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雖然路途遙遠,怎奈孟凡歸心似箭。
幾人日夜兼程,不過五六日光景,就已到了長安地界。
這天傍晚,過了灃水之上的靈橋,幾人來到長安西郊的鬥門鎮之時,天已擦黑。
此地離長安城尚有十裏之遙。趕不上關城門的時間。
孟凡便與慕容順等人商議,權且在鬥門驛館歇息一晚,等待明天天亮,再進城去求見陛下不遲。
一路順風順水,更何況,這裏已經到了京兆府管轄的地界,天子腳下。
因此幾人不覺都放鬆了警惕。
連日來的辛苦,讓大家都興致缺缺,匆匆用過了晚餐,便各自回房歇息。
孟凡一心隻惦記著明天麵聖的事,因此也早早的睡下了。
睡到二更時分,忽然聽見外麵一陣吆喝聲:“抓賊呀,有賊啊……”
“走水啦,走水啦。”
孟凡心裏咯噔一聲,一個激靈從**跳下地。
窗外傳來好一陣喧鬧。
驛卒的驚叫聲,客商的呼救聲,烈火燃燒的劈裏啪啦的聲響,人喊馬嘶,一時讓孟凡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慌忙跑到客房門口,隻覺得一股熱浪迎麵吹來,使得他眼睛都難以睜開。
孟凡正欲轉身另尋出路。
忽聽見嘩啦一聲輕響。門閂從中間斷成了兩截,客房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陳玄理衝進來叫道:“幫主,走水了,快跟我走。”
“別管我,快去救慕容順,他死了,咱們全都 得玩完兒。”孟凡心裏本能的閃過一絲慌亂。
心裏意識到,這場大火來得太是蹊蹺。
為何偏偏不早不晚,剛好趕上他們來此借宿。
就聽陳玄理急道:“幫主,咱們中計了,有人引開了咱們,想要對你不利。我也是方才才驚覺上當,匆匆趕了回來。就看見正有兩人想要對您不利,被我一刀給宰了。”
孟凡跟在陳玄理身後,衝進濃煙四起的走廊裏,才發現走廊地上,兩具黑衣人的屍體躺在血泊裏。
“慕容順怎樣?出來沒?”
孟凡正有些擔心,抬頭就看見慕容順不知何時,已經跑到了樓下的大廳裏,在火海中左衝右突,想要衝出去。
奈何四門火急,濃煙滾滾,身處其中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門在哪裏。
正在千均一發之際,忽然一個龐大的身軀衝破火光,跳進了廳內。
隻見孟從虎一身赤條條的,手裏提著一把大砍刀,一臉焦急之色的怒吼道:“爺,爺,你在哪兒,從虎來也。”
孟凡心下稍定,在樓上大聲叫道:“從虎,有玄理在,我沒事,你快帶慕容將軍出去,保護好他的安危。”
“諾。”
透過熊熊火花,孟從虎一眼看見陳玄理和孟凡在一起,這才折返身,一把拉過四處亂撞的慕容順,向大門外衝去。
“砰,”這時,隻聽見一聲突兀的槍響從樓下傳來,驚得正要從窗戶跳下的陳玄理和孟凡頓時呆住了。
孟凡回過頭去,就見孟從虎龐大的身軀撲通一聲,歪倒在地。
慕容順也跟著他重重的摔在了大廳裏。
孟凡大驚失色,眼睜睜的看見火光中衝進來兩個黑衣刺客,全身上下濕淋淋的。
二人直衝到摔倒在地的孟從虎和慕容順身邊,舉刀就要砍下去。
“從虎!”
孟凡驚呼著準備衝下樓去,卻被陳玄理死死的抓住。
“幫主,你不能下去,咱們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火勢熊熊,滔天的烈焰蒸烤的人毛發枯卷,皮開肉綻。
孟凡急怒攻心,硬著頭皮隻前進了一步,就被熊熊燃燒的大火燒著了眉毛,本能的退了回來。
就在這千均一發之際,忽然,火堆裏掙紮著的孟從虎,如同猛虎出籠一般,從火海中彈跳而起,撲向那兩個黑衣人。
兩名黑衣人措手不及,被孟從虎劈頭抓住,將兩顆腦袋狠狠的對碰在了一起。
隻聽見一聲清脆的哢嚓聲,兩人腦漿迸流,被孟從虎一左一右,狠狠的摔進了火海中。
孟從虎渾身血流如注,大吼一聲,扛起慕容順,不顧一切的衝向大門口的火牆。
陳玄理不敢耽擱,也一把摟住孟凡,從二樓窗口閃身躍出。
兩人的腳才剛剛落在院子裏的地麵上。
衝天的火海中,就見孟從虎赤條條渾身是血的扛著慕容順衝了出來。
孟凡心裏正自慶幸,忽然,院子裏發一聲喊,衝出來十多名黑衣刺客。
其中兩人的手中,兀自端著兩把孟凡再熟悉不過的燧發槍。
孟凡的心一瞬間降到了冰點。
來不及提醒眾人,就聽見砰砰兩聲巨響。
幾乎與此同時,陳玄理,陳秋雨和陳楚微,也與十幾名黑衣人接上了刀兵。
院子裏頓時大亂,孟從虎龐大的身軀顫抖了兩下,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啊……”
孟凡的眼淚刷得一下就下來了。抽出腰間的燧發槍,衝著那兩名端著槍的刺客,狠狠的扣動了扳動。
砰,一聲比之前更為響亮的槍聲響起,幾名刺客應聲栽倒,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
孟凡拚命跑過去,在地上撈起一把長劍,護住孟從虎和慕容順。
“從虎,從虎。”他緊張的搖晃了兩下跪在地上的孟從虎。
僅從外表看,孟從虎和慕容順身上,都像剛從血湯裏撈出來的一樣。
雖然見慣了沙場上的生離死別,可見到自己最親近的人,就要離自己而去,孟凡心裏仍然悲痛萬分。
好在一搖之下,孟從虎痛苦的呻吟了兩聲,努力睜開眼睛,嘴中不由自主的湧出一大口血。
“爺,俺沒事,慕容公子……”
孟從虎緊張的把仍然扛在肩上的慕容順放了下來。
後者雙眼緊閉,麵如死灰,牙關緊咬,已經不省人事。
孟凡用力的扇著他的臉頰,慕容順卻像是死了一樣。
孟凡趕緊仔細的檢查了一番慕容順的身體。這才發現,慕容順的大腿上,赫然有兩個血窟窿,正在沽沽往外冒血。
不敢耽擱,他立刻在衣服上扯下幾根布條,給慕容順和孟從虎簡單的做了止血包紮。
這時,驛館外麵忽然傳來一陣轟轟隆隆的馬蹄聲。
院子裏的黑衣人,眼中全都流露出驚恐的神色。
“大理寺官差在此,識相的還不放下武器。”
門外傳來一陣吆喝聲。
一個領頭的黑衣人將手中長刀一揮,大喝一聲道:“大理寺的人來了,撤,快撤。”
院中的黑衣人紛紛使出殺招,逼退對手,一閃身,各自消失在四麵八方的黑暗裏。
隻有陳秋雨的對手,還沒來得及離開,就被陳秋雨一劍刺穿了脖頸。
這時,一支馬隊氣勢洶洶的奔進了驛館大院。
為人一人厲聲喝道:“全都給我停手,老實呆著,誰敢動我殺了誰。”
“來的是大理寺的哪支人馬。我乃征西軍麾下,神機營統領孟凡。奉命引領吐穀渾伏允可汗二子慕容順還朝,在此遇襲。”孟凡在火光中朗聲喊道。
馬上一人驚喜的翻身下地,上前來拱手說道:“原來是爵爺,在下大理寺司直鄒明,奉命追查高句麗奸細到此,不想在這裏遇見孟爵爺。”
“敢問爵爺,這裏到底發生了何事?爵爺可還安好?”
鄒明見孟凡衣服上全是血,不無關切的問道。
孟凡一臉焦急,拱手道:“多虧鄒司直及時趕到,孟某無礙。隻是吐穀渾二王子和孟某的這個孫兒,受了很重的槍傷。還請鄒司直快快幫我們找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