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猛然一驚，才知道，路裏斯大長老才是摩尼教的首腦。

那麽大祭司摩羅代師收徒的行為，肯定是得到過大長老首肯的。

也就是說，光明與暗魔兩派的人，都對孟順的到來心知肚明，共同策劃了誘捕孟順的事實。

可是他們為什麽要抓走孟順呢？

如果說論對於一刀流的重要性，孟凡無疑是超過孟順很多倍的。可他們卻獨獨隻抓走了孟順，而沒有對孟凡下手。

孟凡相信，這絕不因為，自己身邊有著陳秋雨和孟從虎這樣的高手。因為憑借摩尼教在洛陽的勢力，別說小小的三陳和孟從虎，就是如今的整個一刀流，也不能望其項背。

一刀流畢竟隻是做生意的，並非江湖幫派和宗教，和他們還是有著本質區別的。

他們選擇抓走孟順，隻有一個理由，就是孟順能夠輕易識破他們的詭計，讓他們暴露在凶險中。

顯然孟凡一開始時的推測是對的。

這些人對於孟家所做的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隻聽楊焽接著說道：“這人忽然哈哈大笑，揚言隻因我一人的傲慢，將會使整個摩尼教麵臨滅頂之災。”

“那時我常年潛伏在敵人周圍，對什麽東西都很多疑。不禁就問了自己一個問題：如果這個人正是我師父大長老路裏斯派來，試探我的忠誠度的呢？”

“他把話說到這份上，我今天如果還是阻止了他，若他真是大長老路裏斯的人，那我可就真的完了。”

“所以，我就順勢服軟，表示要讓大長老前來，親自揭穿他的把戲。那人當然很高興。就被我帶往大長老的起居室。”

“令我感到驚訝的是，接下來所發生的事，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路裏斯跟這個漢人，在他自己的起居室裏，一直聊了整整一個上午。這種事情以往從來就發生過。這讓我更加確信，他就是路裏斯給我下的套。”

“那時我真動了要立刻逃跑的念頭。好在最終我忍住了衝動，沒有幹出這樣的傻事。”

“那人走後，路裏斯幾乎立刻就讓我去了他的起居室。一進他的房間，我就明白了，我之前所有的猜測，都隻是猜測而已。因為我看見路裏斯喜氣洋洋的臉。他臉上已經很久沒有過笑容。那些笑容全都被佛教徒和景教徒們日以繼夜的騷擾給磨沒了。”

“路裏斯興衝衝的告訴我，摩尼教的好日子就要到了。有一位朝廷的將軍，看上了摩尼教的教義，想要用摩尼教幫助他，馴化自己的軍隊。”

“這是件十分機密的事情，連這種重要的事件，路裏斯都肯告訴我，那不就證明，路裏斯已經完全信任我了嗎？”

孟凡對楊焽的續事態度非常不滿，盡管他知道，每個人都是以自我為中心的存在。可楊焽表現的未免太過火。

他言必稱自己，永遠都站在自己的立場上考慮問題。

說了半天，還沒有說到重點上，弄得孟凡心癢難耐。

孟凡不耐煩的問道：“我沒功夫在這聽你長篇大論，既然咱們已經是合作關係，就請你們拿出點誠意來。直接告訴我，那名要跟你們合作的將軍，到底是誰？他跟你們合作的真正意圖，到底為何。”

楊焽很不以為然，撇了撇嘴說道：“老朽在敵營潛伏了數十載，如果都像你這般，豈不早就功虧於潰。年輕人要有耐心，這才哪到哪兒啊。”

孟凡強忍胸中怒氣，暗暗後悔不該打斷這老頭兒的陳述。

一個在敵營生活了大半輩子的潛伏者，他最引以為榮光的日子，不正是周旋於敵營而從未被識破所帶來的那種欣喜嗎？自己如果連這點虛榮都無法滿足他，勢必會讓他惱羞成怒。

這老兒也許正是在考驗自己，成功近在咫尺，孟凡可不想因為耐力不足，而致使到嘴的鴨子再飛嘍。

“老丈教訓的極是，還請老丈快些交出謎底，本侯才好對症下藥，盡快找到摩尼教的死穴。本侯相信，你們找本侯來，也正是因為相信本侯能夠助你們達成所願。你們遲遲不肯告訴我謎底所在，我又怎麽能夠盡快的幫到貴教呢？”孟凡放軟了身段，拱手向著楊焽深深一揖。

楊焽這才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饒有興致的看著孟凡，笑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用時下長安城流傳出來的一句俗語，這就叫做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孟侯爺，就算老朽現在就告訴你，那人的真正身份，你也拿他無可奈何。也許將來，您能夠幫我們除掉這個人，但是當下，他無疑會是你我雙方的噩夢。”

孟凡不敢再插言，擔心他沒完沒了。可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

為了讓他早一刻說出那個名字，孟凡隻好忍氣吞聲。

楊焽見孟凡如此，反而幫作姿態，慢悠悠的品起了茶。

而釋延靜大和尚，此刻卻閉上了雙目，雙手掐著個不知道什麽名目的法訣，已然像是入定了。

孟凡暗暗佩服這些古人的定力，不得不說，自己跟他們比較起來，這養氣的功夫可差得太遠了。

既然你要裝逼，本侯就讓你裝個夠。

孟凡索性不抱希望，默默的等待著楊焽的陳述。

一盞茶之後，楊焽也許終於覺得，自己皇族後衣的身份，已經得到了充足的彰顯，這才放下茶碗，對孟凡說道：“後來這位將軍，果真就從大長老路裏斯那裏，帶走了很多教內的精英。那些人無疑都是布道的高手，正如那位將軍所言，他需要這些人，為他的軍隊提高凝聚力。可老朽知道，這種事情絕對是朝廷所禁止的，如果讓朝廷知道，摩尼教利用大唐的軍方，擴充自己的實力。摩尼教必定會麵臨滅頂之災。”

“但路裏斯很興奮說，他認為隻有打入軍隊和朝廷，才能真正的讓摩尼教在大唐紮下根基。否則摩尼教永遠都如同浮萍，漂浮在這個國家民眾的表層，隨時都有可能被人打撈上岸，從而失去一切。”

當年摩尼教的創始國波斯帝國滅亡後，摩尼教也隨之在中東失去了權威，淪落到背井離鄉，不遠萬裏去他國布道。

因此，楊焽的話，倒是很有事實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