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裏正歎氣:“哎,你這婆娘還是不明白!像田大力這種人,他隻懂得害怕,是一點都不懂得什麽叫這事兒不該幹、這事兒不能幹,他隻知道這事兒會影響到他,所以他不敢幹!就好像沈娘子今天,要不是她教訓了田大力一頓,他田大力能知道害怕就有鬼了。”

裏正婆娘想了想,還真是這個道理。

轉念又一想,裏正婆娘有點急:“可是,沈娘子不是馬上就要走了嗎。”

要是沈驚語真走了,誰還能壓得住田大力啊?

“就是這個道理!”蘇裏正臉色沉沉地點頭,“等沈娘子走了,田大力這樣的潑皮混不吝根本就不會害怕咱們,這事兒怕是難了。”

裏正婆娘也長歎了口氣。

賀宴城還是頭一次知道這個說法,情不自禁往旁邊看了沈驚語一眼,臉上寫滿擔憂。

口舌可以殺人,就算沈驚語再怎麽性格頑強,她又真能扛得住嗎?

與他們相比,沈驚語倒是很從容。

她點點頭,淡定道:“這事兒我心裏有數,我走了以後,田大力肯定會持之以恒地造我的謠,說不定還會努力將這個謠言傳得更遠,而普通人骨子裏也是喜愛這些八卦的,說不定過不了多久,整個涼州府的人都要知道我沈驚語不守婦道了。”

裏正婆娘愁眉苦臉:“那可咋辦?”

同是女人,她明白沈驚語的處境。

光是聽聽沈驚語如今的情況,她就忍不住要歎氣了!

沈驚語淡淡道:“要想解決這件事,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田大力名聲比我自己還要差!試問,誰會願意相信一個名聲差得不成的人說出的話呢。”

啥?

名聲,這是怎麽說?

蘇裏正和裏正婆娘對視一眼,都覺得有點摸不準沈驚語的意思。

蘇裏正遲疑道:“田大力名聲本來就不好了,沈娘子您這是……”

“是啊沈娘子,就算他名聲再差,他說出來的話也會作為談資啊。”

沈驚語看著裏正兩口子,微微一笑。

她的想法當然沒有這麽簡單,隻是她在蘇裏正兩人麵前不太想說出來罷了。

實際上,她沈驚語從來就不是什麽柔善的性子,信奉的話不過一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至於像田大力父子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犯”她的,她少不了隻能斬草除根了。

“總之,我有想法。”

沈驚語微微一笑,點點頭,很篤定。

裏正兩口子一看沈驚語這麽篤定,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是交換眼神的時候,眼裏還是充滿了對這件事的懷疑。

就算她沈驚語當真聰明,就算沈驚語馬上就要有權勢,成了他們村裏都惹不起的人。

這事兒,又是當真能成嗎?

誰都說不準。

沈驚語回到家裏,安安穩穩回了房。

賀宴城在門外,幾次看著沈驚語都欲言又止。

沈驚語問他:“你這是怎麽了?”

“不,沒什麽。”賀宴城表情很複雜,沉默許久才問她,“你當真,有了法子?”

沈驚語一愣,笑了:“你真想知道?”

賀宴城深深看著她,點頭。

沈驚語淡定道:“那你可別太驚訝。”

賀宴城頷首:“自然不會。”

沈驚語收起笑容,精致的臉上沒了表情:“其實我想的法子很簡單,若是田家父子倆能改好,那就讓他們改掉就是,可如果他們改不好……那,不如就讓他們投胎轉世好了。”

就算田家父子再怎麽不成樣子,投胎一次總也能改好了吧?

賀宴城有些吃驚:“什麽,你要殺了他們?”

沈驚語瞥了他一眼:“哎,話可不能亂說啊,我可沒想過要動手。”

賀宴城蹙眉:“那你是?”

沈驚語輕描淡寫地笑:“其實禍福無門,惟人自召,我不會對他們做什麽,隻會給他們一個機會,至於他們之後的選擇,那就與我無關了。”

“……”

賀宴城明白了幾分。

他回過頭深深看了沈驚語一眼,不說話了。

沈驚語倒也想到了賀宴城會是這個反應,平靜地看著他:“賀宴城,我知道你可能會覺得我狠心,或者覺得我算計,不過我想告訴你一句,我麵對的人是田家父子這樣的地痞流氓,我要是沒有一點算計,那死的就是我!我不止會死,還會死得很慘,你可明白。”

賀宴城沉默半晌,點頭:“你說的,我明白。”

沈驚語鬆了口氣:“明白就好。”

“這件事我心裏有數,隻是沈驚語……”賀宴城沉默片刻,盯著沈驚語,“我不希望你以為這件事而影響到自己,你應該也明白。”

沈驚語點點頭:“你放心,影響不到我自個兒。”

賀宴城鬆了口氣:“那就好。”

沈驚語衝他一笑,回了自己房裏。

次日,清晨。

天剛亮,雞叫三聲,農山村裏田大舅媽便動了。

她怨氣十足地剁了菜去給雞喂食,一邊趕雞一邊低聲咒罵:“都是些個沒有用的東西!蹭吃蹭喝的……”

雖說田大舅媽沒故意大聲說話,但田家小院本來就隻有那麽一丁點,她的聲音自然是被人給聽了去。

田大力在房裏聽見田大舅媽的話,氣不打一處來,死死捏著拳頭怒道:“這婆娘也欺人太甚了!”

田小舅心裏也不痛快,歎了口氣:“她是欺人太甚了,可咱又能怎麽辦呢。”

沒辦法,這就是寄人籬下!

自從父母去世,田小舅就沒在家裏做過主人了,都得看田大舅媽的臉色行事。

田大力眼珠子一轉:“爹,咱們堂堂大男人哪能受這個氣?要不,您看……”

田大力語氣充滿暗示。

田小舅心一跳,瞬間就明白了田大力的意思。

隻是這事兒,他應不得!不能應。

“你這孩子別想這些有的沒的。”田小舅皺著眉頭道,“好歹你大伯娘也是咱的親人,咱對親人咋還不能容忍一點了。”

田大力不以為然:“親人?我呸,狗屁親人,不過是個嫁過來的外姓娘皮罷了!這種人居然敢給咱氣受,爹,你說咱該不該給她個教訓。”

田小舅還是忍不住動心:“教訓,啥教訓?”

“教訓就是……”

田大力陰惻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