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還是第一次見。”李修遠說,“你覺得她是個什麽樣的人呢?”他覺得方雨仿佛有話要說。

方雨沉默了一會,遲疑地說:“幼稚吧。”然後仿佛是肯定自己的想法似地補充了一句,“對,就是幼稚,來自於一種社會經驗不足的幼稚。”說完她抿著嘴點了點頭。

幼稚通常會帶來輕信,而輕信常常是災難的開始。當人們把誠實做為一項優良品質時,卻讓輕信變成了誠實人們的一個軟肋。這也是人類社會的一個莫大的諷刺吧。

李修遠突然覺得這起案件似乎太過簡單了些。既然如此簡單的案件,吳明為什麽還要推薦給他呢?想到了吳明,他記起前幾天在江邊聚會時看見他與一名青年女子相伴而行。這女子——?

腦海裏浮現出吳明與那位女子相們而行的影像之後,李修遠心裏一驚,那女子的背影莫非是丁當?他們倆怎麽會在一起呢?這個城市真的是那麽小嗎?

想到了丁當,那一晚宿醉在她的閨房之中,到現在李修遠還不敢確定有沒有發生過什麽。麵對方雨,他心頭不禁掠過一絲狼狽。

“庭審的結果如何?”方雨見李修遠出神地在想著什麽,她又問道。

“案子還沒有宣判,陸芸芸當場崩潰了。”李修遠回過神來,長長歎了口氣說。

方雨轉頭看著李修遠的側臉,他輪廓清晰的臉上帶著淡淡的陰鬱。

“女人遇到這樣的事,真是一種災難。”方雨不無感傷地說,“有多少女孩遭受這樣的變故,為了保持生活中的尊嚴而無奈地選擇了沉默。我想那個男生玩弄過的女孩肯定不止她一個吧。”

李修遠沒有說話。他理解方雨當初勸他不要接這莊官司的初衷了,不僅僅是因為一個人,而是因為一群人。韓小北能如此輕易得手,大膽地恣意妄為,自然是玩弄女性的老手。至於他用了什麽手段,現在也沒有人知道吧。

女性在社會角色中,因為天然的生理原因,往往處於相對弱勢的地位。又因為女性具有的母性本能,對待外界更具包容心和開放的態度。然而女性的這一特點,常常被人利用了。

“不說這個了,法庭畢竟解決不了所有問題。”方雨搖了搖頭,“我們能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好了吧。明天打球有哪些人啊?”

見方雨轉移了話題,李修遠也鬆了一口氣。

“夏海,還有幾個朋友一起,不會太多,加上我們也就五六個人吧。”

第二天溫度果然是稍降了些,但盛夏之中,身處室外,依然能感受到熱浪的侵襲。

下午三點,李修遠接上方雨,如約來到西郊網球中心。方雨是第一次來,李修遠是這裏的會員,自然是熟門熟路。停車時,見到夏海的車,想是他已經到了。

休息大廳裏,夏海見李修遠兩人進來,高高的揚起手。他身邊還有個身材高挑的女生。李修遠仔細一看,原來是顧新,不禁想到了丁當。畢竟,第一次見到丁當就是顧新帶來一起吃飯的。自從宿醉那晚,李修遠一想到丁當有點怪怪的感覺。

“一會還有兩個朋友,我們先開始吧。”簡單寒暄之後,夏海說。

四人向球場走去。

男士先入場,女士們先適應室外的天氣與場地。夏海與李修遠各完成兩個發球局之後算是熱身完畢了。

“你們兩位美女也下場練習一下,一會我們雙打。”夏海一麵擦汗一麵對顧新和方雨說。

夏海與李修遠坐到椅子中休息。

“唉,你說這看美女打球也是一種享受啊。”夏海向球場上挪挪嘴說。

球場上方雨與顧新已經開始練習發球。兩人身材不相上下,穿著短短的網球群,蹦跳之間,更顯出成熟女性的美來。

李修遠淺淺地笑了笑。第一次見方雨展現運動時的狀態,他也充滿好奇。剛才一段運動帶來的愉悅,將一周以來的陰鬱都揮到腦後了。

“沒想到你家方雨還是網球高手。”夏海看方雨發出一個漂亮的S球,讚歎道。

“還行,比我預想的好很多。”李修遠臉上露出得意,比自己打出S球還開心,“我說海子,你最近怎麽老是和這女孩在一起呢?”李修遠看了眼顧新對夏海說。到現他還沒弄明白,那天她莫名的跑到律所去是為何。

“玩唄,和誰不是玩。她喜歡玩,就大家聚一塊消遣而已,你別想多了。”

“我想得不多,隻是——”李修遠皺了皺眉,欲言又止。他還沒想好要不要告訴夏海那天顧新沒來由的跑到他辦公室去。

“怎麽了?”見李修遠吞吞吐吐,夏海來了精神,瞪大兩眼看好著李修遠問。吞吞吐吐之後,通常都有猛料,這是他的經驗。

“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李修遠怕越說越亂,幹脆閉了口。

“你小子,不是和她有事吧?”夏海可不理他這一招,警示般的告誡李修遠,“這小女子神通廣大,別把自己弄丟了哦。”

“怎麽可能,”李修遠爭辯,“隻是那天她莫名其妙的到我辦公室走了一遭。”既然說到這裏了,李修遠就把那天顧新到他辦公室的事說了出來。

夏海聽完,臉上露出了嚴肅的表情。沉默片刻之後,他瞅著李修遠說:“那最近還有沒有奇怪的事發生?”

本來李修遠想把那宿醉在丁當家裏的事爛在肚裏,見夏海問起,他猶豫了一下,最後決定還是告訴他比較好。畢竟夏海對顧新與丁當等人了解的多些。而且李修遠自己心中也藏著疑問,無法找到答案。

“這事怪我。”夏海長長歎了口氣說。

“怎麽了?”

“還是要離這女人遠點,你和我不一樣。”夏海用告誡的口吻說,“這女人太複雜了,沒想到弄到你那裏來。”他斜著眼睛看了顧新一眼。

“別賣關子,好好說話。”李修遠急了。

“我也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估計要出什麽妖蛾子,她可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

“你知道還和她打得火熱。”李修遠揶揄道。

“小看她了,回頭我也離遠點。”夏海搖了搖頭說,“不過今天咱們既來之,則安之吧,一會來的朋友恐怕也是你不想見的。”

“誰?”

“見了就知道了。”

夏海喝了口水,站起身。顧新和方雨向他們走來。

“兩位美女身手不凡啊!”夏海臉上洋溢起了燦爛的笑。

“方雨姐專業,我這三腳貓差太遠了。”顧新揩著汗說,“方姐是不是在哪練過,一看就是有童子功的。”

剛才方雨的動作和水平,確實是有些功底的樣子。這也並不奇怪,她自小在大學校園裏長大,受到相對正規的體育訓練,有得天獨厚的條件。

“哪有什麽童子功,就是上學的時候在網球社團,跟著瞎混了幾年。”熱身之後,方雨兩頰緋紅,微微出汗。

李修遠給方雨遞上毛巾和水,小聲笑著說:“真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以後你當我教練好了。”

“去——”

看李修遠與方雨說悄悄話的樣子,夏海嚷嚷:“嗨,別在這打情罵俏的浪費時間,正式開打。”說著,他提著球拍向場地中心走去。

你來我往,第一場下來,果然是李修遠與方雨占了上風,很快拿下比賽。主要還是雙方女伴的實力相差太多。顧新的體力和接球技術還算不錯,但發球技術就差了很遠。

第一場結束,夏海的興致沒有剛來時那麽高了。他不時看著場館的入口,期待另兩位朋友的到來。

四人坐下來休息。

“不好意思啊,拖後腿了。”顧新紅著臉說,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說“不過我們的援軍馬上就要到了。”

話剛說完,她向入口處招手。李修遠等人順著顧新的視線望去,一男一女相伴著向他們走來。

李修遠定睛一看,心裏咯噔一下。怎麽是丁當,怪不得夏海叫他要有心理準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丁當穿著白色球裝,青春靚麗。男子背著包,與她並肩而行。

“嗨,李律師,好久沒見。”

李修遠還沒回過神來,丁當已經走到他們麵前,爽朗地向他打招呼,仿佛根本就沒有過那晚宿醉的事一樣。

“你好。”李修遠機械的回答,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那天早晨的狼狽與尷尬。

因為有之前的交談,夏海知道其中的原為,他用自己的熱情來掩護李修遠的尷尬,積極為大家相互介紹。陪丁當一道來的男子姓華,也是夏海的朋友。

“你們要不是活動一下?”夏海對新來的兩人說。

“不用,本來就遲到了,再活動下該吃飯了。”華姓男子迫不急待的要下場試試身手,“開始吧,怎麽編組?海子。”

夏海選了丁當,把顧新推給了華姓男子。

“怎麽了。”方雨見李修遠表情僵硬,怔怔地不說話,納悶地問,“是不是中暑了,不舒服?”

“哦,沒事。”李修遠擠出一絲笑容。

“你們先玩,我倆休息一會。”方雨大方地對夏海等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