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慈不再歇斯底裏,而是巧笑一刻,“如果我說還愛呢?”

周延梟用盡理智才沒有讓手上的力氣加重,他盡可能平靜的問:“那你最近對我的樣子,又是什麽?”

問出這句話以後,他就後悔了。

幹嘛非要自取其辱呢。

明知道她是為什麽的。

果然,霍慈笑的玩味,“你不是知道嗎?”

周延梟鬆開了她。

他就不該問的。

他就應該陪她這樣一直演下去的,一旦這層窗戶紙捅破了,許多表麵的恩愛都維持不住了。

他害怕看見霍慈冷淡厭惡的表情。

“你對我,就一丁點……”周延梟提了口氣,像是沒了全部的力氣,“就一丁點的喜歡都沒有嗎?”

霍慈目光直直的。

“轟隆——”

原本溫和的天氣,不知何時在夜幕的掩蓋下陰沉了起來。

一聲悶雷響起,悶熱的風刮來。

風兒旋轉在女人的身邊,仿佛是想把她一起吹向自由。

悶雷過去,閃電不約而至。

光芒照亮夜幕的那一刻,周延梟從風裏捕捉到了女人寡淡的聲音——

“沒有。”

周延梟的理智像是繃斷了,他一步上前,死死的抓著霍慈的肩膀,眼眸猩紅的可怖,他咬著牙:“那你之前為什麽要下海找我?”

“我死了,你不就自由了嗎?你想跟誰在一起,也不會再有人幹涉你了,你幹嘛要下海?”

天知道在得知她一次次下海時,周延梟的心是怎樣的激動。

她應該是在意他的,對吧?

“周延梟。”

“人不能總喜歡自取其辱。”

她這一句話,幾乎把周延梟打在了恥辱柱上。

雨水仿佛如約而至,嘩啦啦的澆在地麵,也衝在了地麵上的兩人。

周延梟就那麽盯著她,眼底的悲痛,讓人看的壓抑。

“既然你一開始就在騙我……”

“為什麽不騙到最後呢?”

雨水滑落他的眼眶,也不知那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

“霍慈,你喜歡他哪裏啊?”周延梟似乎是真的好奇,“你告訴我,我可以演給你看的。”

他的痛苦全在眼睛裏,深深地紮在了霍慈的心底。

霍慈睫毛上掛著雨水,她垂眸,聲音很輕:“你演不了的,你不是他,這輩子都不會是。”

輕輕推開周延梟的手,霍慈直奔著賓利車而去。

而雨夜之中,周延梟一直站在原地,他高大的身影像是一座沉重的山,在暴雨之中巋然不動。

“先生!我們回去吧!”許成安在雨中大喊。

周延梟閉了閉眼睛,“送太太回家。”

“那您……”

“我沒事,記得讓傭人煮碗薑水給她。”

許成安心疼不已,卻又拗不過他,隻能先送太太回家。

-

一路回到別墅,霍慈不顧滿身的雨水,徑直上了樓。

周延梟去了哪裏,回不回來,她都沒問。

衣帽間裏,她怔怔的看著桌上擺著的生日禮物。

是周延梟送的。

她最愛的藍鑽石,那麽大一顆,做成了發夾和一支簪子。

而她剛放下的小盒子裏正躺著一枚音符耳釘。

她坐下來,盯著它們久久沒回神。

外麵的暴雨下的像是天都塌了。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她都感覺冷了才準備起身。

“太太?”

門口,是許成安焦急的聲音。

“嗯?”霍慈在房裏回應。

居然後半夜了,她坐了好幾個小時,身上的旗袍都快幹了。

“先生喝多了,在厲先生那裏!”

許成安在門口焦急地徘徊,他已經去了一次了,可周延梟不走,也不說話,就坐在那閉口不言的喝酒。

無論怎麽勸都沒用。

硬是到了這個點兒,許成安才敢試探著叫一聲太太。

可太太沒回應,十幾分鍾過去都沒有出來。

許成安無聲歎了口氣準備再去找先生。

可就在這時候,房門開了。

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的霍慈走了出來。

-

酒吧。

厲勝恒擰著眉頭,這會兒倒是沒了往日的嬉皮笑臉,“別喝了大爺!你都……”

可周延梟不作不鬧,隻是坐在那獨自飲酒,他眼裏的漠然深得嚇人。

期間多少個女人過來搭訕,他隻給了個冷嗖嗖的眼神,那些女人就被嚇走了。

“再喝進醫院了!”厲勝恒要去搶杯子。

周延梟微微抓著沙發扶手,“扶我去衛生間。”

“怎麽了?要吐了?”厲勝恒和宋歲一起起身扶他。

他們很少能看見周延梟不自控地喝成這樣。

這是怎麽了?

跟霍慈吵架了?

可聽劉夢君說,周延梟出事的時候,霍慈還兩次不要命地下海去找他啊。

到了衛生間,周延梟推開他們兩個自己走了進去。

-

已經是後半夜,霍慈沒想到這個時間段還能堵車。

她攥起又鬆開,反反複複好幾次的雙手出賣了她的煩躁。

嗡……

手機在震動。

是周延梟。

她猶豫了下接聽,“喂?”

那邊有點安靜。

“周延梟?”

霍慈眉頭擰起,“你……”

“老婆……我不太舒服,你來接我回家好不好……”

說著,他好像還在幹嘔。

不止如此,霍慈捕捉到了一陣被他隱藏的極深的哽咽,她的心尖像是被什麽東西戳了下。

“就快到了。”

掛了電話,霍慈催了句:“快一點。”

-

厲勝恒正和宋歲試著把蹲在地上起不來的周延梟。

“我來吧。”

女人的聲音一出現,厲勝恒與宋歲立馬愣住,旋即後退,把位置讓出來。

周延梟蹲在地上深呼吸,似乎真的很難受。

“周延梟?”

他像是聽清了是誰,旋即緩緩抬頭。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

後麵的幾個人都愣住了。

蹲在地上的周延梟看了霍慈幾秒,眼睛居然紅了,眼角清清楚楚地滑下兩滴淚。

他居然哭了……

我以為你不會管我。

霍慈微微彎下腰,扶著他的手臂,“起來了,回家。”

可周延梟是真的站不起來了,他雙眸映著淚光,突然把霍慈抱住,霍慈迫不得已地隻能蹲下。

厲勝恒與其他兩人也退出了男洗手間。

霍慈呼吸微頓,“周延……”

“我以為你不會來。”男人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他的下顎在顫抖,像是在拚命壓製內心的痛苦難過。

“我也想過放手的,可這個念頭一出來,我的感情就把它打回去了,我放不了手……”

哪怕這種感情壓得他喘不過氣。

明知道兩個人都痛苦,可周延梟做不到。

他無法試想一旦讓霍慈離開,她會成了誰的。

他或許真的病了,偏執,自私。

自私就自私吧,他不會放手的……

霍慈叫了他一聲:“周延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