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語趕緊替桑婉兒打圓場:“沒有!她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她隻是……”
“我沒讓你說話!”十夫長臉色更不好看了,直接起身離了椅子,罵罵咧咧衝這邊走過來,“你們這幫涼國人就是像牛馬一樣,需要我們拿鞭子打才肯動一動!你們……”
眼看著鞭子就要過來,桑婉兒趕緊推開沈驚語,衝著十夫長撲過去:“軍爺您別氣,我來陪您!”
壓力之下出奇跡,桑婉兒隻覺得自己說話也利索了,動作也爽快了。
十夫長有點意外,沒想到剛才還磕磕巴巴的桑婉兒居然變得這麽快。
但這樣的變化倒也不錯,一個肯迎合自己、懂點趣味的女人,總比屍體一樣的貨色要強。
十夫長摟住桑婉兒,順便還怒瞪了沈驚語一眼:“算你運氣好!哼,小美人兒,跟我一起吃飯去。”
沈驚語抿著嘴,臉色很難看。
桑婉兒臨走還給了沈驚語一個堅定的眼神,仿佛是在讓她放心。
沈驚語沒說話,隻是臉色仍然難看無比。
賀宴城看出沈驚語心情不好,輕聲道:“別急,馬上就好。”
沈驚語深吸了口氣,點點頭:“我知道,馬上就好。”
是啊,馬上就好。
這群胡人……馬上就要有報應了。
賀宴城手藝著實不錯,今天的菜香得仿佛不要命。
所有胡人全都胃口大開,一個個吃得甜嘴麻舌,恨不得把腦袋一起埋進鍋裏才好。
這群人驕傲得很,自以為憑著達汗北族之名就已經將這幫鄉巴佬給嚇得結結實實的,對他們連一點戒心都沒有。
沈驚語見狀也就改變了計劃,省去了試探的過程,送上去第一碗飯菜的時候還沒下藥,但送上去第二碗的時候,就已經在飯菜裏下了為數不少的蒙汗藥。
蒙汗藥味道微苦,效用極為強力。
這藥是趙鐵柱從家裏翻箱倒櫃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出來的壓箱底陳貨,原本是他爹趙老漢拿來藥大獵物的,比方說野豬、老虎之類。
現在這些藥用在胡人身上,也算是合適了!
胡人們吃著吃著,十夫長看著桑婉兒的眼神變得色眯眯的,很想對她上下其手一番。
桑婉兒強忍著惡心賠笑,剛做好了為靠山村做出一切犧牲的準備。
忽然,十夫長旁邊的黑大漢哎喲一聲,放下筷子:“隊長,我,我怎麽感覺……這身子有點難受啊。”
十夫長正覺得自己跟桑婉兒是郎有情妾有意呢,不耐煩罵了一句:“你難受什麽?我看你是想屁吃!好飯好菜你不吃,居然還抱怨起來了,不識抬舉的狗東西。”
“我,我真的難受啊!”黑大漢覺得很委屈,“我總覺得這腦子暈沉沉的,就好像,就好像……”
砰的一聲,黑大漢還沒說完,自己就先倒下了,嘴裏還發出呼嚕嚕的香甜鼾聲。
他倒下的時候,十夫長嚇了一跳。
等聽見黑大漢隻是發出鼾聲,十夫長這臉色頓時就不對頭了,瞧他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是老輩胡人說過的那個,那個……什麽來著?
十夫長還在冥思苦想呢,藥羅葛已經帶起了節奏。
“黑哥是昨天沒睡好嗎,怎麽又睡起覺來了?”
旁邊另一個大漢對黑大漢很是看不慣,哼哼幾聲:“他啊,沒用的東西,我看他這是又想偷懶了!上次他來打草穀的時候也口口聲聲說自己難受,衝鋒陷陣他不在,分獵物分財產倒是衝在前頭,讓他睡他的去。”
“哦哦。”
藥羅葛點點頭,繼續狼吞虎咽地吃飯。
他知道這飯不對,但他一定要努力打消十夫長對這些飯菜的疑心才行,所以他一定要努力吃,埋頭苦吃!
十夫長的疑心,果然就暫時消散了一點。
但,這種情況並沒有維持太久。
一盞茶功夫過去,十個胡人裏倒下兩個,還有四個在昏昏欲睡,上眼皮都挨上下眼皮了。
就算十夫長是個傻子,麵對這種情況他也能察覺出不對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沒事啊!”藥羅葛還在粉飾太平,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說,“可能是大家吃飯吃得太多又太急了,以前咱們在草原上不也是這樣嗎,餓得太久之後吃飯太著急,就容易犯困……哈欠。”
藥羅葛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眼裏都困出了淚花。
十夫長看著藥羅葛的眼神裏,不信任的神色越演越烈。
四目相對,藥羅葛吞了吞口水,有點害怕:“隊長,我,我說的可都是實話。”
十夫長冷笑一聲:“我也沒說你說了假話啊,你慌什麽。”
“我沒慌啊!”藥羅葛還想裝出鎮定的樣子,“隊長,我就是……”
刷!
十夫長一把推開桑婉兒,拔出長刀一步步往藥羅葛身邊走:“藥羅葛,你小子知不知道!我在外頭是你的上司,就算斬了你,回去百夫長也不會說我什麽?”
藥羅葛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了,表情有點驚恐還有點畏縮:“十夫長,您,您不能這樣。”
“我不能?哼哼,我早看你這個小雜種不順眼了!”十夫長獰笑一聲,“先前我還想著,你小子要是老實點,我就算吃完肉給你點骨頭啃啃也沒什麽,可既然你現在不老實,那……呃啊!”
十夫長的聲音忽然變成了慘叫。
一截長刀穿透他的心髒,從他身前透體而過。
空氣,仿佛一瞬間就凝固了!
十夫長不敢相信地回過頭,看見桑婉兒全身顫抖地站在那裏。
桑婉兒的表情很害怕,但她就算再害怕也沒有一點要退縮的意思,手握長刀站在那裏微微發著抖。
看見十夫長回過頭來,桑婉兒啊的大叫一聲,撒開刀柄往後跑。
十夫長鐵塔一樣的身軀站在那裏,臉上寫滿了匪夷所思。
一個女人,還是一個涼國女人。
她不是應該像朵小花一樣柔弱顫抖,任由自己施虐的嗎?可是為什麽,為什麽桑婉兒她卻能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你,你竟敢對我動手,你……”
十夫長還想說什麽,但心髒流出的血液已經讓他說不出任何話語。
最終十夫長猛地倒在地上,一雙銅鈴一樣的眼睛裏倒映出蒼天,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