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一定都是瘋了。

蘇文硯長長舒了一口氣,舒展舒展有些累的胳膊以後,便又坐了回去,繼續叫賣。

見那許大錘還倒地不起,蘇文硯卻是一臉平靜地看著他,言語冷漠:“你覺得好玩嗎?”

“好玩,怎麽可能不好玩……”許大錘咬牙切齒,艱難地從地上爬坐了起來,臉色陰沉,接著說,“我真是想不到啊蘇文硯,現在你居然這麽厲害。我們再來啊,我今天非把你打死不可!”

蘇文硯看都不看他:“不要影響我賣魚。”

蘇文硯今日的表現倒是讓趙二英也為之驚歎,她實在想不到蘇文硯這小子竟然真的能贏。

許大錘非常吃力地起來,勉強站住,望著身邊圍觀的這些人,他隻覺得萬分羞愧。

明明自己今日是要羞辱蘇文硯,事與願違不說,自己還被打個落花流水。

似是想到什麽一樣,許大錘立馬裝作腿腳不便的模樣,直接就又倒回了原地,開始在那裏叫嚷道:“哎呦我的腿啊,我的腿今天算是要廢掉了啊!蘇文硯,你個好小子,你把我腿都給打骨折了,你得陪我醫藥費!”

嘩眾取寵。

蘇文硯並不理會他,既然這邊賣不到什麽魚,那他去一邊總行了吧?

說著將魚重新整弄進籮筐裏以後他就背了起來準備去別的地方落腳,卻被趙二英叫住。

“蘇文硯,你把人家腿都給打傷了,居然就這麽走了?看來你們家果然都是一個樣子,上一次我的手被小傻子弄骨折,你們家不也是一句話都沒解釋,果然是一家人都沒一個好東西!”

我若不是好東西,那你趙二英連東西都不能算是了。

這話蘇文硯到底沒說出來,如鯁在喉一般,他知道自己現在唯一所能做的事情就是忍。

蘇文硯還要走,身後的許大錘卻叫喚得更是厲害了。

“哎呦我的天啊,這世間難道還沒有王法了嗎?要不是你蘇文硯先動手打我,我這腿至於要壞嗎?搞不好要骨折了,可能斷了也不一定,你叫我以後怎麽活?”

他先動的手?

蘇文硯一聽這話,有些急了,當即就與他辯駁道:“究竟是誰先動的手,你比誰都清楚。許大錘,你最好別得寸進尺。方才的力度我有分寸,你的腿根本就不可能會斷。”

許大錘一麵哀嚎一麵又道:“如果不是你欺負大壯那孩子,我會和你動手嗎!後麵我會打你,那都是出於正當防衛!”

那他先前的挑釁又算什麽?

不得不說這家夥顛倒黑白是非的能力還真是強啊。

“對啊,文硯,你打傷了人,怎麽可以就這麽走了,怎麽說也要帶著他去看個大夫吧?”

人群中不知是誰開了口,後麵緊接著大部分人也都隨聲附和。

蘇文硯有些崩潰,扯著嗓子解釋道:“我沒有,是他先和我動的手!你們眼睛都瞎了嗎,我會平白無故地打他,我腦子有病嗎!”

趙二英聞言嗤之以鼻道:“你們一家都是傻子,你說你腦子有沒有病?”

蘇文硯的嗓子已經有些沙啞,身上的痛也不敵麵前這些人的隻字片語。

這語言的危害可不比那些利器弱。

“我可以作證,方才是許大錘先對蘇文硯動的手。”

忽然,人群中響起一道稚嫩卻又低沉的聲音。

眾人循聲望去,四下看不到人,直到那虞錦上凜著小臉從人群中走出,徑直走向蘇文硯,站在了他那一邊。

“這不是那虞大嫂撿來的孩子嗎?”

“是啊,這孩子我記得不是也有點問題嗎,特別不愛和人說話。”

王大壯一見到虞錦上,上前就用力將他推倒,惡狠狠道:“就是你,就是你上一次和小傻子,把我騙到河裏去了……”

趙二英聞言借勢添油加醋道:“原來就是這個孩子啊,那還真是可惜了,學什麽不好,非要和那小傻子學壞。這下好了吧,以後虞大嫂可怎麽辦哦,真是糟心呢!”

虞錦上卻是直直地迎上趙二英的目光,眼底籠上一層狠色:“你有王大壯這麽一個兒子,你的苦難還在後頭。你大可一直如此寵溺著他,我看你往後怕是還要為你這根獨苗賠上性命。”

趙二英一聽這話,氣急敗壞地就要上前扇他,虞錦上直接將臉貼了過去,絲毫不懼。

在快要扇到的時候,趙二英識相地停了下來:“童言無忌,我不會把你的話放在心上。我隻會回頭和你的母親說說,問問她是如何管教的你。”

話畢,趙二英又佯裝悲慟:“哦,你不說我都忘了,你有娘生卻沒娘教……”

虞錦上原本沒什麽表情,可聽了她這話卻是小嘴一勾,牽出一抹恰如其分的笑來。

隻是那抹淺笑,不似春日陽光般明媚,倒有幾分詭秘的意味。

“趙二英,你是典型的欺軟怕硬。因為常年在家,不時遭受丈夫家暴,所以才會養成你這般的囂張跋扈。但即便你沒有遭受家暴,也還是會如此,因為你從骨子裏就已經壞透爛透,行同狗彘隻是你的一貫常態。”

要是此刻蘇小檀也在現場,怕是要抱著大腿叫大佬了!

眾人嘩然,壓根沒想到才是孩童的虞錦上竟然能說出這麽深刻的話出來。

在場人大概隻有虞錦上自己明白行同狗彘是何意思。

趙二英已經氣得直跺腳了。

蘇文硯也沒想到這麽個小家夥竟有如此之本領能讓趙二英抓狂,但還是忍不住叫好。

許大錘見眾人的目光都被這個小家夥給吸引而去,便又隻能高聲哀嚎:“蘇文硯,你別給我扯開話題,你要對我負責!”

虞錦上懶懶掃了他一眼,神情漠然:“許大錘,趁著年輕多給自己積攢些陰德,小心往後一個不注意栽個跟頭而致一命嗚呼還不明緣由。”

這話可不能再說下去,畢竟他還隻是個孩子,再說對他以後也不好。

蘇文硯這麽想著就起身將虞錦上牽到了自己身邊,還不忘說了一聲謝謝。

可他發現這個虞錦上不知是在耍酷又或是生性冷漠,壓根就沒理他,隻是和他對上一眼。

不過僅僅隻是對上一眼,蘇文硯就確信身邊這個孩子絕非凡夫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