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掌櫃從鼻子裏哼出一聲：“聽說沈氏在你們村裏算是富庶的，還蓋了個小樓？”
“不是小樓，是個院子！”齊大娘咬咬牙，怨恨道，“雖說隻是個院子，但那也是個分外氣派的院子，到處都鋪著紅磚呢。”
魏掌櫃摸摸山羊胡子，不屑地笑了：“哦，紅磚院子？”
區區一座紅磚院子就把這村婦給嫉妒成了這個樣子，果真是個沒見過世麵的東西。
但也正是這樣的人才好拿捏，要想拿捏她，怕是花不了多少代價吧？
魏掌櫃輕飄飄看了齊大娘一眼：“你，想不想要個紅磚院子？就跟沈氏一樣！”
“什麽，這……”
齊大娘眼睛頓時就亮了，貪婪之色溢於言表。
她怎麽不想要紅磚房？她不止想要，還想要得幾乎發瘋！若是真能給她一座紅磚院子，從此她在村裏也是能橫著走的人物，還怕什麽沈氏小賤人？
齊大娘急切地問魏掌櫃：“你，你真能給我紅磚房？”
“當然可以！”魏掌櫃哈哈一笑，十分不屑地道，“你知不知道，咱鎮上除了長青樓這家大酒樓之外，還有一座舞陽樓？”
而他，自然是舞陽樓的掌櫃。
原本魏掌櫃還指望著齊大娘聽出自己的真實身份、驚羨無比倒頭便拜，誰料齊大娘卻隻是搖搖頭，老實巴交地道：“不知道。”
“你！”魏掌櫃臉一黑，怒氣衝衝瞪著齊大娘，“你怎會不知？”
“這，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齊大娘哭喪著臉，在魏掌櫃麵前身段不自覺就矮了三分，嘀咕，“俺本來就沒聽說過，哪能硬說聽過……”
魏掌櫃聽得又忍不住瞪了齊大娘一眼。
不過轉念想想，這倒也是。
就憑齊大娘這鄉下人的模樣，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有見識的，興許她根本就沒見過這麽氣派的酒樓呢。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聽好了！”魏掌櫃瞪了齊大娘一眼，清清嗓子告訴她，“我們舞陽樓，是和長青樓一樣富裕，一樣規模宏大的酒樓！你可懂了？”
齊大娘眨了眨眼，點點頭：“懂了，我明白了！您、您也和郝掌櫃一樣是個有錢人了？”
“那是自然！”魏掌櫃麵帶得色冷哼一聲，隨即臉色陰沉了幾分，“雖說自從長青樓推出那幾道辣菜，還有辣鹵之後，我們舞陽樓的生意淡了不止一成，但我們舞陽樓的底蘊可不差，照樣能把你所想要的東西全都給你！”
齊大娘聽得心動不已：“真能都給我？”
“當然了。”魏掌櫃瞥了齊大娘一眼，“怎麽，你在懷疑我？”
“不是不是！自然沒有。”齊大娘心裏咯噔一聲，趕緊擺手，“我怎麽敢懷疑您的本事呢。”
魏掌櫃眯起眼睛：“沒有就好！我也不跟你說什麽有的沒的，便隻說一件事——隻要你過一段時間能將合適的辣椒交付給我，到時候，我自然會給你一大筆錢，讓你也蓋起一座紅磚院子！你看如何。”
平白無故得了如此優厚的條件，齊大娘高興得不知跟什麽似的，連連點頭如小雞啄米一般：“好，自然好！”
兩人一拍即合，便約定好了一個月之後交貨。
到時候，齊大娘先交二十斤辣椒給魏掌櫃，一方麵是為了試試齊大娘貨物的水，另一方麵也是為了試試自家酒樓的水。
若是他們真能複製出長青樓菜色的味道，哼哼！魏掌櫃得意地眯起眼睛，到時候這九裏坡的第一酒樓到底是誰，可就說不定了！
另一頭，郝掌櫃和沈驚語簽好了契書，和和氣氣將沈驚語給送到了二門外頭。
眼看著沈驚語要走了，郝掌櫃想了想，又忍不住提了一嘴：“沈娘子還是要提防著小人才是，要不……咱兩家的生意，恐怕都要遇到不少問題啊。”
沈驚語笑著點點頭：“郝掌櫃您放心吧，我明白的。”
郝掌櫃點點頭：“沈娘子是個心裏有主意的，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說了，沈娘子一路走好。”
“哎，您也回吧。”
沈驚語答應一聲，上了馬車。
沈驚語把簾子拉上，閉上眼睛小憩。
其實從頭到尾，哪怕是齊大娘已經毫不掩飾，直接把搶生意的野心寫在臉上了，沈驚語都沒覺得自己會遇見什麽真真正正的困難。
不過被郝掌櫃這麽一說，沈驚語也想起了另一件事。
她自己暫時吃點小虧以待來日，那倒不是不行，但郝掌櫃他不成啊！再者說，她也沒有讓郝掌櫃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虧損的理兒。
既然如此，要是齊大娘的舉動太過分，她可就要一改先前先抑後揚的舉動，直接讓齊大娘來個虧損了。
沈驚語眯了眯眼，嗬嗬一聲。
前頭梁棟聽見沈驚語的聲音，一激靈。
馬車跟著梁棟鐵塔般的身軀抖動一下，沈驚語皺了皺眉：“梁棟，你這是怎麽了。”
“沒，沒啥。”梁棟繼續趕車，憨聲憨氣的，“我就是覺著，後背怎麽忽然有點冷呢。”
沈驚語，“……”
一路回到村裏，沈驚語將契書收進空間，又進空間看了看辣椒的長勢。
眼看著辣椒長勢良好，綠的綠油油，紅的紅豔豔，沈驚語便笑了。
明天，梁棟會去鎮上給長青樓送最後一次貨。
這一次她會給長青樓送上她的誠意，還有……她對齊大娘的一手提防。
要是齊大娘老老實實，不做那起子缺德事也就罷了，可要是齊大娘真想幹點兒缺德的，那她倒也不怕這一手。
長青樓那邊的事務大差不差是處理完了，沈驚語開始著手準備幾天後桑朗的趕考。
這一次趕考不同於先前，他們的目的地不是近在咫尺的縣城，而是府城。
西北地廣人稀，不比江南，從九裏坡往府城走至少要花個三五天時間，到時候路上吃什麽也是個問題。
沈驚語吩咐月兒和雲娘一起做些個耐饑的餅子來，又額外鹵了一鍋比往日裏更鹹的鹵肉鹹菜等，一番準備之後便將東西收在空間裏，準備著陪桑朗一起出行趕考。
村子另一側，齊大娘做賊一樣捂著魏掌櫃給的幾兩碎銀回到家裏，滿臉都是沾沾自得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