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驚魂
行屍出現在了鐵府內,並狂躁異常,逢人掏心!
聽完宮衛的稟報,哥舒無鸞滿臉驚駭,猛地站起身,淩起厲眸,勁風一般向院門口奔去。
近幾日督策營把守森嚴,所以控屍之人不好靠近繼而散發香霧,這才想到以此招引她出去,
好一個引蛇出洞。
她知道此去鐵府便會有一個陷阱在等著她跳,可明知如此她也必須去跳。
行屍一刻不除,整個王城便將惶惶不可終日,況且,眼下有那麽多無辜性命飽受她的牽連,她又怎能不焦心,不惱怒?
想著,便加快了腳步,可她的人還未奔到院門口,秀臂卻適時被人拉住了。
哥舒無鸞猛地回首,眸中閃著冷湛的厲色,喝道:“你若再拿什麽狗屁未到時機的借口來拖延我,我便一掌劈死你!”
此刻,燕七殺的臉色第一次浮現凝重的色彩,他緊緊拉著她的手臂,而後用力一拽,將她的身子拉到了近前,最後以雙掌摁住了她兩肩。
在女子即將惱怒掙脫的當下,男人卻突然低首俯在她耳際,以內力將話傳送到了她的耳中,“聽我說。你先去鐵府拖住行屍,阻它濫殺無辜,我去捉拿控屍之人,在我未回來之前萬萬記得小心應付,有把握製服它最好,若不然,先保護自己為上。”
他的內力渾厚異常,所傳的話語,隻有她才能聽得見,即使功力再深,耳力再好的人也竊聽不去半個字。
對於這種傳音的方式,哥舒無鸞是清楚的,但就是沒有料到他的內功竟深厚到如此地步!
隨著聲音的消弭,他輕輕將她的身子一推,霎時,雙肩上徒留他掌心的餘溫。
哥舒無鸞匆匆收起愕然的思緒,對男人點了下頭,步履淩風,身影頓時消失在了夜色下。
一直杵在一旁的夏雪風雷見狀急欲緊隨而去,沉重的腳步才越過男人的身畔,卻聽,“好好保護她。”
夏雪風雷回首鄭重的望著燕七殺的雙眸,沉聲道:“以性命相保!”
這一句承諾,讓燕七殺安心一笑。
最後,迷人的月色下隻留那道頎長的身影,一道清風吹過,頭頂落下花瓣雨,紛紛灑灑,飄飄散散。
‘我看見落日的風景,和你的影子,把寂寞吟成一曲清歌,我火一樣沸騰的血,如最紅的花,盛開時什麽都不怕,但歎花期太短,短的隻剩一滴淚。任時間風幹眼淚卻磨不掉一心相付!我不怕紅塵無聊,隻怕擦身的太早,若與你癡做一場夢也好,到頭隻能於眼淚去憑吊,反正最後是忘掉,且記今朝笑,何苦追問著情猶難了……’
夜下,男人緊緊閉了閉眸子,猛然間睜開銳利的藍眸,躍起了矯健的身姿。
明燈高挑,華光四溢,大宅內卻是陰森陣陣。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傳來,血腥味加濃、蔓延……
哥舒無鸞甫奔入鐵府大院,便被殷紅的血液刺痛了雙眸。
遍地橫七豎八的屍體,這些屍體中有男人,也有女人,有宮衛,也有鐵府下人。
但浮現在眼前的,都是一些被撕扯的參差不齊的屍塊,猙獰的頭顱,駭人的斷肢、斷臂,被掏出的內髒,拖得老長的腸子……構成了一幅恐怖猶如煉獄的畫麵!
此刻,那行屍就背站在大院正當中,滿頭淩亂的發披在身後,被刀劍砍得破爛的衣衫滿被血汙染就,枯槁如鬼爪般的大掌上正托著一顆還在‘砰砰’跳動的心髒。
而他的腳下跪著一名丫鬟模樣的女子,麵色煞白猙獰,雙眸爆睜似裂,胸前破開一個大洞,腥紅的血自那個窟窿瀉出,傾了滿地,頓時將地麵匯成了一條血河。
隻見她嘴角顫了幾顫,連慘叫還未來得及發出,便一下栽倒在了地間。
哥舒無鸞望著這副景象,隻覺全身的血液正沸騰的往頭頂的最高點衝。
這時,有宮衛奔到了她近前,壓低聲音,驚恐道:“大人,您總算來了!這東西怎麽也殺不死,並且狂躁的很,逢人便撕扯掏心。眼下,駐守的宮衛死的還剩屬下等五人了,屬下已經命一名輕功好的宮衛回宮搬救兵了,大人,您看現在應怎麽拖住它?”
卻聽,女子冷斥一聲,“搬救兵有個屁用,來多少還不都是送死。我問你,鐵府的小姐和夫人現在何處?”
宮衛被喝的打了個激靈,忙回道:“被堵在臥房逃不出來。還有幸存的家丁、丫鬟都藏在個個角落不敢露麵,生怕一個不慎……被撕爛!”
“你即刻連同餘下的三名宮衛,分成兩路,一路悄悄潛進房間將鐵小姐和鐵夫人轉移安全之地,另一路去救那些下人。至於它……本官倒是要來好好會會這個行屍。”哥舒無鸞凝著厲眸,緊盯著行屍的背影,冷靜的交代好了一切。
宮衛得了令,招呼著伏在暗處的三名宮衛悄身而去。
掃過死狀慘烈的滿地伏屍,哥舒無鸞的心口仿佛被人澆了一盆滾燙的熱油,又點了一把炎炎之火,一下燃起了萬丈高的烈焰,她竭力壓著高漲的怒火,提力一縱,身姿猶如驚鴻般躍在了明晝般的空中。
她運功至掌端,掌風霎時如風,如電,狠狠對著那道陰冷充滿腐氣的背影襲去。
‘啪’的一聲,一擊即中,行屍的身體頓如破布一般拋了出去,伴著‘砰’的一聲巨響,它的身體重重的摔在了房門上,門扉被砸個支離破碎,木屑遍地。
而哥舒無鸞在擊中行屍的同時,亦被它暴增的內力,震的連退數步,掌心的酸麻和手臂的拉痛,預示著她的這條胳膊被其反傷了,一時間恐怕再也施不了力,更遑論運功?
就在女子走神這麽個空當,行屍已從地間猛地躍起,嗚咽著喉嚨,大張著手掌,咆哮著向她襲來。
“大人,小心……”一聲洪亮的男聲破空傳來,猛地鑽進哥舒無鸞的耳中,她即刻醒過神,卻沒料到行屍已經來到了她的麵前,近的幾乎令她來不及反擊。
她暗叫一聲不好,匆忙抬起另一隻手臂,欲擋去行屍伸來的大掌,熟料,她的身子卻被人用力一拉,一下便偏離了行屍進攻的範圍。
剛穩住身子,便望見夏雪風雷正被行屍狠狠抓住了手臂,而鋒利的甲蓋已深深鑲入了他的皮肉。
隻聽他痛的低吼了一聲,一把抽出雁翅刀向行屍的那隻手砍去,‘哢嚓’那是骨頭斷裂的聲音,再看行屍已被他削掉了一隻手,踢出了丈外。
哥舒無鸞驚著一顆心疾步上前,一把拔掉了深深抓在他手臂中的那隻斷手,架住了男人漸漸下滑的身體。
因為他的身體很重,致使她根本扶不穩,二人便雙雙摔倒在了地間。
女子忙掙紮起身,翻過趴在地麵的男人,掃過他殷殷流血的傷口,發現他雙唇青紫,麵色開始泛黑,這是中屍毒的預兆!
心口猛地一沉。
睨著他逐漸意識模糊的神色,和緩緩闔起的雙眼,她開始死命的搖晃著他的身子,驚聲吼道:“雷,堅持住,不可以睡。我命令你,不能睡!”
怎奈她的話跟本未起絲毫作用,夏雪風雷還是一偏頭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當下,哥舒無鸞心裏咯噔一下,伸指探了探他的鼻息,發現還有呼吸,卻是微弱至極,總算鬆了口氣。
丈外,行屍再次奔著她攻擊而來,並且更加狂躁,速度更加快了。
望著對麵那張慎人、可怖,腐爛的臉,哥舒無鸞狠狠磨牙,就如激怒的小獸般噌的一下躍起,怒喝一聲,“你這個醜鬼,姑奶奶馬上送你去閻王殿。”
聲落,運起滿身功力,劈掌襲去,眼看著就要咫尺相接了,卻沒料到耳邊傳來了一聲慈柔的呼喚,“爹爹……”
這一句充滿驚痛的呼聲,霎時分散了哥舒無鸞的注意,她忙掃向聲源,愕然發現鐵心憐正慘白著臉,站在不遠處斜對麵的台階上瑟瑟發抖,任憑宮衛怎麽拉都不走。
“快離開這兒!”她焦聲嚷了一句,卻在分神的一刹,被行屍伸爪掏向了心窩處。
那名宮衛見狀,哪還顧得鐵心憐的死活,一下鬆開了她的手臂,撒丫子就逃,奔到大門口不顧門外鐵氏哀嚎連天的痛呼,愣是一把便將朱漆大門闔死了。
‘哐隆’一聲巨響,一切嘈雜之聲全部被淹沒在大門外,四下在一刹間變得靜寂揪心。
哥舒無鸞隻覺冷汗打濕了背脊的布料,一顆心跳到了嗓子眼,暗暗苦笑道:沒想到,今日竟是我的死期!
然而,預期的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並沒有來襲,她驚詫的低眸掃向自己的胸口,發現那隻屍手就抓在她心房的位置。
驚奇的是,卻是未曾傷到她分毫,從它不斷壓來的力氣看來,它的手下像是被什麽東西阻住了去路。
那邊的鐵心憐望著這駭人的一幕,驚叫出聲,“不要!”
這時,行屍好似被聲音吸引,猛地拋開了哥舒無鸞,向鐵心憐襲去。
而女子還在不明狀況的聲聲喚著行屍的意識,“爹爹,我是心憐,我是你的小心憐啊……”
但行屍最終沒被她的呼聲喚起意識。
就在它差一步便抓傷鐵心憐之時,哥舒無鸞於背後猛地抱住了行屍,並以雙手把住了它的雙臂,使其難以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