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賀星小包子臉鼓起,有點悶悶的,還有點傲嬌不好意思,“你明明聽見了,還問什麽。”

沈驚語,“……”

她是聽見了,但她也確實是有點太震驚了。

才多大點的人,就說什麽喜歡不喜歡了!

沈驚語忍不住問賀星:“你真就這麽喜歡寶珠妹妹,喜歡到以後願意跟她朝夕相處?”

“願意!”賀星咬咬嘴唇,點頭,“我願意一直保護寶珠妹妹。”

沈驚語忍不住樂了。

瞧瞧,這孩子!

馮美娘笑道:“都這麽說了,那咱們就定個娃娃親好了。”

沈驚語想了想,點點頭:“也成!不過他們現在年齡都還小,要是往後真有誰後悔了,咱們也不必太拘著孩子們,到時候不管是互相嫁娶,還是各自嫁女娶媳,我都得給寶珠丫頭包個大大的紅包。”

馮美娘皺了皺眉:“驚語,你說什麽呢!寶珠這條命都是你救下來的,我這條命也是你救的,你救了我們一家子兩條命,別說是往後孩子不懂事可能悔了這個娃娃親,就算是再大的事情,我馮美娘要是多說一句話,不,一個字!都算我不地道。”

沈驚語一愣,笑道:“那好,咱們就先這麽定著親!不過美娘,我從來都沒想過要以救命恩人自居,往後不管是合作還是嫁娶,咱兩家始終都是一樣的,你千萬別覺得我們有什麽不同的地方。”

往常沈驚語說這話,別人聽著或許覺得有點高攀。

但這會兒沈驚語地位已經不同了,卻還這麽說,旁人隻會覺得她心胸寬廣,不忘卑微時的舊友。

馮美娘感動得眼眶濕潤,誠懇地拉著沈驚語的手,點點頭:“驚語,你放心!咱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永遠都是。”

送走馮美娘,沈驚語歎了口氣。

到底還是要離開靠山村了。

剛來到大涼國的時候,她對靠山村多少是有點嫌棄的,嫌這裏窮鄉僻壤,道路不通,還給自己平白添了這麽多麻煩。

但等到這會兒真要離開靠山村,沈驚語還是忍不住地覺得舍不得,從心裏舍不得。

——到底也是她在這裏奮鬥了這麽長時間的地方呢。

雲娘和月兒在裏頭收拾碗筷,賀宴城先帶著兩個孩子回了房裏。

院子裏,桑家姐弟陪著沈驚語一起站著。

桑婉兒歎了口氣,看看紅磚小院:“等咱們走了,這麽好的地方也要荒廢了。”

沈驚語笑了笑:“樹挪死人挪活,咱們從這裏離開是為了找個更好的落腳地方。”

桑婉兒點點頭:“這倒也是,阿朗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真是多虧驚語你了。”

桑家祖上從來都沒有出過一個解元。

要不是沈驚語救了桑朗的命,桑朗這會兒早就去黃泉路上跟閻王爺報到了,哪還有他的今天。

沈驚語趕緊叫停:“好了好了!剛才美娘誇了我好長一段時間,你這會兒該不會也要誇我吧?”

桑婉兒啞然失笑:“不會不會。”

“那就成。”沈驚語回過頭,看著桑朗笑道,“阿朗,咱們進城之後就要住在一塊兒了,到時候你可別嫌房子小。”

桑朗趕緊搖頭:“沈姐姐說笑了,且不說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單說沈姐姐讓我們姐弟白吃白住,這就是大恩大德,我們怎會忘記。”

沈驚語擺擺手:“倒也不算是什麽恩德。”

她一開始幫助桑朗確實不算恩德,隻是為了桑家那兩畝地,後來扶持桑朗也是覺得桑朗能幫上自己、對抗豐長明。

當然,這兩個目標都實現了。

人和人的感情都是相處之間慢慢得來的,沈驚語自然也不例外。

沈驚語拉住桑婉兒的手,忍不住感慨:“要走了。”

桑婉兒眼眶有點紅,點點頭:“要走了。”

兩個人一起看向天邊的夜空,思緒萬千,有點激動又有點感傷。

終於要走了。

此時,京城。

顧少延拿著一封信,臉色很難看。

這封信是林縣令寄來的,信裏巨細靡遺地說了田小舅做的惡事,還指名道姓說了這些事情都是因為他那封勸人的信才鬧出來的!

林縣令對這封信可以說是怨念頗深,他詳細說了一番這個案子後,又說從一開始這封信就有問題,根本就不該推行。

甚至,他還說顧少延這是——鄉願,德之賊也!

什麽叫鄉願,意思就是。

林縣令是在說他顧少延看似忠厚而實際虛偽,不是什麽好東西啊!

顧少延氣得發抖。

這封信就像是一個個大嘴巴子,劈裏啪啦往顧少延臉上打!顧少延覺得,他從來都沒這麽丟臉的時候。

歐陽丞相聽見身旁顧少延半天沒出一聲,睜開眼睛回頭看向他:“信,看完了?”

“看完了。”顧少延臉色很複雜,咬牙切齒,“恩師,寫出這封信的人其心可誅!其心可誅啊!”

顧少延有點歇斯底裏。

歐陽丞相皺了皺眉,他很少看見得意門生變成這個樣子:“少延,你冷靜些!不可如此無狀。”

歐陽丞相的語氣很嚴厲,顧少延愣了下,沉默下來。

歐陽丞相語氣緩了緩:“你覺得,林縣令是在故意針對你?”

“確實如此!”顧少延咬了咬牙,雖說語氣平和了些許,但到底還是怨念深重,“老師不要忘記,他林縣令不是咱們清流一黨,雖說他的頂頭上司何知府是咱們清流的,但林縣令反而跟另外的吳縣令走得更近,這個吳縣令是三王爺的人,難保林縣令沒有在吳縣令的攛掇之下說出一些對咱們不利的事情來……”

歐陽丞相擰眉,被顧少延一說,他也覺得這事兒有點古怪。

但,這無損於他之前的判斷。

“少延,你還是得多反省反省你自己!”歐陽丞相語氣嚴厲下來,“林縣令那邊是不是有錯,咱們暫且放在一邊,這件事裏最錯的人就是你自己。”

“……”

顧少延不說話,抿著嘴別過頭去。

歐陽丞相盯著顧少延的反應許久,想看他認錯,但顧少延最終還是沒有認錯。

不可否認,歐陽丞相有點失望。

原本他覺得顧少延可以好好培養,但現在看來,他麵對挫折的反應未免有點不夠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