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請婚
還有,那晚他強留燕七殺宿在宮中之事,她便知道他是在故意惡整他,果不出她所料,他根本沒有派人去知會國君,好在她事先料到,遣了人去通知了國君,不然,燕七殺可就要被他害慘了!
在後來,他更是一連兩日都纏著燕七殺,不曾放他離宮,雖然國君那頭已經知悉了此事,可身為外臣的他長久逗留於內宮到底也是不妥的,幸好今日國君發了話,若不然,前朝以大司寇為首還不定怎麽參奏他呢!
忽然,一聲嬌柔的女聲自亭外猛地傳了進來,“父君……”接著便是一串匆促的腳步聲。com▽
聞聲,香檀椅中一直懦懦無語的周常侍,忙微驚的起身,一把拉住了那道疾奔進來的纖柔身影,蹙眉於她耳邊低聲責備道:“堂堂公主殿下怎麽如此莽撞粗率9有,你父君都回鑾好幾日了,你怎的現在才趕回來問安,真是不知禮數!”
陛下才因瑞康王而動了怒,眼下可不要遷怒了煙兒才好啊!
想著,周常侍對著國君欠了欠身,怯怯唯諾道:“陛下恕罪,臣妾教導無方,以致煙兒驚擾到了陛下!”
說罷,暗暗的拽了一把女子的手臂,低聲提醒道:“還不快點向你的父君賠罪!”
繆煙公主一身粉嫩的宮裝垂逶及地,臂紗煙攏,青絲微挽,碧簪點綴,一張小臉嬌嫩如含苞待放的桃花似得,豔豔朱唇微撅,慢慢跪向了地間,“兒臣失儀,衝撞到了父君,望父君恕罪!”
一旁的哥舒無鸞默默望了一眼地間的女子,之前聽憐兒說,自鑾駕出行後,繆煙公主便知會了王子朗,離宮去庵裏清修了,此刻,見她身上淺帶風塵的氣息,試想,是剛從宮外趕回來,還來不及好好的梳洗一番,隻草草的換了一套宮裝,便急急的跑了過來向國君問安。
不過,自打她剛剛踏足亭內,她便察覺了,她那帶恨的眼神冷瞟了她一眼,料想,因為燕七殺的緣故,她至今還是對她心存妒恨的,隻不過,比之以前似略略淡了些許,也許時間真的可以衝淡一切吧!希望她早些將那些事情釋懷,能重拾原來那副快樂無憂的樣子。
對於她曾經對她做過的那件事,她不是不氣不惱的,畢竟,間接害了來熙為了她失了內力,然而,她氣也罷惱也罷,木已成舟,事已至此,也隻能暗暗的無奈了。
因為在這場愛恨的糾葛裏,並沒有誰對誰錯……
一想起來熙,哥舒無鸞的心便隱生了一股愧痛,看來,待哪日清閑,她也該去看看他了。
這邊,國君一揮手,示意周常侍歸座,隨即睨著繆煙公主道:“起來吧!”
那語氣明顯比之前回緩,看來還是對繆煙公主極是疼寵的,若不然,以這番莽撞的衝駕,早便換來一頓斥責了。
女子依言起身,隻聽國君神色淡淡的再道:“聽說你出宮去庵堂清修了?”
“回父君,是的。煙兒在寒山寺小住了幾日。”繆煙公主答道。
‘寒山寺’三個字傳入耳中,哥舒無鸞心下登時一揪,也不知終樂公主現在怎麽樣了,過得好不好?
國君表情略變,“一個姑娘家,還是公主之尊,理應慎行自律,以後啊,還是少往宮外嚇跑,若真是虔心仰佛,隱夫人的白蓮堂也是可以讓你去清修的。記住了嗎?”
略帶責難的口吻讓剛剛坐回椅中的周常侍麵色微慌,忙給女子使眼色。
然而,繆煙公主根本沒看見母親的眼神暗示,卻是突然垮下了玉臉,聲音淒然道:“其實、其實兒臣小樁山寺不單是為了清修,也是為了探望一番樂姐姐……父君,您是不知,樂姐姐現在過得著實清苦,每日都要劈柴、擔水、澆灌菜田,還要漿洗女尼們的僧衣,一雙玉嫩的小手長滿了繭子,整個人又瘦又黃,煙兒看著好心疼……”
說到這裏已是有些哽咽,聽在哥舒無鸞的耳中,那股酸澀的揪痛越來越濃。
再看國君的麵色,因她的一番話,赫然沉了下來,黯聲道:“那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聞言,繆煙公主一下跪到了地間,瑟瑟央求道:“父君,您就看在樂姐姐是您的親骨肉的份上,將她接回宮吧,煙兒求您了……”
熟料,她的淒聲祈求非但沒有讓國君心軟,反倒令他的麵色繼續黯沉,拂袖冷聲,“誰,再敢為那個庶人求情,寡人便一並貶了她,去陪著那個庶人受罪!”
這番不容置喙的話,已然判定了終樂公主再無重返宮闈的可能,哥舒無鸞默默的抿了抿唇,隻覺喉間哽的難受。
位中的大妃蹙眉望了一眼地間滿臉不可置信的女子,緩聲道:“陛下……”
國君俊目一眯,似有隱怒生成,“嗯?難道,連你也要忤逆寡人嗎?!”
“臣妾不敢!”接觸到他眸中的冷漠,大妃淡然的斂下了眼簾,暗自落寞。
原本,她是想趁著煙兒提及此事,順勢為樂兒開口求情的,那個可憐的孩子,雖然不是她親生的,到底是她看著長大的,再有,她非但沒有因為殷朗對她的仇視,而對她心懷芥蒂,還曾喚過她母妃,就憑這一聲親切的呼喚,她又豈能眼睜睜看著她落魄的流落在外?
可是,現在的她,在國君麵前,說話早已沒有了絲毫分量,她著實是無能為力啊!
周常侍那邊早就被驚得惶恐難安,白著娟麗的臉頰,慌聲道:“丫頭,快給你父君認錯!”
跪在地間的繆煙公主,氣憤的拂開了一直推搡她的那隻手,一臉的執拗。
母親就知道唯唯諾諾,謹小慎微!她隻是在為樂姐姐求情而已,何來的錯?又為什麽要認錯!
直到今日她才看清楚父君的無情與冷血,看來樂姐姐的選擇是對的,這個內宮就連她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想到這,繆煙公主心一橫,俯下身道:“那好,兒臣不再求情就是了。不過,兒臣在這裏還有一件事要求父君成全!”
國君麵色緊繃,話音冷冷,“說。”
女子一臉正色說道:“煙兒與裴家二公子裴英暝性格相投,兩情相悅,是以,請父君為煙兒與英暝賜婚!”
此話一出,霎時震驚了在場之人。周常侍手下一抖,竟是慌張的打翻了茶盞,香茗流了滿桌幾。
大妃滿目愕然,定定望向國君,發現他神色怔怔,麵上浮現不可思議,和些許意外之色。
哥舒無鸞這邊心中猛的一震,沒想到,珈藍的那一卦,果真應驗了,且是再次應驗!
原本,她還想著待過了明日若卦還未應,看他到時怎麽下台保命,卻不想,在三日期限內悄然間便扭轉了乾坤,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如此,讓她不禁暗暗自問,到底是老天爺對他多加照拂呢,還是,隱藏著什麽其它人為的因素……可是,不對啊,他又如何能猜到那晚瑞康王會出卦難為他,而事先探聽好一切,留好應對之招呢?
再有,那晚他才初到宮中,就算他心思再怎麽深沉縝密,時間上也來不及做這一切的,況且,此事是埋在繆煙公主心裏的,旁人即便是想打探也是難以打探的出來的,難道,岔子出在裴氏一族那裏?裴家有人與他有過哪些接觸,其後讓他了解到了公主與裴英暝之間的情事,這才讓他一語成讖?!
應該不會,從繆煙公主的表現上看,她是臨時決議請婚的,就算他事先知道了那些隱情,也不可能如此料定公主的心思,而大膽的預言三日內必出結果!
如此看來,此次的卦言該是巧合應驗的吧……
一時間,她的腦中有徐亂起來。
不過,這下應驗了讖言不但讓他揚了威風,更加春風得意,並且壓下了一幹質疑聲,堵住了悠悠眾口,令內宮、前朝之人再也沒有不信服他的理由了!
暗自深憂著,不經意掃了一眼安靜坐在椅中的珈藍,四目巧然相對,但見對方的瞳仁裏閃過了一片邪傲的流光,嘴角勾扯起絲絲冷笑,自知那廝在得意炫耀。
哥舒無鸞暗暗咬了咬牙,倏地收回了視線。
繆煙公主一直伏在地間等著答複,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國君的隻字片言,難道,父君是不允準她與英暝的婚事?頓覺心中一沉。
猶豫須臾,索性將心橫到底,紅著玉臉,咬唇道:“兒、兒臣已與英暝有了肌膚之親,說、說不定兒臣的肚子裏已經有了您的親外孫……請父君成全我們!”
說罷,深深的叩了一個頭。
這下,著實是徹底的驚到了周常侍,身子一歪,無力的癱靠在了椅背之上,麵色一片的慘白。
她的話,讓國君瞬間瞠目,一下自椅中站了起來,臉色忽青忽白,“你說什麽?!”
那帶怒的聲音,令繆煙公主不敢看他的臉色,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低聲道:“反正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父君即使再生氣也不能不要您的親外孫吧,所以請父君恩準我們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