思,開著車駛向堇園。
天已經黑了,初冬的夜晚,就連中川路都感覺有點打不起精神,路兩邊的舊國建築更顯蒼老,連深夜的霓虹燈也無法挽救這種頹然,無力地閃爍著光芒。
“你把我安插的眼線拔了。”兩個人本來沒有說話,車即將抵達的時候,嚴義宣突然開口。
紀翎沒想到他會提這件事。
莫語嵐在嚴濟生的事發生之前,就向嚴氏遞交了辭呈,然後正式入職紀翎的公司。這中間的過程嚴義宣並沒有阻攔。
過了這麽長的時間,紀翎以為就翻篇了,沒想到嚴義宣還惦記著。
“那以後你在做什麽,我就不知道了。”嚴義宣說著。
紀翎笑了笑,說:“你可以直接問我啊,我有問必答。”
嚴義宣閑閑地說:“以後再有美人親近你,沒人通風報信了。”
紀翎心想,有你在身邊,眼裏哪還有別的美人。
但他沒說出口,隻是道:“今後我每個星期見了什麽人,都列個清單,遞給董事長過目,董事長簽字同意,我才能繼續見。”
嚴義宣終於被逗笑了,說:“我日理萬機,才沒空搭理你。”他貌似無意地說,“別叫我董事長。”
紀翎心領神會,說道:“好的,我的少爺。”
到了堇園,紀翎開車進去。
初冬的堇園安靜而蕭條,城市的空氣並不是很好,夜晚也有無法排散的白霧,讓堇園更顯朦朧。
紀翎是帶著花來的,嚴義宣先帶他去了另一棟老樓。
他說這裏是爺爺長大的地方,嚴濟生往生之後,神龕靈位安放在這裏。
紀翎先去嚴濟生生前的屋子盡了禮儀,把花留在那裏。
紀翎對這位商圈傳奇人物的經曆還算比較了解,隻是宗家在N城,地域有隔離,生意上也沒有交集,所以他和他的父親都沒與嚴濟生真正打過交道。
但嚴濟生一手壯大嚴家,商業上的許多事跡如雷貫耳,紀翎還是充滿了敬佩。
嚴義宣站在一邊,看紀翎獻花,然後兩個人一起從那棟樓裏出來,紀翎看著他平靜的表情,又想伸手去觸碰他。
紀翎再次忍住了。
他隨著嚴義宣進了主樓。
阿姨在大廳裏迎接嚴義宣和客人,嚴義宣問她嚴悅詩回來沒有,阿姨說小姐在房裏,問要不要請她下來。
嚴義宣說不用了。
紀翎環顧四周,這裏跟他上次來並沒有什麽改變,還是深色調打底,複古而富貴。
嚴義宣轉過身,問他:“你是要去客房休息還是跟我去餐廳喝一杯?”
紀翎看著他的眼睛說:“可不可以去你的房間裏喝?”
嚴義宣慢慢挑眉,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說:“可以。”
嚴義宣讓阿姨拿來紅酒,自己拎著酒瓶和酒杯領著紀翎走到樓上。
紀翎跟著他的身後,總覺得這個景象似曾相識。
上次也是這樣,雕花的扶手與木質的樓梯,還有嚴義宣筆挺的背影。
紀翎記得他上次來的時候,一進房間就被嚴義宣偷襲了。
兩個人走到嚴義宣房間的門口站住,嚴義宣手裏拿著酒,示意紀翎開門。
紀翎從善如流,推開房門,嚴義宣先行走進去,紀翎緊隨其後關上門。
但是這一次,由紀翎偷襲。
他拉過想把酒放在寫字台的嚴義宣,扣住他的腰,扶住他的脖子,一口咬上他的嘴唇。
嚴義宣一時不察雖然紅酒還緊緊握在手裏,但是酒杯卻從指尖滑落,掉在地毯上滾了幾圈。
“喂。”嚴義宣的目光不高興地隨著滾動的杯子漂移,但他下一秒就無暇顧及酒杯了。
紀翎吻得很用力,抱著嚴義宣,與他緊密相貼,一點縫隙都不想留。
紀翎本來有很多話想跟嚴義宣說。
想問他傷心不傷心,想問他累不累,想安慰他失去親人的心情,想與他探討一下事業情況,想了解一下嚴義禮的動向。
但是見到他之後,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隻想碰觸他。
嚴義宣的大衣早在進門的時候就交給阿姨了,紀翎伸手解開他西裝的扣子,探進去。
嚴義宣的紅酒也終於拎不住了,他鬆開手攀住紀翎的胳臂,任由酒瓶也滾落在地上。瓶塞早就拔掉,酒液灑落出來沾濕了地毯,地毯上的酒漬看起來就像一副畫一樣。
兩個人互相抱著從外間到了裏間,一起跌在床鋪上。
嚴義宣的襯衫都被紀翎拉開了,露出光潔的胸膛,紀翎的吻越來越下,嚴義宣沒有拒絕,隻是深吸了幾口氣,說:“你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紀翎終於抬起身體,用狡黠的目光看著他,牽起他的手咬了一口,氣息不穩地說道:“你縱容的,不是嗎?”
他再次忍不住低下頭,親吻嚴義宣的眼睛,說:“我很想做,嚴少爺,很想。”
紀翎知道嚴義宣總是一再退讓,這是他心底最深層次的溫柔。
人們總說嚴義宣多情,紀翎覺得他們說的是對的。
如果不是多情之人,怎麽會一再縱容。
紀翎虔誠地把吻落在嚴義宣身上,想,小少爺已經是董事長了,這一次,他還會繼續縱容嗎?
昨天好多霸王票,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