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取代慕容九
碧霄宮前,帶著熱氣的風呼呼吹過,身上的燥熱不僅沒驅散,反而更增熱意。
冬兒看見慕容九站在殿門口,似看了什麽看得入了神。
傍晚的夕陽照在宮殿前光滑的青石地板上,似水的光滑,耀出五彩旖旎的光暈。
而她,就孑然站在這一團光暈中,一動不動,風吹過,撩動她的衣袖,她身形瘦而曼妙,似就在這光影中隨時要乘風而去。
“娘娘在看什麽呢?”冬兒忍不住上前問道:“站在這邊熱,娘娘還是快進來歇息吧,可別累著身子了。”
慕容九長籲一口氣,卻並不收回目光:“我在看遠處的宮樓,每到傍晚的時候,總覺得這景色特別美。”
冬兒好奇的湊過去看,目力所及,隻看見晚霞似紅錦,給巍峨的宮殿披上了一道濃得化不開的血色。
可是,這如血的晚霞又有什麽好看的呢。
她還要再問,慕容九已經轉回了殿中,望見桌子上擺放著精致的食盒,便問:“這是什麽?”
冬兒笑道:“這是太後娘娘才譴人送來的幾樣點心,說是聽說娘娘這幾日害喜,味口不是很好,所以,特意親自做了幾樣,好像都是娘娘小時候愛吃的呢,娘娘,要不要嚐嚐?”
慕容九淡淡掃了眼,“放那吧。”一想到前日那碗別有用心的雞湯,慕容九唇角劃過一絲涼意。
也沒說吃與不吃,隻略顯疲憊的躺在殿中的貴妃榻上,閉目假寐。
“哦。”看著慕容九怏怏的神情,冬兒隻得又將食盒合了起來。
自那日之後,似乎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本來,想著司墨玉身上的傷情,她打算譴太醫過去瞧瞧,但細一想,又覺得不妥,司墨玉這傷似乎並不想讓別人知曉。
而且,他現在身負重責,如果在這個時候讓人知道他傷的如此之重,怕是會在朝野上引起不小的震動,說不定還會給有心之人有機可趁。
光靠血陀花那種毒物來抑製疼痛,無疑是飲鴆止渴。所以,思來想去,慕容九回來的第二天早晨便去了太醫院,細細的將司墨玉的傷情說了一下,讓李太醫酌情開了方子,隨後,她又命朱雀暗地裏悄悄的將藥送了過去。這兩天,她要麽呆在碧霄宮裏,要麽帶著冬兒和朱雀往禦花園中逛逛。
心底細數著,軒轅燁出征已經整整七日了,可是,她卻連一封信也未收到,而她寄出去的信也好像石沉大海。
究竟怎麽回事?
她相信軒轅燁一定會按時給自己寫信的,而且,就像朱雀說的,現在情況特殊,信件傳的慢,可是再慢,也不該如此呀。
本能的,她覺得事有蹊蹺,不是怕他不寫信,而是害怕那些未到對方手中的信早被人半途截了去。
若真的如此,該如何是好?
“雀兒。”猛然睜開眼睛,慕容九心驚的喚著。
“娘娘。”朱雀旋即進來。
慕容九望向她,目光有些冷峻,“最近宮裏可發現什麽異常沒有?”
朱雀略微凝眉,頓了頓,沉聲道,“沒有。”
“沒有?”慕容九眼神微微冷卻。太平靜了反倒有些不正常了。
“雀兒,你馬上挑幾個得力的心腹……”招手朱雀過來,慕容九在她耳邊輕聲的吩咐著。
“是。”朱雀應了一聲,馬上出去辦。
夜沉如墨,屋內蠟燭半燃半滅,光線半明半暗,渲染了一室朦朧。
“太後。”上官雲瑤目光幽深的瞥著慕容天嬌,此刻,她森冷的笑在燭火搖曳下忽明忽暗,而她素白手指間的幾封信箋在跳躍的燭火間瞬間燃成了灰燼。
“哼,果然是郎情妾意呢。”望著桌子上信箋燒成的黑灰,慕容天嬌眼底流露出嘲諷的冷笑,“不得不說,慕容九那賤人真是厲害,她不但占據了那小雜種的心,就連他的魂他的魄,隻怕也全都握在了掌心了。”
說著,抬眸輕瞟了眼上官雲瑤,眼含輕蔑,“這點,你可比她差遠了。”
上官雲瑤垂下了眼睫,暗自咬了咬牙。
慕容天嬌見了,冷笑一聲,繼而定定的望著她,“將麵紗摘下來,本宮倒要細瞧瞧。看那靈穀神醫究竟有沒有那麽靈?”
“是。”上官雲瑤應了一聲,纖白的手指輕輕撩開麵紗的一角,白皙嬌嫩的肌膚緩緩呈現,一張異常清麗靈動的麵龐頓時顯了出來。
慕容天嬌微眯著眼睛,細細打量了一番,幽深的鳳目漸漸湧起一抹詭異的亮光,“哼,不錯,果然不錯,看來本宮這十萬兩銀子總算是物有所值。”
上官雲瑤美眸一轉,頗為自喜,“太後果真覺得像麽?”
“像?哼……依本宮看,你若是換上了那個小賤人的衣服裝束,誰人不將你當做貴妃娘娘看。”慕容天嬌冷哼著挑了挑眉,不過,很快又警告道,“你也別太得意,縱然你易容成了她的樣子,但是這氣質上到底還差點,尤其是舉止還有眼神,這要是蒙過那些宮女太監們還成,可要是想混過那小雜種,隻怕沒那麽簡單。”
“這個。”上官雲瑤一頓,“這個臣妾自然知曉。”
軒轅燁和慕容九朝夕相處,隻怕對彼此的點點滴滴都早已了解的很深很透,所以,她現在不過是形似慕容九,至於想要神似,隻怕還得多練習練習。
“不過,也不怕,情人眼裏出西施。畢竟,依他對那小賤人的愛,他絕不會輕易懷疑的,就算你偶爾表現的異常也無礙,隻是,切忌要不露痕跡,要聰明一點,知道嗎?”慕容天嬌沉聲道,“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如若這次失利,你該知道等著你的將會是怎樣的下場?”
美麗的鳳眸中漾出一抹殘酷歹毒的寒意,上官雲瑤身子一顫,柔聲道,“臣妾知道,臣妾定會完成任務。”
慕容天嬌睨了她一眼,“那小賤人說話的聲音和語氣可從來不會這樣。”
上官雲瑤一愣,繼而清了清嗓子。
“九兒明白。”再次發聲,竟活生生是慕容九平日裏的聲音。
“哼,看來你果然天生就是個戲子,哈哈。”瞧著眼前活脫脫的又一個慕容九,慕容天嬌譏誚的笑道。
上官雲瑤微微抿唇,附和著淺笑,隻是,眼底的冷意怎麽也擋不住。
若是可以選擇,她怎麽可能會要慕容九的容貌?她上官雲瑤自小花容月貌、天生麗質,何時想要這等姿色了?
何況,如此不就是天天對著鏡子都可以看到讓人厭惡的慕容九了麽?可她是自己心底的一顆毒刺呀,每見一次,心底的痛就多一分。
然而,被毀容的她,被拋棄的她又能如何選擇呢?
慕容九的這張臉深得軒轅燁的寵愛,甚至於……司墨玉。
一想到這兩個她都曾深愛過的男人,她的心又開始痛了起來,但痛過之後,便是深深的恨。
恨他們有眼無珠,恨他們選了慕容九而棄他上官雲瑤,恨他們……如果不是他們,不是慕容九,她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境地。
所以,她要報複。所以,從今天以後,她就是慕容九,上官雲瑤權當已經死了。
“怎麽樣?”第二日一早,慕容九坐在梳妝台前,問著朱雀。
朱雀眼簾半垂,墨色的眸內漾著某種複雜的情緒,卻最終在慕容九詢問的眼神中搖了搖頭,“娘娘多慮了,宮中一切如常,依屬下看,那些信隻怕真的還未送到,聽說皇上已經到快馬加鞭的趕到了赤泉,說不定太過勞累而無暇寫信呢。”
“是麽?”一切如常?慕容九垂首,任由冬兒給她梳發。
隻是,天生敏感的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過了一會兒,她方抬起頭,“罷了,也許是本宮想的太多了。”
“娘娘,您呀,就是喜歡多想。要是皇上在就好了,依冬兒看,您就是想皇上想的。”冬兒朝鏡子裏的慕容九笑嘻嘻的做了個鬼臉。“去……”慕容九白了她一眼,“誰想了?”麵上卻是一紅。
從他走的那一刻,她的心裏就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他,隻是,奇怪的很,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可是,從他走後,她竟然一次也沒夢見過他。
倒是……那個詭異的夢和那個夢中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女人又出現了一次。
那晚,幾乎將朱雀嚇壞了,還以為寢宮裏突然闖進了刺客呢。
不過,醒來之後,她還是無端的後怕,為什麽……為什麽那個女人一定要讓自己殺了軒轅燁?
就算她是自己的前世,就算前世那個男人背叛了她,害了她的族人,可是,那又與她何幹?
百年之前的事難道還要無辜的她來承擔嗎?
她嗤笑,不可能。
所以,她也權當那是一場無法休止的噩夢罷了,噩夢醒了,現實還是現實,不怕的。
隻是,軒轅燁到底如何了?“娘娘還嘴硬?娘娘的眼睛早就出賣了你的心思了呢,嗬嗬……”冬兒揶揄的笑道,隻要軒轅燁不在,她和慕容九從來都跟親姐妹一般,也沒大沒小的慣了。
“就你眼睛厲害,連我的心思都看的見了?”慕容九嗔了她一眼,緩緩起身,卻突然腦子一暈,整個人差點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