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陌客來訪(14)
很不好的預感,在雄曉宇的心中**漾而起。
這不是憑空而來,眼觀對麵肅嚴大叔“苦苦”思索的模樣,他沒法不產生這種感覺。畢竟看這模樣,對方是要給他出個難題。
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眼睜睜看著對方張開了嘴,就要開口。
雄曉宇已經做好了準備,被打臉的準備。雖然以他臉皮的厚薄程度,想要麵色不改地接受對方的打臉,是絕無可能的。所以他的臉開始泛紅,這也是他自找的,誰讓他說了大話呢?
“你們這裏有……”沉沉的聲音響起,麵前的夏先生看著雄曉宇,嘴角噙著微笑,像是要給他一個打擊,就像雄曉宇猜想的那樣打臉的打擊。
言語到了半處,拉長了音,像是要把雄曉宇的心和膽都吊到最高處,然後再說出最後的“大殺器”,把麵前年輕的小子完全地震住。
“……絕品的黃酒嗎?”終於,夏先生說出了後半句,也是提出了他的要求,嘴角噙著的微笑也更深了一分,像是要看雄曉宇會作何回應,明擺著就要看笑話的意思。
黃酒?
還絕品……?
雄曉宇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作為一個對酒不是非常熟悉的三好學生,他隻知道白酒、紅酒、葡萄酒之類平常得經常能夠聽到名字的酒。至於其他,比如麵前大叔說出的酒,他還真從未聽說。
黃酒?
難道是雄黃酒?
腦子裏再次閃過“黃酒”這兩個字眼,雄曉宇竟是思維跳躍到聯想出雄黃酒來的地步。不得不說,這有些孤陋寡聞了,但也無怪乎雄曉宇,他對這些事根本就不上心,自然也就談不上必須要識得所有的酒。
看見雄曉宇皺眉思考神色,夏先生展露出預料之中的表情,他沒有讓雄曉宇立刻回答,等待片刻,方才出口打斷雄曉宇的思緒,微微笑道:“看你這麽為難,小夥子,你們這裏應該是沒有的吧?”
帶著些不好意思的笑容出現在雄曉宇臉上,歉意地微微低下頭,他回應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夏先生。是我誇下海口了,不過我們這裏酒的種類倒也有很多,雖然沒有您說的所謂黃酒,但也是蠻多。如果先生您不嫌棄,倒是可以來一些的。”
雄曉宇說出的話,而今竟是罕見般如此流利,又如此罕見地多。就像古往最為優秀的店小二附身一般,言談之間也是進退有度,沒有什麽尷尬不言的時刻。
奇怪,當真奇怪。雄曉宇自己也是這樣認為,隻是這樣的想法僅僅存在他腦海中一瞬,也就消失不見。因為麵前肅嚴大叔所散發的氣質,使得他沒有多餘精力思考其他的事情。
這,無可避免。
他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付眼前的大叔,總不能讓自己接到的第一單生意黃了不是。
“哦……”夏先生些許好奇,也是提起幾分興趣,笑容不減:“那你倒是說說,這裏都有什麽酒,我聽著,看看有沒有我感興趣的。”
這……是要雄曉宇報酒名,倒是難不倒他。喝吧裏所有儲存飲品的品牌名字,他都記在了腦海裏,這並不是他的記憶力超強,而是被逼無奈。
至於為何,自然是因為薛冰凝。貯藏室裏存放的飲品一半都是酒類,便是因為她,她要喝雄曉宇也沒辦法,再說這個喝吧都是她的,雄曉宇隻是被撿回從而寄人籬下的流浪人物。
然而雄曉宇有意見的是,薛冰凝竟然頒布了一道法旨,法旨內容就是強製雄曉宇記住所有飲品的名字,美名其曰開店的宗旨,也是雄曉宇作為店小二的基本技能。然而直到現在,雄曉宇才履行了這所謂的宗旨,而平常時候便是服務於薛冰凝這個平日裏有事沒事都要喝上一杯兩杯的“酒鬼”。
她一說個名字,雄曉宇就要屁顛兒屁顛兒跑到裏麵尋找,然後恭恭敬敬送於薛冰凝麵前,道一聲:
女王大人,敬請尊駕品嚐。
嗬!什麽宗旨?雄曉宇真想嗤之以鼻,這是變相的壓榨。還需他舍棄寶貴的讀書時間,去背些莫名其妙酒的名字以及存放的位置,這讓他很是懊惱。
然而他無可反駁,也算是他居於此地所要付出的代價吧。他,卻是自行忽略了其他的事實,比如……睡懶覺的時間。
沒錯,便是睡懶覺。
如果空出這些時間,大抵他的讀書時間就會多很多,便是讀得倦怠了也不無可能。用這些時間去記酒的名字,也不用他這般可惜了了。
閉上眼睛回憶了兩秒,雄曉宇睜開眼睛便開始如數家珍一一吐出腦海裏酒的名字。他語速不快,聲音也不大,但在這隻有兩人的空間裏,相互之間的距離也是不大,那些個名字也是清晰地傳入夏先生的耳朵裏。
一連聽了幾十個酒的名字後,夏先生的臉上露出滿意神色,心中想著這小子知道的還真不少,說出的名字其中也不乏世界有名的酒種。
就是不知這裏真的有沒有,莫不是麵前的小夥子又在說大話,那……可就有的玩了。必須要狠狠嘲笑之,方可對得起自己此時傾聽所浪費的時間。
心中這般打算,夏先生帶著皺紋的臉上浮現了玩味非常的笑容。
雄曉宇正在非常投入地背誦自己腦海中的酒名,突感周身莫名泛起絲絲涼意,不覺有些疑惑。視線定格在麵前夏先生的笑容之上,他好似尋到了些許答案,這醒神涼意起源的答案。
那便是這位夏先生看他的眼神,有些讓他如坐針氈,像是一把利劍懸吊在他的腦袋之上,時刻都要擔憂它會不會突然掉落下來,使得他“一命嗚呼”。
這絕不誇張,是雄曉宇實實在在的感受,沒有半分做假的情緒。不單單是夏先生氣勢淩人的緣故,主要是雄曉宇的氣勢太弱,又異常地敏感,有這樣的想法也不甚奇怪。
背誦了將近幾十個酒名之後,雄曉宇的口舌也有些幹了,但仍是不停。許是熟練了些許,他吐出這些個名字的速度也開始快了很多,當然也有可能是緊張的緣故,這不無可能。
又是十來個酒名過去,他聲音開始微微打顫,倒真的像是緊張所致。打顫的聲音越來越明顯,直到最後緊張得打斷了報酒名的“娛樂節目”。
不是他腦子裏沒了內容,後麵還有一大串很多酒的名字沒有報出來,隻是他還是停下了,被夏先生的表情以及動作硬生生地逼停了下來。
隻見夏先生的表情似稍稍驚愕了那麽一下,微微張開了嘴巴,與其本身帶著的嚴肅氣質有那麽一些些的衝突。不過這並不是讓雄曉宇停下嘴的原因,而是夏先生揚起手叫停了他。本著“顧客就是上帝”的真理,雄曉宇當然不會拒絕,但心情也不會平靜。
是……自己做錯了什麽嗎?
雄曉宇心中這般想著,渾身自然是充斥著緊張的小惡魔,而他的嘴巴尤為明顯,也最先將“我很緊張”的信息表現出來,讓對麵的“上帝”接收到。
弱弱問出:“先生,您……?”
正待他想要說出接下來“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問話的時候,對麵的夏先生又擺了擺手製止了雄曉宇,雄曉宇脆弱的小心髒開始撲通撲通的跳,實在是他真的有些扛不住夏先生帶來的壓力。
看來,自己真的連一個店小二都當不好。真真是各行各業都有各自的特別之處,也就是比較難做到的地方。不是任何人都能克服並且做到的,這絕對是真理。
眼皮半垂,雄曉宇黯然無比,低下頭準備接受夏先生的指點批評。沒有讓雄曉宇煎熬太久,夏先生低沉的嗓音淡淡響起,是在問雄曉宇:“剛才你不是說你們這裏沒有黃酒嗎?小夥子。”
雄曉宇聽到對方的問話,腦袋有些懵,怎麽又回到黃酒的話題上麵了?我們這裏真的沒有“雄黃酒”啊,他心中這般呐喊,麵上也是客客氣氣回道:
“是的,先生。”
“真的?那你剛才報的酒名之中怎麽就有黃酒呢?”夏先生麵色開始變得怪異,提出了疑問。眼看雄曉宇苦苦皺眉的表情,他說出了雄曉宇剛才報的酒名之中的兩三個,隨後就又問道:“這幾種酒,你們店裏不就有嗎?”
“是的啊!”雄曉宇乖巧點頭。
似是開懷釋然,夏長風眉宇間的嚴肅也似淡化了一點,同時看向雄曉宇的眼神也帶了些許的戲謔。
繃著臉,夏先生肅然的氣質上升到一個高度,一個非常高的高度,高到雄曉宇變得異常地戰戰兢兢,緊張等待接下來就要來臨的未知厄難。
緊張的氛圍鋪墊下,夏先生的話終於吐露了出來:“我剛才重複的那幾樣酒,就是黃酒。難道,你不知道嗎?”
我,還真的不知道。
雄曉宇驚訝抬頭,和夏先生的眼神對視起來。這麽慌忙的情況下,雄曉宇竟也是忘了怯場,一直不敢直麵對方眼神的情況終是改變。然而這改變也僅僅持續片刻,沒有堅持多長時間,便又恢複原來的狀態。
膽怯地不敢和夏先生對視,雄曉宇靜靜等待對方的教誨。
暗歎自己果真是孤陋又寡聞呢。
夏先生微微笑著,看著雄曉宇的羞愧麵容隻覺好笑,心道這小子臉皮怎麽這麽薄!
不過,還真的有些有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