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麽?”

霍慈笑著坐直身體,然後伸出手替他抹了把鼻尖兒,“笑你好玩兒。”

好玩兒?

他好玩兒?

周延梟似笑非笑,“我哪兒好玩兒啊?”

這話……頗有幾分犯渾。

本以為霍慈是不會接的,畢竟她素來知書達理,滿身閨秀的書香氣,跟她朝夕相處好幾年,周延梟都沒聽過她說過什麽粗話。

就更別提這種言語了。

誰料,霍慈的視線朝著他身影的下方盡頭掃了一眼,“哪兒都好玩兒。”

意有所指。

懂得人自然一下子就領會了。

周延梟怔在好半天,才意識到霍慈居然陪他說了兩句葷話。

“你……”他咽了咽口水,“你還……聽得懂這些。”

霍慈吃了口蛋糕,“我又不是傻子,為什麽聽不懂?”

他道:“認識你到現在,沒聽見你說過粗話。”

霍慈挑了挑眉,“我說粗話有點難聽。”

“難聽?”周延梟頗為驚訝,仿佛有點刷新認知是的。

她這樣美好的姑娘,即便說粗話,能難聽到哪兒去?

“所以我輕易不說。”

周延梟看她吃得歡,“晚上讓家裏的糕點師給你做個大的。”

霍慈抽出一張紙巾抹住嘴巴,眼裏的笑有點深,她笑吟吟地問:“多大?”

“咳咳……”周延梟眼神有些不自然,“霍慈你別鬧。”

他不太敢跟霍慈麵前犯渾。

“幹嘛?”霍慈往前靠近了些,像是說悄悄話似的:“跟自己老公還不能說點廢料了?”

從她嘴裏聽見這樣的稱呼,怎麽就……

這麽好聽呢?

周延梟笑了,“行,你說什麽都行。”

“那你說呀,多大?”霍慈眼裏染著笑,那樣自然走心。

“你要多大就做多大。”

她擰眉,鄭重地說:“大也沒什麽稀奇,我要最貴的,超貴的。”

周延梟都依她,“好,超貴的。”

-

吃完蛋糕回了家。

霍慈被門口的一幕嚇到了,素來鎮定的她竟很久都沒回過神。

眼前,何止幾百盆花,估計得有近千株。

“哪兒來的那麽多?”她問。

許成安笑說:“太太,是有花場聽說先生和太太在買這種花,然後就取了所有的這種花給送來了,說是特意送您的。”

“哪個花場?”周延梟站在一旁。

許成安道:“安奇花場,場地就在京城。”

“他們家之前不是出了一檔子事?”周延梟記得。

這個安奇花場之前一直負責京城許多豪門家的供應,例如舉辦什麽宴會酒會婚禮,都是安奇花場送去真花。

但前段時間,因為有一批花出了問題,上麵有什麽有毒物質,導致賠了一大筆錢,如今有點苟延殘喘。

許成安點頭:“是,也難得他們這個時候還能送過來這麽多花來。”

說完,他示意花匠們:“快搬到花房裏去。”

霍慈看著那些花骨朵心情頓時好了不少,她看向周延梟:“我們給錢吧。”

這麽多,不給錢不太好。

周延梟笑了,“好。”

直到進了書房,許成安跟了進來,他道:“給安奇花場投資一點錢,以後讓他們負責周家的鮮花供應。”

許成安點頭:“是。”

當天,安奇花場家的夫妻倆一聽這個消息,隻覺得喜從天降。

安太太恨不得跪地拜佛,“我今天看著就像周先生,那個女人戴著跟周先生一樣的鑽戒,我估計就是他太太了!”

她今天也是去花市有什麽新鮮花種,誰承想看到了他們兩個人。

一回來她就跟丈夫說了,安先生立馬吩咐人把所有的曼珠沙華送過去。

本來隻想混個臉熟,誰承想還能得到周家的青睞!

安先生喘了口氣:“看來周先生對他太太的確不一般,以後你要是有機會,多跟周太太熟絡熟絡。”

安夫人立馬點頭:“當然當然!我準備這兩天就挑個日子過去拜訪一下周太太,你說我帶什麽禮物好?”

說完,她自言自語:“我聽說周太太前段時間做了一堆旗袍,她喜歡旗袍吧?我那兒正好有一件壓箱底,存了好幾年了,我去拿出來!”

-

得知主家搬來那麽多花,全是因為霍慈喜歡。

又得知周老夫人跟周夫人因為跟霍慈爭執,被周延梟送出了周家,周家其餘的人的心又開始活躍了。

下午四點半。

那些人假心假意地來送她們。

周母臉色非常難看,“走走走!不用你們送!”

周奶奶氣得險些進醫院,想她風光了一輩子,如今卻被逐出家門,她氣得直咬牙:“這個霍慈……她居然攛掇延梟把我攆走!她也不想想,能管我的人有沒有出生!我遲早會收拾她一頓的!”

“是麽?”

這一聲輕飄飄的反問,把周奶奶的拐杖都嚇得掉了。

周圍看熱鬧的旁支人們趕忙彎腰:“曾祖母。”

曾祖母頂著銀白的頭發,踩著晚霞慢吞吞地走過來,一身繡著佛經字樣白衫的黛寧跟在一邊扶著老人。

等走過來,曾祖母笑眯眯地望著周奶奶,“能管你的人,還沒出生?”

周奶奶心慌,“沒有,媽……我……我是說霍慈那個不孝女,她太不孝順了,我說了她幾句,她居然讓延梟把我們轟走,這要是讓別人家知道了,豈不是笑話我們周家沒教養?”

“你為什麽說人家?”曾祖母站直了身子,她一開口,氣場極強,到底是大戶人家出身。

周奶奶理直氣壯,拉著曲時月道:“她居然為了幾盆花羞辱時月!”

“哦。”曾祖母點點頭,“所以你就為了幾盆花和一個身上沒流著周家血液的人,教訓周家當家的太太?那攆走你也不冤啊。”

這番話無疑是在打周奶奶的臉,她麵色陰沉:“媽!”

“行了。”

曾祖母聽不了那些個嘰嘰喳喳的,“出去也好,靜靜心,別整日插手年輕人的事,你還真是不怕操心過頭死過去。”

婆婆這樣罵兒媳婦,在周家,也就曾祖母敢!

不對,如今還多了個霍慈!

周奶奶一口氣沒上來,竟當場倒了。

眾人一驚,慌亂地去看周奶奶。

反觀曾祖母冷漠地說:“她也七十多歲了,哪怕是死了也能勉強算個喜喪。”

原本快背過氣的周奶奶因為這句話又瞪大了眼睛,居然坐了起來。

曾祖母嗤笑一聲:“快走吧,貪黑到地方也不安全,保安記得關好大門。”

保安們忙點頭:“好的,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