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爺想要知道什麽，盡管說來，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楊焽微笑著，捧起茶杯，輕輕的泯了一口，雲淡風清的說道。
孟凡相信，不用自己言明，這老兒自己也應該明白，他到底想要知道什麽。
孟順的失蹤，是這老兒親眼所見。
自己和陳秋雨的再次到來，也是這老兒親自迎接。
一切都發生在他的視野之內，他豈能不知自己最關心的到底是什麽？
孟凡饒有興致的看著楊焽，看得對方都有些不好意思。
隻聽楊焽主動說道：“侯爺是想知道先前那個進入大雲光明寺的少年，在什麽地方，是嘛？”
“明知故問。”孟凡心裏一陣惱火，忍不住腹誹道：“這老小子寧願看著我們陷入魔穴，卻不願加以援助，還說自己是什麽佛門弟子。想來，他也隻願為他的佛門做出奉獻，倒是把佛門的宗旨普度眾生，忘到了爪哇國去了。”
孟凡隻得鐵青著臉，點了點頭。心中暗自想到，難怪玄藏法師要曆經千難萬險，遠赴天竺求取大藏真經，實在是大唐如今的佛法，連自己的弟子都難以度化，更何況是眾生。
“老朽可以帶你們去找那個少年，但老朽有一個條件，如果侯爺肯答應這個條件，老朽自然就會為你們指引那少年的蹤跡。”楊焽揚起臉來，臉上毫無慚愧之色的說道。
就好像這件事，原本就是一場生意，買賣雙方秉承自願平等的原則，如果想要知道真相，就得拿對等的東西來交換。
釋延靜麵上表情平淡，並沒有因為一個佛門弟子說出這種見利忘義的話，而對他有任何苛責。
孟凡對此並不感到奇怪，畢竟當年西遊四人組，趕赴靈山求取真經的時候，都還被管理真經的尊者公然索賄。
即使是如來佛祖知道了這事，也絲毫影響不了這些人掙外快的決心。
就連如來到最後，都要主動為他們開脫。
更何況是這些遠在萬裏之處的佛教弟子。
“您有什麽條件，不妨說來聽聽，若是在下能夠做到，與你交換也無不可。”孟凡哭笑不得的說道。
就聽楊焽說道：“這件事對於侯爺來說易如反掌。老朽僅僅隻要侯爺一個承諾，隻要侯爺能夠承諾在下，將來會讓摩尼教，徹底消失在洛陽城內，老朽告訴你真相，也無不可。”
孟凡一下子愣住了，沒想到這老小子居然敢提出這麽囂張的條件。
自己與大和尚釋延靜定下的條件，就已經足夠有誠意，這小小的佛門臥底，竟敢跟自己提這樣的條件。
可孟凡卻明白，自己無法拒絕。
孟順的下落，如今正是整件案子的重中之重，營救出孟順，一切都將真相大白。
反知，他們到底還要在黑暗之中摸索多久，卻不得而知。
孟凡無奈的點了點頭，又好奇的問道：“我隻是一個小小的侯爺，你就這麽相信，我能完成自己許下的承諾？你就不怕我現在敷衍你，轉頭就把這件事給丟到了腦後。”
“老朽能夠放下皇族的執念和佛教弟子的尊嚴，在摩尼教數十年如一日的做一名臥底，就能夠相信侯爺的為人。說句實話，老朽第一眼看見侯爺之時，就知候爺不是凡人。既然侯爺已經答允了在下的條件，就請快到東十字大街的惠仁堂藥鋪。在藥鋪掌櫃的私宅內，可以找到那位和你同宗的少年。老朽如今離開教眾們的時間還不算太久。他們應該還沒有發現，我會是摩尼教的叛徒。所以還請侯爺抓緊時間，去晚了，可能那個人就不在了。”
孟凡聞言，腦子裏嗡得一聲，急忙站起身來，一迭聲的叫道：“秋雨，秋雨……”
陳秋雨風風火火的從外麵闖進來，說道：“幫主，有何事吩咐？”
孟凡道：“你速派人圍住東十字大街的惠仁堂藥鋪，不要放跑了任何一個可疑之人。孟順就在這件藥鋪後的私人住宅內，本幫主要你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救回孟順。”
“諾。”陳秋雨抱拳一揖，轉身飛快的奔出了閣樓。
孟凡內心嗵嗵真跳，無比忐忑。
他知道自己此刻前去隻會添亂。這種時候，隻有陳秋雨的身手，才是最有力的保障。
若是連陳秋雨都無法從摩尼教眾的手中，搶回孟順，那他也隻能認栽了。
“說下去，你還知道什麽？”孟凡坐直了身體，正視著對麵麵帶微笑的老者楊焽。
他需要了解更多關於摩尼教的信息，才能更好的為自己和洛陽的佛教徒們服務。
楊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道：“摩尼教的這團亂麻，千頭萬緒，老朽一時倒有些不知從何說起。請讓老朽好好理一理，再為侯爺詳細道來。”
孟凡按捺下滿腔的憤懣，點了點頭，靜等著這老者說出真相。
楊焽抬眼看向窗外，仿佛陷入了深切的回憶之中。
好半天，才突然醒過神來，幽幽說道：“這件事，還得從數年之前說起，那時節，老朽也已在摩尼教內，潛伏了十八年之久，已經完全取得了大長老和大祭司的信任，被委派為摩尼教內部的監查使。為摩尼教發展漢人入教。”
“有一天，老朽正像日堂一樣，坐在坊門邊的石凳上，履行著自己的職責，一個滿麵英武氣的年輕人，卻忽然主動送上門來。他徑直走到老朽身前，所說的第一句話，直到今天仍然回響在老朽耳畔。”
“在下有一份厚禮，要贈予貴教教主，你還不快去通報？”
“侯爺，您生憑見過此等樣人嗎？反正老朽當日見他自信滿滿，大言不慚的樣子，心裏就很不高興， 真想盡快讓他出醜，讓他變成全天下最大的笑話。”
“於是，老朽就跟他說道：你是個什麽東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主教豈是你這種人能見的？”
“其實，摩尼教的主教，從來都沒有涉足過中土，而摩尼教在大唐的首腦，正是光明派的路裏斯大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