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沒一會兒,他推門走進來。

“程晟已經安排好了,調了一架直升機,很快會過來,你受了傷現在不敢動,先養兩天,後天早上我們回C市。”

這兒是個島嶼,醫療條件與城市裏的醫療條件根本沒得比,他實在是不放心她的傷口。

而且,這件事情還沒有查個水落石出,吳青龍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他也不得而知。

他看人通常沒有問題,而且曾經還救過諾特,所以,十之八九不會是諾伯特出賣的他們。

但如果不是他,又是誰?

太多的疑惑還存在著,他必須要盡快調查清楚,在沒有調查清楚的狀況下,即便留在這座島嶼上,也指不定還會發生什麽樣危險的事情。

畢竟,太陌生了,他並不熟悉。

隻有回到C市,回到他自己的地盤上,他才能夠保護好她,不讓她受到傷害。

一聽說要回C市,蘇深深才剛剛閉上不久的眼睛又倏然睜了開來,轉過身,看向他。

卻因為動作太過急促的緣故,而不小心牽扯到了肩膀上的傷口,疼的她好不容易恢複了一絲血色的小臉兒又立馬變得無比蒼白。

傷口不觸碰還好,一觸碰就是一陣鑽心蝕骨的疼,疼的她“嘶”的叫了聲。

“笨手笨腳的,還能做點什麽?”見她又弄疼自己,他不由低嗬了一聲,話裏滿滿的都是嫌棄,但眼神卻不見絲毫嫌棄之意。

隻吼了一句,沒再說別的,便朝著她走了過來,走到病床前才停下腳步,彎腰,小心翼翼的挪了下她的手臂,查看上麵的傷口。

還好,傷口並沒有出血,也沒有撕裂的痕跡。

男人身上的氣息見縫插針的滲入她的鼻端,想著剛剛那一陣子的疼痛,蘇深深的眼底浮現上一抹委屈,抬起那隻沒受傷的手,輕輕的拉了下他的手臂,臉上的神情十足的委屈,像是一隻被主人欺負了的小狗一樣,委委屈屈的叫了一聲:“容梟。”

“嗯?”

他給了回應,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了,輕輕的挪了下自己的身子,朝著他這邊靠近過來,將自己的小臉埋入他腰際。

容梟見她這樣子,忍不住失笑出聲,在一旁的空隙中坐了下來,摸了摸她的小臉,“怎麽了,看把你委屈的。”

“沒委屈。”她斂了眸光,長睫輕眨,對他的話予以否認,聲音很輕很小:“希望以後我們不再遇到這種事情了。如果遇到的話,你別再像是這次這樣冒險了,你的命比我重要。”

太多的人等著他,容氏,容家,他的親人、朋友、員工。

而她,活著,或者離開,並沒有太大的影響。

在這種艱難至險的情況下,她希望他活著。

“再胡說一句試試?”他盯著她泛白的小臉,語帶威脅。

“我是說如果……”

“沒有如果。”不等她把話說完的,他就打斷,“這樣的事情,我不會再讓它發生。”

嗬,他的命,比她的重要?

蘇深深,是誰給你的勇氣,讓你肆無忌憚的說出這句話?

沒了她,他連活著的意義都找不到。

蘇深深忽略了他這話裏的深層意思,小聲說:“你不反過來想想,如果你真的在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出了什麽事,到時候你的家人和朋友會不會放過我,估計到時候我還是難逃一死。”

故意說的輕鬆,緩解了幾分病房裏這壓抑的氣氛。

容梟被她逗笑,捏了捏她的鼻尖,“這個好說,那我就在沒出事之前提前立一份兒遺囑,說是哪天萬一我因為意外身亡了,跟你沒有半點關係。”

“你胡說什麽呢?”她惱怒的瞪他,卻發現他唇角勾著,裹挾著一抹笑,一點嚴肅感都沒有,像是剛剛說的這個話題與生死無關一樣。

瞧著他一副不在意不上心的樣子,她心裏的惱意不禁更深。

這男人,到底知不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啊!

“逗你呢。”他低笑,俯首,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啄著她的唇角,“你好好休息一會兒,我出去下,待會兒過來陪你,嗯?”

“嗯。”

又輾轉廝磨了會兒,他才戀戀不舍的起身,朝著外麵走去。

身後,蘇深深最後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這才安然閉上眼睛。

……

睡了一覺,再度清醒過來的時候,點滴已經打完,護士正好給她在拔針頭。

將針頭拔下來,見她睜開了眼睛,護士勾了勾唇,笑道:“小姐,你的意誌力很好,很堅強,取出子彈的時候甚至都沒有發出什麽聲音,傷口的恢複情況也不錯,是個很堅強的女孩子。”

邊說著,邊朝著她豎起了大拇指。

蘇深深忍著手臂上傳來的還很明顯的痛,勉強在唇角扯出了一抹笑,算是回應她。

隨即,目光便掃向病房的四周,眸底深處透出幾分淡淡的卻依稀可見的焦急,似乎是在尋找什麽人。

護士瞧見了她這目光,也多少明白了幾分,連忙解釋說:“你是在找你先生嗎?他剛剛有回來過,然後接了個電話之後又出去了,我沒有看到他的身影,不過門外麵好像有他的人,你要不要問一下?”

他的人?

他什麽時候叫過來的人?

點點頭,轉回視線,她聲音沙啞的應道:“好,那麻煩你了。”

“不客氣。”護士擺擺手,扯下點滴瓶,“我把他們叫過來。”

說著,轉身走了出去。

護士出去沒幾秒,門外麵站著的其中一個男人就走了進來,進了病房裏,停住腳步,微微低頭,客氣問道:“蘇小姐,有什麽吩咐?”

“容梟呢?”她狐疑問道,“他去哪裏了?”

那人回答道:“先生有點事情要處理,剛剛回蘇陵島了,臨走之前叮囑我們照顧好蘇小姐。”

回蘇陵島了?

她記得,自己臨睡之前,他好像是接了一個程晟打過來的電話,然後就走了出去,她就睡了。

剛剛,那個護士告訴她,說是在她睡覺的這期間,他有回來過。

發生了什麽,讓他走的這麽急,臨走之前,都沒有跟她說一聲呢?

丟掉點滴瓶之後,護士又拿著一瓶酒精棉走了進來,走到床邊才停下腳步,彎腰,認真的給她擦拭打過針的手背。

蘇深深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猝不及防的出聲問道:“護士小姐,我現在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能不能現在就辦理出院手續?”

護士聞言,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她會忽然提出這個要求,反應過來之後,連忙揮手拒絕:“不,不行的。小姐,你受的傷雖然不致命,但很嚴重,而且失血有些過多,五髒六腑也受了一定程度的損傷,如果現在就出院,很有可能會發生什麽意外的情況,這個責任很大,我們付不起,而且這個情況我們是可以避免的。”

蘇深深微微蹙眉,想一想覺得也對,她不好太為難人家。

轉了視線,看向一旁站著的那個男人,又出了聲:“我想給他打個電話,麻煩用一下你的手機,可以嗎?”

“當然可以。”那男人點了點頭,從口袋中掏出自己的手機,走上前去,雙手遞給她。

護士見狀,連忙攙扶住她的身體,有了別人的幫助,她坐起來就稍微容易一點兒了,接過那男人遞過來的手機,按下一串號碼。

“嘟嘟——”的聲音響起,繚繞在她耳畔。

隻是,一直到電話自動掛斷,也沒有人接聽。

看著黑了屏的手機,蘇深深心裏疑惑不解,低頭又檢查了遍那個號碼,確定是容梟的工作號碼無疑,自己並沒有按錯。

懷著不解的心情,她又打了一遍。

這一次的結果,與上次沒什麽不同,還是沒有人接聽。

反複撥打了好幾次,結果一直都是這樣,沒什麽變化。

難道是因為這個號碼是陌生的,所以他沒有接聽?

可,不可能啊,就算是這樣,也應該是他掛斷電話才是,而不應該是響了這麽多聲之後係統自動掛斷。

再說了,退一步講,就算是因為這個原因,這個假設也不太可能成立,容梟的心思那樣縝密,安排了人守在這裏,肯定也知道了這人的電話號碼,看到這個號碼,也應該知道是她打過去的。

既然這兩種可能性都沒有發生的幾率,那麽便隻剩下了一種。

就是,他根本就沒有看到來電提示!

如是想著,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又再次不安的悸動了起來。

他沒有看到電話,會不會出了什麽事?

難道,這個島嶼上,除了吳青龍,還有別的人想對付他?

越想心裏越慌,她的臉色也變得很不好,情緒無法鎮定,將手機還給那個男人,然後轉頭對護士道,很抱歉的語氣:“很抱歉,我現在要馬上出院,如果您覺得有為難的話,那我暫時不辦出院手續,我出去一下,馬上會回來。”

護士還是不放心,對她這樣的提議有著明顯的為難:“可是,小姐你現在真的不適合做劇烈的活動,哪怕是走路都極有可能牽扯到傷口,就這樣出去,實在是讓人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