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楓燁便猶豫開了。想把常傑攆走呢?這麽大個屋子就剩下她一個了,即使是把門扣上了,卻是扣不上那個特大號西瓜的故事啊。另外,攆他走也顯得有些不仁義了啊。
可是不攆走他呢,從此以後,她跟他的事可就說不清了,在外人眼裏,那可滿褲兜的黃泥巴,不是屎也是屎了……
她不否認,通過這一個時期在共同勞動中的接觸,她對這個其貌不揚的常傑是越來越有了好感,越來越看的順眼了,甚至在精神上都有了一種寄托。
但也僅此而已。並不等於她跟他就是那種男女的朋友關係了啊。她心目中白馬王子,自始至終都是高倉健那樣的氣質型的男人的。可這個常傑是麽?
忽然,常傑那裏傳來了一陣子的鼾聲。她就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唉,真沒辦法,那就不攆了吧。反正是他睡這邊,我睡那邊,井水不犯河水。至於別人怎麽議論,也隻能不去管它了。”然後,就也很乏困的在炕的另一頭和衣躺下了。
睡意沉沉中,她忽然覺得身子被一雙臂膀給摟住了。一股酒氣直噴麵頰。她的睡意立刻跑掉了,睜眼一看,原來是常傑。她嗔怪道:“你?你不是睡了麽……”
“可我又醒了啊。可我再也睡不著了啊……”說著把周楓燁摟得更緊了,嘴唇也貼到她的唇上來了。熱熱的,軟軟的,她急忙把自己的嘴閃開,推拒道:“不,你不能對我這樣。不能這樣……”
常傑近乎於哀求道,“難道你不知道,我一直在愛著你麽?我已經愛你好多年了。再說了,你我現在都是單身,咱倆應該抱團取暖,應該同病相憐才是啊。”
說著就又緊緊的摟住了周楓燁,嘴唇又挨了上去。周楓燁心裏很是反感。一邊左右閃躲著,一邊用力的往外推拒著,“你不能這樣,不能這樣,不能……”
常傑則越發的來了勁兒,“我要你、我要你……”摟她摟得更緊了。真讓人奇怪了,他不是很累乏的了麽?怎麽還有這麽大的勁兒呢?
周楓燁漸漸的力不能支了。開始暗暗的後悔,當時攆他走就好了。攆他走了,就沒有現在這個麻煩事了。唉,都怪自己,都怪自己啊……
正在這時,外麵突然響起一陣子邦邦邦的砸窗聲。砸得很急,也砸得很野蠻。震得房蓋都直顫動。邦邦邦……
常傑的酒被驚醒了。他倏的坐了起來。衝窗外大聲問道:“誰啊?!”回答他的是更加急促和用力的砸門聲。這回連炕都顫動了。常傑說了句:“我去看看”,跳下地就跑了出去。
周楓燁也緊跟著下了地。這時,隻聽得常傑在外麵大聲的喊道:“誰?!”聲音未落,就又傳來常傑“哎呀媽呀”的一聲痛叫。接著就是一陣子劈裏啪拉的打鬥聲。期間不時有常傑的殺豬般的痛叫聲響起。她立時就緊張起來。摸黑找出一根擀麵杖攥在手裏,膽子這才壯了起來。
這會兒,窗戶那邊的兩個人影繼續在劈裏啪拉的打鬥著。雖然看不清真實的情形,但她卻感覺出來常傑是處於下風的。也由於這個看不清,她就為是否衝上前去而為難了。惟恐幫了常傑的倒忙啊。
這時,隻聽傳來了常傑的哀求聲:“大哥、大哥,別打了、快別打了……”
對方沒有吭聲,但也沒有住手。劈裏拍拉聲繼續著。突然間,那邊又發出常傑的一聲痛入骨髓的嚎叫。周楓燁心裏便格登一下,脫口喊道:“常傑——”舉著擀麵杖就衝了上去。可是那個打人的人,已經不見了。
周楓燁從常傑的兜裏掏出一個打火機,打著火一照,隻見癱倒地上的常傑一臉的血汙,旁邊扔著一塊已經碎裂的沾滿的血汙的磚頭……
常傑頭纏白繃帶,躺在場部醫院的病**。手背上插著輸液針。兩隻眼睛腫得都沒了縫兒似的,看不出是閉著,還是睜著。但是從他那裏發出的勻稱的鼾聲看,他是正在睡眠中呢。
醫生說了,他這都是軟組織損傷,並無大礙。住兩天院消了腫就沒事了。這讓周楓燁放下心來。在這之前,她真怕他象她弟弟那樣也癱在了**啊。
在床邊守護期間,周楓燁仔細分析過常傑被打的原因。開始時總覺得這與她有關。可能是哪個曾經追過她的男人,看到她跟常傑走的太近了,心裏不舒服了,就下了如此的毒手?
但仔細一分析,又覺得不大可能。追過她的那些人中,有許多已經都隨著父母回原籍了,還有一些去南方打工了。剩下的大都是有公職的人。那可是一個很有品味很有修養的白領階層啊,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下三爛才能做出的事情來呢?
再說了,人得有自知之明。她周楓燁也不是那種傾國傾城的女人啊,哪裏會讓別的男人對她著迷到這種程度呢?不會的,不會的。
那麽,興許就是常傑以前得罪過哪一尊神了吧?偶爾發現常傑來到這裏後,就跑來教訓他了?不過,也不可能的。常傑的腦袋是那麽的靈光,又是那麽的圓滑,就憑這個,在社會上隻能交人,又怎麽可能會得罪人呢?
那麽,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房東以前曾跟人結下過梁子,而對方並不知道房東已經不在這裏住了,以致就錯把常傑當成了房東打了?
這後一種可能性最大了。周楓燁暗忖,等有時間就去問問房東吧,也許房東會說出個一二三來的……她已經到派出所報案了,派出所對這些一定會感興趣的。
正兀自想著,忽見常傑轉過了臉來,顯然他這是剛從睡夢中醒過來。周楓燁趕忙收回思緒,關心的問道:“感覺怎麽樣了?疼得厲害不厲害了?”
常傑嗯了一聲,也不知是肯定呢,還是否定呢。
周楓燁想了想,就又悄聲的問道:“你知道是誰打的麽?跟前沒外人,你隻管跟我說,行麽?”
常傑兩眼木呆呆的望著雪白的天棚,好一會兒,才喃喃的自語道:“我真的不知道。不過,我倒是有我的懷疑。”
“誰?”周楓燁馬上問道。“你懷疑的是誰?”
常傑遲疑了一下,然後輕輕的道,“說出來你別不高興。”
周楓燁立時就想到了賴乙生。可是,姓賴的已經回富祉了,借給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來自投羅網的啊。再次作案那是罪上加罪的啊,就更不敢了吧?不過,一切皆有可能,所以也不能完全排除這一點。那麽就聽聽常傑是怎麽說的吧。
於是就誠懇的回道:“我不會不高興的。你盡管說吧。”
常傑語速緩慢的說道:“就是以前追過你的那些人其中的某一個。”
原來不是賴乙生啊?周楓燁不由一笑,道:“你的懷疑我也有過的,可是我分析過了,不可能的……”接下來她就把她曾經做過的分析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