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將軍,蜀王殿下駕到。”

“蜀王?”怎麽會是蜀王?他來做什麽?

“屯衛軍的頭頭們怎麽說?”劉牟急切的問道。

斥候道:“小人根本就沒去屯衛軍大營,半道上就被蜀王劫下,蜀王殿下叫小的一路先回來稟報將軍,這裏的事自由他來處置。”

奇了,如此大事,屯衛軍將領居然蒙在鼓裏,一個在野的親王倒是聞訊趕來。

不過蜀王自從促成了與吐蕃國鬆讚幹布的和議之後,在軍中威望甚高。

也不是他一介小小的門將能夠得罪的。

“那少年,朝廷已派蜀王殿下前來處置爾等之事,你們暫且稍候,本將軍這就去迎接蜀王,”劉牟調頭對城上的副將喊道,“本將離開期間,若有人膽敢輕舉妄動,殺無赦!”

“諾。”副將拱手挺立在城門樓上,身邊的無數箭頭在火把的照耀下,綻放出朵朵寒光。

中門大開,劉牟遠遠就看見蜀王李恪領著一隊人馬,向自己奔來。

蜀王勒馬軍前,不等劉牟搭話,厲聲說道:“門將何在,搬開拒馬樁,讓本王過去。”

“屬下劉牟在此,隻是。”

劉牟吃了一驚,門外那種情形,蜀王若是出去了,還能不能回來?

如若回不來,一名親王葬送在自己眼皮底下,這罪過可也不小。

“隻是叛軍手執刀劍,封鎖了官道,此去危機重重,還望殿下三思。”

“休要多言,本王叫你搬開你就搬開。本王的生死榮辱,不與你相幹。叫你的人全都退進城來,待會兒本王勸服了他們,你好肅清官道,協調商隊出入城防。”

李恪舉重若輕的說道,一邊隻身控馬出了城門洞,快到拒馬尖樁前時,他又回過頭來,提醒門將道:“此外,將軍請注意自己的措辭。你看看這些人,哪一個不是我大唐的熱血男兒?何來叛軍一說?本王的話,希望將軍好好琢磨,朝堂上,可不要胡言亂語才是。”

“殿下教訓的是,屬下明白。”劉牟豁然開朗。

一揮手,麾下的士卒們便一擁而上,掂起沉重的拒馬尖樁,讓開一條寬敞的道路。

李恪直向前去,在鞭痕少年的馬前停住。

“你就是孟鐵柱?”

“正是。”孟鐵柱嗡聲嗡氣的答道,高昂著頭顱,冷眼瞪著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王爺。

聽從城裏有個魏王在執政,怎麽卻來了個蜀王?

一定是魏王怕死,才讓自己的親兄弟出來趟趟道,孟鐵柱在心裏暗自尋思。

李恪看著這筋肉結實,蜂肩狼腰的少年,頗有好感。

當兵的如果沒有這股有仇必報的精氣神,就當不好一個士兵。

而從這少年的軀體素質和他的性格看來,將來在沙場上,必定是一隻嗷嗷叫的小狼。

“你帶人持械衝擊帝京門戶,知道是什麽罪過嗎?如果這罪名成立,知道你自己會麵臨什麽樣的懲罰嗎?”李恪瞪著少年,冷冷的說道。

孟鐵柱把頭一別,不屑的說道:“砍頭還是上吊?你們盡管來。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怕死小爺就不是好漢。”

“很好,”李恪玩味的盯著少年,控馬讓在一邊,說道,“既然你不怕死,本王也不攔你。不過你要想清楚,今日你踏過這道拒馬樁,不僅是你的人頭落地,你們全家老小的人頭都得落地。”

少年的馬本已踏到拒馬尖樁之前,突然勒緊的繩索,回頭瞪視著,憤然道:“你,你敢動我母親一下試試,小爺我現在就殺了你。”

“嗆啷”一聲,孟鐵柱手中的唐刀再次出鞘,冰冷的刀身靈巧的架在了李恪的脖子上。

觸碰到肌膚的那一刻,李恪的身上本能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當然可以殺了我,殺了我之後,就沒有人能帶領你們離開這是非之地,前往遼東效命疆場了。等待你們的必定是叛軍的稱號,你們的父母兄弟,也必定會受到牽連,而被朝廷斬首。你們的姐妹,會淪為官奴,營妓,被萬千人欺辱。小子,動手之前,你可要想好了。”

“小爺現在就殺了你。”

“別,鐵柱,先聽他說完。”孟鐵柱旁邊另一名少年一把捉住了孟鐵柱的手,沉聲說道,“他說可以帶我們離開,既然敢當眾承諾,想必也有幾分本事。咱們鬧這一出,不僅是為你兄弟出氣,更重要的是,要得到朝廷一個明確的答複。”

“對啊,鐵柱,既然蜀王殿下已經有些承諾,咱們不妨聽聽。”

孟鐵柱猶豫了,轉頭看了看其它幾位兄弟。

見大家紛紛點頭,他也不好再固執己見。兄弟們支持他,自然有他們的訴求。

自己不能太過自私,為了自家的事,而壞了大家的前程。

“你們聽他說,孟某今日必須進城。我要找姓柴的討個說法,我兄弟何罪之有,要受此鞭刑。他若不肯給我一個說法,小爺就給他一個說法。”孟鐵柱看向李恪,接著道,“你若是個好王爺,這件事便與我這些兄弟無關。到時朝廷追究起來,你就說是我一人所為,不幹他人。”

“本王可做不到,”李恪高聲道,“何況憑你一己之力,連譙國公府的大門都進不去。國公府的那些家奴們,就能把你收拾的妥妥貼貼。你是不是想複仇?”

“當然,”孟鐵柱雙眼精光四射,勒馬回頭,定定的看著李恪,“隻要能收拾了姓柴的父子,叫我幹什麽都行。”

“跟我去遼東,建功立業,殺敵報國。你等載譽而歸之日,本王定當讓柴氏一門給你們一個全理的說法。”李恪自信滿滿的說道。

孟鐵柱低頭沉思片刻,抬頭道:“當真?”

“君子一諾千斤,若本王不能替你出這口惡氣,枉為皇室宗親。”

“好,小人就信王爺這回,兄弟們,咱們回吧。”孟鐵柱一馬當先,帶領馬隊衝下官道,向河堤上的軍營奔去。

蜀王李恪向著城裏招了招手,兩名王府親隨緊跟上前,也隨著百人小隊,向河堤上奔去。

守將劉牟眼睛都看直了,忍不住讚歎道:“蜀王殿下慧心鐵膽,真帥才也。開門!”

高大而沉重的東城門,在絞盤的轟隆聲中緩緩開啟。

遠處的地平線上,緩緩綻放出第一縷晨光,如同千萬支銀光閃閃的茅戈,刺破蒼穹,灑滿大地。

摩肩接踵的大批商隊和行人湧向春明門,帝都新的一天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