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我沒事。”趙瑾出來打圓場,他知道蘇妙妙的暴脾氣,這會子出來一定是為他出氣的。

但是蘇妙妙還沒說話,元一針倒是不樂意了。

他怒氣衝衝,再一次揚起巴掌,照他這樣子是想要連蘇妙妙一起打啊!

“元前輩!”

趙瑾兩隻手架住了元一針揚起的巴掌,元一針見狀,甩手罵道:“不成器的東西!當真為了個女人,連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

談到前途,話說蘇妙妙也不曾想過趙瑾的前途……

“元前輩,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隻不過在下現在有事在身確實不能留在這裏做您的徒弟,抱歉。’”

說完趙瑾就拖著蘇妙妙離開了,隻留下罵罵咧咧的元一針。

離了沒藥坊,趙瑾整個人都有點打蔫,雖然表麵上像沒事人一樣,但蘇妙妙知道若不是因為她,趙瑾一定是很願意留在沒藥坊做元一針的徒弟的。

蘇妙妙決定自己去一趟沒藥坊,看看哪裏到底有什麽不一樣的東西可以讓趙瑾如此留戀。

“謝謝元大夫,謝謝元大夫……”

蘇妙妙前腳還沒踏進沒藥坊,迎麵就聽到了不少病患對元一針的稱讚,雖然元一針脾氣怪異,但醫術確實是沒話說的,這些人看樣子麵黃肌瘦的,想必也是被病痛折磨至此。

“元大夫,今個子怎麽都看見那個白白淨淨的小大夫啊?”

蘇妙妙知道這個人嘴裏說的白白淨淨的小大夫指的是趙瑾。

元一針愣神一會兒,隨即擺手道:“別提了,他走了!”

“走了?”那位大嬸似乎有些失落,嘴裏念叨道,“那位小大夫待人和善,本事也不小,要不是今天夥計和我說,我還以為他是元大夫你的徒弟呢!”

說到徒弟,元一針氣不打一處來,猛拍一下桌子,手都拍紅了,臉也跟著綠了,眾人都驚愕地看著。

蘇妙妙也被嚇了一跳,愣愣地站著。

正巧被元一針看到,白眼道:“你來這裏幹什麽?”

蘇妙妙也不慌張,慢慢走近,答道:“我有些問題想向前輩請教一下,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

看元一針本來的臉色怕是想下逐客令,隻不過他緩過神來的時候卻出人意料地換了一種態度,和和氣氣地對蘇妙妙說了一個“請”字。

蘇妙妙隨元一針到了後堂,看到了元一針放在桌子上的牛毛針和兩本針法典籍,她先開口問道:“這麽貴重的東西元前輩竟然就這樣放在桌子上,難道不怕別人偷了去嗎?”

“哼,即便被偷了去,若是有人真的可以照著書本就可以給人治病施針的話,那也值了,一個神童無師自通,我的醫術也算是沒失傳!”

元一針的醫術像他的脾氣一樣難以叫人琢磨,若不是有他的精心指導,怕是很難有人能將他的醫術學到通透,更別說是融會貫通、發揚光大了。

“那您是覺得趙瑾是可造之材,可以繼承您的衣缽,是嗎?”

元一針的眉頭抖動了兩下,在蘇妙妙眼睛裏這些小動作無所遁形,她接著說道:“我是趙瑾的娘子,自然很希望他可以做他自己喜歡的事情。趙瑾從小到大讀了那麽多書,但卻從打過仕途經濟的念頭,他讀書隻為了明理,但是我看得出來他讀醫書是真的因為喜歡,因為他的興趣。”

元一針本來手裏盤著的兩個核桃突然停了下來,那兩個核桃是為了練手的力度和專注度的,與黑社會裝模作樣不同,元一針手中的兩個核桃已經被他盤的油光水滑的了,一看就知道不是拿來裝腔作勢的。

“你的意思是,你也希望趙瑾留在沒藥坊?”元一針的目光注視著蘇妙妙,他本來對眼前這個小姑娘充滿了深深的惡意,之前還甚至很堅定地認為要是自己的牛毛針失傳了一定是蘇妙妙害的。

“趙瑾要是能懸壺濟世,做他喜歡的事情,我當然會支持他了。隻要你這老頭對他好點,我很樂意留他在這裏學醫的!”

元一針一向把女子看成是洪水猛獸,對女子慣有的偏見用在了蘇妙妙身上似乎有點不太對口。他咂咂嘴道:“咱們倆說好沒用,趙瑾要和你走,我也留不住他。”

“不怕,我有辦法!”蘇妙妙自信滿滿,不過她要元一針發誓要好好照顧趙瑾,不準動則打罵他。

元一針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蘇妙妙把心一狠,也決心要為趙瑾做出一點點的犧牲。

“不就是暫時見不到趙瑾嗎,有什麽好怕的!”回去的路上蘇妙妙自我安慰著,可這法子似乎不太管用。

“娘子,你去哪了?”

蘇妙妙從未感覺趙瑾是那樣的珍貴,他的臉細皮嫩肉的,鼻子小巧而又高挺,就連那張小嘴也是粉嘟嘟的,典型的男人女相,俊的不可方物。

“娘子?”

“趙瑾!”

蘇妙妙站直腰板,叉腰道:“以後你就和元前輩好好學醫,把學到的歧黃之術用在正途上,懸壺濟世,救死扶傷,是你以後做大夫的職責,懂了嗎?”

“……”

趙瑾就這樣靜靜地看著蘇妙妙,盡管他知道蘇妙妙話中的意思,也知道她剛剛去過沒藥坊了。沒藥坊雖然叫沒藥坊,字麵意思上是沒有草藥的作坊,其實就是元一針自己為了有點新意而胡亂取的名字罷了。沒藥坊不僅草藥很多,藥味雜合起來的味道很重,隻要進出過沒藥坊的人,多多少少會沾染些許濃鬱的草藥味。蘇妙妙進去那麽久,又在後院曬草藥的地方待了好一會兒,憑著趙瑾這樣的鼻子怎麽會不知道呢?

她瞞不住趙瑾,就像趙瑾瞞不住她一樣。

蘇妙妙知道即便趙瑾想要留在沒藥坊,他也會割舍自己想要的,然後心平氣和地和她一起去京城。

“趙瑾,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愛我,可是愛並不需要無時不刻都陪在愛人的身邊。”

蘇妙妙說了謊話,她的心很慌。

愛一個人當然需要無時不刻陪在她身邊守護她,隻不過現在如果對趙瑾說了真話,蘇妙妙害怕一來趙瑾一輩子都一事無成,不能有自己的事業,不能一展自己的抱負,二來去京城的路漫漫,告禦狀又難於上青天,更有很多人都虎視眈眈著落魄的蘇家。

蘇妙妙不想拖累趙瑾,愛不是負擔。

不知道為什麽,蘇妙妙雙眼腫脹難忍,眼淚刷地都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