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

興旺眼皮子一跳。

他忽然想起,自己好像還沒來得及跟顧少延說,隔壁住著的是賀宴城一家子!

顧少延卻沒有心思聽興旺說話,直接大步出了門。

一路來到隔壁,顧少延皺著眉頭敲了門。

篤篤兩聲,三進院子裏安靜了片刻。

胡將軍有點奇怪,問賀宴城:“這都是飯點兒了,怎麽你家還有客人?該不會是來蹭飯的吧。”

賀宴城亦是微微搖頭:“我也不知道。”

門口的敲門聲沒見聽見回應,敲得越發急促了,顯得有點心浮氣躁。

賀宴城吩咐梁棟:“梁棟,你去看看到底是誰。”

“哎,是。”

梁棟憨頭憨腦答應一聲,出去開門。

大門打開,顧少延滿臉陰沉站在那裏。

看見梁棟,他微微皺了皺眉,對這個武夫多少有點眼熟,隻是記不得他到底是誰。

不過顧少延也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很快便有了解釋。

他是做官的,文臣武將都見過,一年要見到的大頭兵何止成百上千?像梁棟這樣穿著粗布衣服,一看就沒什麽品級的普通士兵,哪裏能入得了他的眼。

顧少延冷冷地道:“你的上司是誰?”

梁棟一看是顧少延,臉色頓時就沒那麽好了,嗆過去:“我的上司是誰,和你有什麽相幹。”

“你!粗魯武夫。”顧少延被梁棟懟了一回,臉色更差了,他不想跟梁棟這樣的小卒子說話,高傲仰頭,“你主子呢,把你主子叫過來。”

梁棟皺著眉頭道:“我沒什麽主子,你要是來問這個的,那你現在就走吧。”

說著,梁棟一抬手就要關門。

見梁棟對自己態度不好,顧少延臉色越發陰沉了不少。

這個武夫,他當真是個不知所謂的東西!自己都已經給了他臉麵,他居然還不要這個臉麵,當真是……

顧少延心頭不滿高漲,忍不住看著梁棟,冷笑一聲:“你敢這般直接拒絕我?你可知道,就連你的上司也不敢這樣的對我無禮!”

顧少延這語氣分外倨傲,梁棟聽得一陣納悶:“你是誰啊?你不就是顧少延嗎?”

顧少延一愣:“你認得我?”

梁棟反問:“怎麽不認得了?”

倒是顧少延當真奇怪,區區一個五品的員外郎罷了,就算手裏有點實權,算是員外郎裏最矜貴的幾個之一,他也沒必要在自己麵前裝成這樣吧?

“家裏現在還在宴請客人呢,你走開,別在這裏惹人厭煩。”

梁棟對顧少延沒什麽好氣,直接就要把他給推開。

顧少延沒提防,真往後退了幾步。

停下腳步,他驀地就著惱了。

俗話說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他身為朝廷命官,最清貴的文官,卻被一個不知所謂的小卒子這般的推來搡去?

荒唐,真是荒唐!

顧少延氣往上衝,冷笑一聲直接推開梁棟:“走開!我倒要看看你是誰家的士兵,是誰讓你這般無禮的。”

說著,顧少延直接從梁棟身邊強闖進小院裏。

梁棟一愣,“哎,你這人怎麽……”

他沒攔住顧少延,滿臉懊惱跟著顧少延一起進了後院。

顧少延進後院的時候,眾人正在吃飯。

看見顧少延來,幾乎所有人都是一愣。

賀宴城更是皺起了眉頭,冷冷地看著顧少延:“顧員外郎大駕光臨,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

“賀宴城,是你?”

顧少延看著賀宴城,也沒少驚疑。

要知道這段時間,歐陽丞相是特地沒理會賀宴城的。

他們都以為賀宴城在鄉下那麽長時間,身上理所當然分文不剩,有他們清流的人在,也不會有人敢於給賀宴城錢讓他進城租房去住……

所以,按照顧少延和歐陽丞相共同商量的意思,原本歐陽丞相是想等賀宴城求上門,再賞賜他一筆銀錢、讓他賃房,感恩戴德的!

卻沒想到賀宴城進城後居然悄沒聲,直接自己就將房子給賃好了,甚至還賃下了這般的軒敞房子,比他自己,堂堂的吳淞顧家繼承人還要好!

顧少延一時有點無法接受這個差距,臉色微微發黑。

胡將軍看著顧少延,也皺了皺眉。

這人做派有點浮誇,他平日裏就不喜,現在看見顧少延在自己吃飯的時候衝進來,心裏更是對他多了幾分不好的印象:“我說顧員外郎,我們在這兒吃飯呢,你忽然衝進來算個怎麽回事?”

顧少延驚覺還有外人在這裏,連忙行了個禮:“見過胡將軍,下官……不過是聽見這裏聲音喧鬧,進來看看罷了。”

“你看什麽看?”胡將軍對顧少延沒什麽好臉色,“你想看什麽?”

顧少延咬了咬牙,沒想到胡將軍這麽不給自己麵子:“大家都住在同一條巷子裏,論理,你們也應該安靜些才是!要是一直在這裏吵鬧,也會妨礙下官辦公。”

胡夫人嗬嗬一笑,巧了,她也不喜歡顧少延:“我們在這裏說說話,笑一笑,你就不辦公了?這麽說來,你們吏部衙門莫非是個義莊不成,才能那般的安靜,滿足你小顧大人的需要?”

沈驚語聽得一咧嘴,差點笑出來。

顧少延臉色有點發黑:“下官自問沒有得罪過胡夫人。”

胡夫人冷哼一聲:“誰說你得罪過我了?我說的不過是實話而已,你該不會連一句實話都聽不進去吧。”

顧少延,“……”

沈驚語在旁邊笑嗬嗬看著,看得差不多了,站出來咳嗽一聲:“咳咳,如果說顧大人來這裏便是為了教訓我說話聲音小些,那我們記住你的教訓了,請你離開吧。”

“沈氏?”顧少延一看見沈驚語,心裏更是膈應,“你口口聲聲說自己記住了,那你能做到幾分?”

沈驚語笑嘻嘻地道:“做不到啊。”

顧少延一噎:“你!”

“記住是記住了,可我不打算做。”沈驚語聳聳肩,一攤手,“方才胡夫人也說過了,咱們這裏是一群大活人,又不是死人!你小顧大人總不能圖自己一時痛快,就讓我們所有人全都按照你的喜好一句話都不說啊。”

顧少延臉色難看,回頭看向賀宴城:“賀兄,這就是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