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不如妾之夫人要下堂

玲玉心裏一喜:“老夫人,奴婢自幼就在風府的後院伺候,哪裏有機會見識其他的男子?不過奴婢聽茶樓的掌櫃子叫他東家,想來是有些身份的,老夫人想知道,一打聽天悅茶樓的東家是誰,不就知道了。”

玲玉頓了頓,對著淩小小扯出一個略顯猙獰的笑意,不過卻很快的掩去:“其實老夫人不想麻煩,直接問四夫人也行,四夫人與他私下裏相會,自然是知道他的身份的。”

淩小小,若是我活不成,那你也一定要在黃泉路上為我開路,我死也要拖著你一起!

惡人總是眼紅別人幸福,而忘了自己悲慘的命運正是自己種下的因:玲玉也不想想,若不是她妄想算計風揚,怎麽會落得現在的下場。

淩小小聽了玲玉挑釁式的話後,淡淡的笑道:“好一張巧嘴,好一根巧舌,自己失了身,硬要栽贓給侯爺不說,現在還妄想將髒水潑到我的身上,你這心思果然惡毒。”

“潑髒水?”玲玉冷笑:“四夫人敢說今兒個沒有去天悅茶樓嗎?敢說今兒個沒有在天悅茶樓與人相會嗎?四夫人明明是要去天悅茶樓與人相會,卻打著去張府赴宴的牌子,這不是心裏有鬼是什麽?奴婢不過是因為對侯爺一片癡心,卻被四夫人這般汙垢,奴婢自小就在府裏,對風府的忠心不需要怎麽說了,自然不能看著侯爺被四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就因為侯爺對四夫人一片真心。,就活該被欺瞞在鼓裏嗎?”

“求太夫人,老夫人明察,奴婢從來就沒什麽野心,也不曾妄想過什麽,今兒個這番,也不過希望能長長久久的陪在侯爺的身邊,今兒個,瞧見四夫人這樣的醜事,奴婢心裏一時動了邪念,卻也是沒法子的事情,誰都知道四夫人善妒,根本就不會給奴婢這樣的機會,奴婢是真的愛慕侯爺,身子也是今兒個被侯爺收用的,卻因為四夫人手段高杆,奴婢就成了曆經人事的了。”說到曆經人事,玲玉的臉色紅了起來。

“奴婢今兒個就將壓在心底的話說出來吧,一直以來,奴婢都因為害怕四夫人,什麽話都藏著掖著,不敢說,今兒個,已經這樣了,奴婢也沒什麽怕還是不怕的了,奴婢是風家的丫頭,是侯爺的丫頭,四夫人不過是二嫁之身,又拖兒帶女,原本就配不上侯爺,現在行為又不檢點,與人勾勾搭搭的,更是配不上侯爺,主子們是什麽心思,奴婢是不知道,可是奴婢為侯爺不值。”

太夫人,老夫人心裏深感讚同,不過還沒來得及表態,就見風揚已經暴怒了,站直身子,一腳就踢在了玲玉的身子,這一腳可比剛剛的那一腳重了不少,顯然是盛怒之極。

“爺我都不知道,爺娶什麽樣的妻子,還要看你一個奴才的意思?你說不配就不配啊!你說不值就不值啊!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東西,看來爺一直小覷了爺的院子,這裏麵真是藏龍臥虎,什麽樣的人物都有啊,爺還不知道,像你這樣心思齷踀,滿口跑毛,隨口嚼蛆,誹謗主母的還有多少,爺的廟小,還裝不下你這樣的大佛,看來爺不整頓都不行了。”

風揚越說越生氣,越生氣的時候,就越冷靜,說到最後竟然是和顏悅色,聲音略高的對外喊道:“來人,將這賤婢給爺拖下去,將她滿嘴的牙齒,一個一個給爺打掉,爺倒要看看,沒有牙齒,她還嚼什麽蛆?”

張媽媽和戴媽媽應聲進來,見自己的主子都沒有發什麽話,也隻好拖著玲玉下去,門外傳來玲玉一聲慘叫,接下來,就聽見劈劈啪啪的響聲,很像是打板子的聲音。

淩小小聽說過風府有一種刑罰,叫做掌嘴碎牙,也就是風揚嘴裏的將牙齒一個一個打掉,用的是包鐵的板子,狠狠的敲打著兩頰的嘴巴,直到將牙齒震碎,這算是風府中非常嚴厲的刑罰,一般隻有對犯了大錯的下人才會用,而風揚今兒個親自發話,不管是哪個院子的人都知道他動了真氣,誰還敢手下留情,所以玲玉到最後除了滿口無牙,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下場。

老夫人有心為玲玉說句話,卻也不知道說啥好,風揚教訓身邊的丫頭,即使她是母親,也不好過問吧!

往日裏風揚是不太問事情的,但是隻要他過問,挑事的人就不會有好下場,所以風府的下人在風揚的麵前一般都很乖巧,像玲玉這般的還真的少見。

老夫人歎了一口氣,瞧了淩小小一眼,越瞧就越覺著這個女人實在是有禍水的潛力,這麽才進門半年,院子裏就連連見血,想起玲玉嘴裏那不守婦道的事情,她覺得今兒個一定要問清楚,斷然不能再讓淩小小毀了風揚的名頭。

“小小,關於玲玉說的話,你怎麽說?”老夫人看向淩小小的目光就顯得有些不善了。

淩小小還沒有接口,就被風揚搶了話頭:“母親,你這話什麽意思?”語氣已經是極其不善了:對老夫人,風揚此次是真的覺得失望透頂,她這是硬要將屎盆子往他頭上扣啊,天下哪有這樣做母親的,不就是對小小二嫁的身份不滿意嗎,至於這樣嗎?

老夫人見淩小小還沒反駁,自己的兒子就忍不住了,老夫人心裏恨得快要滴出血來,真不知道淩小小給她這個兒子吃了什麽迷魂湯,居然信她到如此地步,玲玉將話說的這麽白了,他居然半點也不疑她。

老夫人輕輕哼了一聲,道:“母親我能有什麽意思,不就是想弄清楚嗎?省的汙了小小的名聲。”

太夫人也開口:“揚兒,祖母也想聽聽小小怎麽說?”

風揚也不等二人再說出什麽傷人的話,他便先說道:“小小去天悅茶樓的事情,我知道。”

“是嗎?那你就說給祖母聽聽。”太夫人眉頭挑了挑。

“你知道?”老夫人倒是有些意外的看著風揚:“那你告訴祖母和母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小小怎麽會和……”

風揚忍不住出口打斷了老夫人的話:“小小是去談生意的。”

“啥?”老夫人怎麽也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太夫人也怔了怔,不過薑到底是老的辣,太夫人微微一愣,就回過神來,立刻問道:“和誰談生意?”

“天朝第一皇商武易名!”風揚的聲音不高不低:“小小讓如夢通知我的。”

淩小小則一臉錯愕的看著他,想不出他怎麽會知道的是武易名談生意的,她是讓如夢通知他,不過應該沒有說出是誰吧,隻是說了故人有約,他是怎麽猜出來的。

若是說風揚不放心她,派人跟蹤她,她是不信的,隻怕就是讓人暗中跟著她,也隻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

不過,她可是半點感覺都沒有,應該不是有人暗中跟著她,那麽他是怎麽知道的呢?

“那個曾經求娶過小小的武易名!”太夫人的話,聽在老夫人的嘴裏就不是滋味了。

“小小看不上他!”風揚淡淡的說道,就這麽一句,就讓老夫人的心情好了起來,也讓淩小小想笑出聲來:這個男人有時候真的可愛的想讓人抱著他狠狠地親一口。

太夫人咬牙:“人言可畏,還是要避點嫌的,尤其是我們這樣的名門世家。”

“是我讓她去的,墨兒的身世,那人似乎有些察覺,我總要留點後路。”風揚眉眼也不抬的說道。

“什麽?”太夫人和老夫人居然異口同聲的驚叫起來,隨即都用手中的帕子將嘴巴捂住,一副倍受驚嚇的模樣。

二人此時,是真的都不用淩小小再說什麽了,墨兒的身世若是真的被那人察覺,那可是毀滅性的災難,也難怪風揚會讓淩小小去和武易名談生意,把事情這麽仔細的一想,自然也就知道風揚為什麽要這麽做了,畢竟小小是個女子,想來不易引起注意,這樣也算是給風府留條後路。

“墨兒的身世,你告訴小小了?”老夫人顫抖著聲音問風揚。

“沒有。”風揚道:“小小支持我所有的想法。”聲音依舊是淡淡而冷漠的,但是太夫人和老夫人都沒有錯過風揚話裏的自得和喜悅。

“小小,那你知道天兒的身世嗎?”太夫人比起老夫人來,更是細心許多,想的不免也比老夫人更深,所以又想到了天兒的身世,自己卻氣得連拿帕子的手,都顫抖了起來:奇恥大辱!天兒和墨兒是風府的奇恥大辱!

淩小小淡淡的搖頭:“不知道。”停了一會兒,又道:“卻知道不是侯爺的孩子。”說這話的時候,偷偷地瞄了一眼風揚,見他臉色依舊平靜,心裏才安穩了許多,不過,想到這個男人將所有的事情都擔在自己的肩上,甚至為了替她脫身,居然主動說起墨兒的身世,心裏是五味俱陳:都是她不好,應該早點將自己的打算說給風揚聽的。

“小小,真是為難你了,快,到母親這裏坐下。”老夫人一瞬間就變了臉色,慈祥的不得了,讓淩小小移開自己的身邊,伸手拉住淩小小的手:“是母親糊塗了,總是想著自己的兒子是最好的,所以……”

老夫人到底是商賈出身,性子倒是幹脆:“玲玉那丫頭是從你祖母房裏出來的,又是家生子,我一直尋思著你祖母最善**丫頭,這丫頭應該是個不錯的,而這兩年見她伺候揚兒也算盡心,所以今兒個我才多這麽一句嘴,誰知道,她卻是這麽一個人,真是讓人心寒,今兒個這事情是母親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以後母親絕不會再聽信這些丫頭胡言亂語了。”老夫人見淩小小這裏拿不出事情,立刻將矛頭引到太夫人的屋裏,強調玲玉是從太夫人屋裏出來的。

淩小小對老夫人的性子真的是無話可說,現在老夫人又變相的和解,她也隻好笑道:“母親也是一時受了惡人調唆,媳婦明白。”嘴裏說著下次絕不會再聽信丫頭胡言亂語,隻怕再出現這樣的事情,老夫人還是會這般做的。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老夫人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立刻笑了起來。

太夫人也跟著笑了起來,隻是眼底卻透露出一絲輕蔑之意:狗改不了吃屎,人的劣性,可不是說改就能改的,不過,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可是好事情,不過前提條件,就是不能倒了風府這棵大樹。

風家所有的人都知道,大樹底下好乘涼,在等級森嚴的天朝,家族的強盛,才能讓他們享受更多的風光,所以當所謂的私人恩怨遭遇家族利益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要給家族利益讓路,太夫人明白,老夫人明白,所以當風揚的話落後,她們都不再追問淩小小爬牆事件,風揚的話是真是假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淩小小正在努力為日後的風家多尋找一條退路。

當玲玉受罰完畢,又被下人們拖進來的時候,她就明顯的感覺到氛圍的改變。

淩小小抬眼看了看眼前的玲玉,和剛剛已經是天壤之別,她的一張臉已經腫的的不能看了,淩小小覺著這一刻的玲玉很像豬八戒他妹妹的,一口的牙齒已經被打斷了,嘴唇和嘴角都在流血,看起來挺慘的。

但淩小小沒有半點同情的意思,在淩小小看來,玲玉會落得如此下場,都是咎由自取的結果。

淩小小瞧了幾眼之後,就對玲玉的新造型不敢興趣了,移開目光,看著自己和老夫人交握的手:挺讓她滲得慌的,不知道現在抽出來,老夫人會不會生氣?

嗯,以老夫人這樣陰晴不定的性子,應該會生氣吧!

淩小小不想節外生枝,想了想,還是先忍忍吧!

玲玉跪在地上,眼睜睜的瞧著淩小小很是親熱的和老夫人坐在一起,還手牽著手,那情景看起來不像是婆媳,倒像是母女,她不明白,怎麽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形勢就發生了如此的逆轉,想到自己悲慘的遭遇,她滿心滿肺都是對淩小小的恨。

她不服,不甘心,為何她處心積慮的計謀,就這麽會功夫,就被淩小小破解了,這個女人不過是個心機深沉,不守婦道的女子,憑什麽能陪在侯爺的身邊?

論對侯爺的真心,這個女子哪裏能比的上她,這個世間最愛侯爺的人是她,是她。

可是因為這個虛情假意的女人,她落得現在的模樣,即使是侯爺親自下令如此對她,她恨得人都不是侯爺,她明白,侯爺不過是被這個女人蒙蔽了,她會如此,都是這個女人害的。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個女人引起的,包括她被那個可惡的男人一次次玷汙了清白,都是這個女人害的,想起那些屈辱,她就恨不得將淩小小碎屍萬段,可是現在,她能做什麽,她什麽都做不了,即使供出那個玷汙她的男人,她又能做什麽,以那個男人地位,頂多也隻是挨一鞭子,而她卻真的到死都要背著那樣的汙名。

不,不,她不能破壞了在侯爺心裏清白的名聲,她現在唯一比淩小小強的,就是那一身的清白了。

到了這一刻,玲玉還是相信自己是清白的,因為她根本就不願意想起那些夢魘一樣的屈辱。

玲玉緊握著拳頭,讓自己不要再想,她拒絕那些肮髒的往事。

“祖母,母親,你們看這賤婢如何處置為好?”這一次,風揚想起來問太夫人和老夫人的意見了。

太夫人眉頭微蹙:“這賤婢誣陷主母,怎麽罰都不過分,你看著辦吧!”太夫人送了個順水人情:事情已經有了定論,她說什麽都沒有用了,何必這時候惹淩小小和風揚嫌棄呢。

老夫人有些不明白了,怎麽還要處置啊,剛剛不是懲罰過玲玉了嗎,難道揚兒還不解氣,想要再罰嗎?

“你看著辦吧!母親我沒意見。”今兒個已經委屈了小小,她要是再為玲玉求情,也說不過去了,再說這丫頭居然想給她兒子帶綠帽子,實在也太可恨了:經過剛剛風揚的話,她算是信了張媽媽的話。

風揚瞧著玲玉,冷目寒光閃閃:“賤婢,你信口雌黃,誣陷主母清譽,眼中沒有尊卑之分,主子的名聲也是你能敗壞的,你這樣的賤婢,就是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玲玉一聽千刀萬剮整個人就嚇得魂飛魄散,她是風府的家生子,可不認為這話是說著玩的:風府有自己的刑堂,那是朝廷恩準的,真要行什麽千刀萬剮,那也不是不可能的,雖然至今還沒聽說過誰被千刀萬剮,難不保,她不是第一個!

所以這麽一聽,差點就暈了過去。

老夫人聽了這話,又見玲玉這般可憐模樣,忍不住插嘴道:“揚兒,這刑罰是不是太血腥了?”

雖然今兒個這事情,她有些理虧,可是這丫頭畢竟是她要塞進風揚的房裏,這麽著處置是不是太下她的臉子了?

“千刀萬剮太血腥了?那好吧,就換一個刑罰。”風揚從善如流,微微沉思,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模樣。

風揚今日要的就是下老夫人的臉子,省的有些人日後還要將主意打到老夫人身上去,今兒個,風揚決定永絕後患,一生一世一雙人,他可不是說說就算的。

“太夫人,老夫人,侯爺,奴婢真的是冤枉的,是冤枉的啊!”玲玉聽換了刑罰,又動了心思,即使滿嘴漏風,卻還強自狡辯。

風揚瞧著玲玉到了這樣的境地,還是不思悔改,風揚冷光更甚:“將她帶到刑堂,交與刑堂管事親自動手,一百大板,就說爺今兒個興致好,要親眼見他動手,也記得讓府裏各個院子裏的下人也都去欣賞一番吧!”

太夫人和老夫人聽的風揚這麽一說,手都抖了一下,二人相看一眼,心裏都升起了三分恐慌,尤其是老夫人,雙腿都有些發軟了:風揚這是要為淩小小出氣啊!

玲玉此刻已經渾身抖成了一團糠,也明白今兒個自己踢到了鐵板,動了風揚的心尖上的肉,風揚這是要拿她做靶子,給眾人看。

“四夫人……四夫人……四夫人……求您饒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信口雌黃……了……再也……”

玲玉知道這時候能救她的不是太夫人,也不是老夫人,而是淩小小,可惜,她悔悟的太晚了,淩小小可不是聖母,她沒有那麽大的心胸去原諒要謀害自己的人。

張媽媽和戴媽媽進來,拖著嚇得臉色如紙一樣白的玲玉就去了刑堂,那是風家所有下人都懼怕的地方,而刑堂的管事,也是所有人都不願意見到的人,隻因為關於這個人的流言,隻是講著,就能讓人渾身毛骨悚然的。

據說刑堂的管事,原本是天牢裏專門行刑的,後來犯了點事,是侯爺出麵保住了他,他就來風府當差,

侯爺對他頗為賞識,也不讓他做其他的差事,就管理刑堂。

這個男人可以一刀子將人斃命,也可以讓一個人活活忍受三千六百刀,卻不會死去,而是吊著一口氣,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樣的一個人物,這風家的知名度是比任何一個主子都高的,哪家的孩子晚上哭鬧不休,隻要說一句,再哭就送你去刑堂找管事,立馬就止住了哭泣。

這一次,不要說老夫人了,就是太夫人都忍不住說話了:“揚兒,這是不是太重了,畢竟玲玉是個女兒家,咱們風家這樣的人家,一向慈善,這樣做,是不是太……”太夫人覺得妻子可以寵,但是風揚是不是寵過頭了,不就是誤會了淩小小嗎?至於這樣嗎?再說了,這話,不就是他們這幾個人知道,誰還能傳出去嗎?

太夫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風揚給擋了回去:“祖母,這樣的賤婢,咱們斷不能容,一定要殺一儆百,祖母,你想想看,今兒個,不管她設計揚兒的事情,還是誣陷小小的事情,哪一件不是罪大惡極,若是姑息下去,日後這風府的主子,家眷,誰還能有清名嗎?不要說揚兒和兄弟,小小和嫂子,弟妹們,揚兒擔心,就是父親,母親,隻怕就是祖母都不能幸免。”

“祖母,家裏出了這樣的賤婢,是絕對不能姑息的,隻怕今兒個姑息了她,明兒個,這府裏的下人就有樣學樣,到時候,會是什麽情景,想想都知道了。所以今兒個,揚兒不但要狠狠地罰她,還會讓這風府裏的下人們,都去觀刑,也好讓她們心裏明白,在咱們風家,什麽事情能做,什麽事情不能做;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什麽人能得罪,什麽人不能得罪。祖母,母親,最近這府裏的下人都不太安分,今兒個威懾這些奴才,自然還需要祖母和母親到場坐鎮,我們還是快點過去吧!”

說著,也不管太夫人和老夫人臉色黑沉沉的,就拉著淩小小的手去了刑堂的院子,而下人們也早就魚貫而去,一些老人都去通知各個院子裏的下人來觀刑,各人的麵上神色都有了幾分思量。

太夫人和老夫人礙於風揚的話,此刻也不得不去。

風揚到了刑堂,管事已經準備就緒,這是淩小小第一次與刑堂的管事碰麵,以前就知道風家有自己的刑堂,卻從來沒有見過刑堂的管事,這位管事與其他的管事不一樣,一向不喜歡與各位主子套近乎,很少露麵。

而現在,淩小小終於知道他不願意露麵的原因了:他根本沒臉,或者說,他的一張臉早就毀了,血痕交錯,隻露出兩隻眼睛,一張嘴巴,就是那鼻子,也早就被什麽利器割去,這麽一張臉,真的比起鬼魅來,也絲毫不遜色。

也難怪風家的下人,聞風喪膽,比起惡鬼還惡上三分。

風揚淡淡的說道:“你板子一向耍的好,今兒個,就好好的施展一番,也讓爺的壞心情散了幾分,若是今兒個,耍的好,爺會重重有賞,若是耍的不好,爺倒是要賞你板子了。”

風揚這麽一番話,那刑堂的管事自然是使出渾身的本事,管事讓人將玲玉趴躺在木板上,用拇指粗細的繩子緊緊的捆住她,手中拿著一根看起來略顯扁平的木板。

第一板子落下,淩小小就聽見玲玉發出一聲慘叫,隨即就被刑堂的管事示意堵住了嘴巴,隨後的板子落下時,淩小小已經聽不見玲玉慘叫了,卻聞骨骼斷裂的清脆聲,刑堂的管事打得很特別,不像是往日裏隻打在屁股上,而是沿著全身的骨骼,一下接著一下,每一下都會傳來骨骼的斷裂聲,而刑堂的管事顯然將這行刑當成了自己最神聖的職責,每打出一板子的時候,都會在空中留下一個形似的弧度,沒幾下,玲玉就變成了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形,以至於到最後,已經看不出那是人了。

淩小小終於知道刑堂的管事為什麽要綁著玲玉,不是怕她掙紮,而是為了在最後還能確認出那是人。

觀刑的每一個人都嚇得麵無人色,現場那殘忍的血腥氣味讓眾人連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屏住,而行刑的管事卻似乎越打越興奮的模樣,對待那一團血肉模糊的人形表現出狂熱的專注。

太夫人整個人都抖的如秋天的落葉,麵色如新買的白布一般,而老夫人也抖的如同篩糠,還不住的發嘔,想要將胃中的食物嘔出來一般。

淩小小心裏也陣陣的翻滾,渾身的肌肉也僵硬的如石頭一般,不過,她比起太夫人和老夫人好多了,因為也不知道風揚是故意還是無意,正好擋在她的麵前,有意無意間擋住了不少血腥的場麵。

風揚似乎沒有注意到眾人的表現,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刑堂的管事行刑,等到刑堂的管事打足了一百板子,才緩緩的收了那染滿紅色血跡的木板,對著風揚行禮:“侯爺,行刑完畢。”伸手摸了玲玉鼻子一下:“奴才幫她留了一口氣。”

風揚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今兒個讓廚房幫你多加幾個菜,再到地窖取一壇老酒,好好的舒展一下身子。”

刑堂的管事目露喜色,隻是那份喜色在那猙獰的麵孔上,一樣讓人不敢直視:“奴才謝侯爺賞。”

風揚一步一步極其緩慢的走到玲玉的身邊,刑堂的院子裏半點聲音都沒有,每一個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也不知道是天氣太熱還是太過緊張,額頭上的汗珠一滴接著一滴,不停的往下滴,落在肌膚上黏糊糊的難受,但是不管是如何的難受,卻沒有人敢抬手擦拭一下,所有的人目光都不敢看向風揚,隻是低著頭,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地麵,耳邊傳來風揚的腳步聲,每一聲都似乎踩在他們的心上,惶恐,不安,害怕,一時間所有的思緒都纏繞在他們的心頭。

風揚站定身子,冷漠而無情的瞧著玲玉不停的蠕動著她的身子,玲玉身上的繩子已經被刑堂的下人解開,隻是她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骨頭,所以除了蠕動,她已經沒有行動能力。

玲玉目光渙散的瞧著眼前奉神如玉的風揚,到了此刻,她還是不相信風揚會這樣對她,她見過他對淩小小那個賤人的柔情蜜意,那是天下女人都羨慕而嫉妒的寵愛,怎麽對她就如此的殘忍而無情。

“記住,下輩子投胎,一定要謹記自己的本分!”說完,環視周圍的下人一眼,院內的空氣似乎因為他的環視都凝結住了:“你們也最好記住自己的本分,否則這賤婢的下場就是你們的鏡子。”

說完就擺了擺手,讓刑堂的下人將一團肉的玲玉拖了下去,就如同拖著一隻死狗一般。

所有觀刑的下人,此刻動也不敢動一下,以往有那麽些心思靈活的,此刻都收斂了自己的心思,再也不敢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往日裏對淩小小二嫁之身還有些不服的,此刻也後悔的不已,就怕風揚一怒發作了他們:風家的下人,很多人都不笨,知道風揚今兒個大動幹戈是為了什麽,為了誰?

這一刻,他們都知道了:四夫人是他們頭上的天,誰也不能有絲毫不敬,以後他們隻能敬著,哄著,巴著,再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風揚將眾人臉上的表情都看在眼裏,心裏有些滿意今兒個的威懾力,淡淡的開口:“那就散了吧!”

眾人一聽,心頭都是一喜,誰也不想在這散著血腥味的院子裏呆下去了,可是不管他們的內心多麽的焦急,卻還是很守規矩的順著刑堂院子的角門慢慢地退了下去,步伐整齊,從頭到尾,除了腳步聲,和急促的呼吸聲,就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

待到風府的下人們退下之後,風揚才將目光轉向太夫人和老夫人:“揚兒請祖母和母親回大廳休息半刻吧!也正好,讓他們將這院子收拾一下,省的這滿院子的血腥味,讓祖母和母親難受。”

這時候,風揚好似才想起來,太夫人和老夫人都是不喜歡血腥味的女人。

太夫人和老夫人此刻渾身抖的骨頭都快酥掉了,哪裏還能走得動,聽了風揚的話,正合她們的心意,現在,剛好光明正大的叫身邊的老媽媽扶著自己,將自己的身子的重量壓在老媽媽的身上,才不至於倒下去。

太夫人死死的扶住張媽媽的手臂,發覺一向處事不驚的張媽媽此刻那雙看多了皇宮血腥的眼睛裏,也都是恐懼的神色,一雙手死死的緊握成拳,身子也是抖顫著不停。

太夫人對她扯出一個笑得難看的臉:“走吧,一起進大廳。”

而老夫人就沒有太夫人這麽堅強,她不但怕,心裏還覺得委屈異常,這個兒子一向對她多有憐惜,今兒個卻明知道她有暈血的症狀,卻還強迫她觀刑,這讓她的心裏特別的難受,兒大不由娘,這個兒子現在有了妻子就忘了她這個娘。

她扶著戴媽媽的手,一步慢過一步,向大廳走去,二人雙手交握,也分不清是誰的手在顫抖,是她的,或是戴媽媽的,也或是她們都在顫抖吧!

淩小小見太夫人和老夫人前行,而風揚依舊是一副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神色的模樣,但是她卻能感受那平靜背後的蕭索,似乎看到一個孤單而寂寥的靈魂在哭泣一般,她忍著步伐的顫抖,加快步子,走到風揚的身後,死死的拉住他的手,低聲道:“瘋子,等我一起走,我腿抬不動了。”她的聲音,一如往日裏嬌柔甜膩,沒有因為空氣中的血腥味而僵硬一絲一毫,就如同尋常撒嬌的那般,死死的纏著風揚。

風揚雙目一亮,臉上淡淡的表情退去,多了一絲動容:他以為在看清他殘忍無情的一麵之後,小小會對他心生抗拒,可是她即使怕的雙腿發軟,卻還是一如往日的尋求他的安慰,根本就不在乎,他是不是就是血腥的製造者。

“好,我扶著你!”他緊緊的握著淩小小纖細而白皙如玉的手掌,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堅定,這輩子,他隻要牽這一雙手就好。

分不清二人之間,是誰跨出了第一步,也不知道二人之間,是誰給了對方第一個笑臉,陽光下,將二人的身影拉的好長,好長,光影交錯間,兩個人的光影,不停的交錯,最後卻慢慢的融合為一。

眾人到了大廳,早有小廝上了茶來,聽著院子外麵地洗洗刷刷的聲音,想來是在清洗那行刑時留下的血跡,太夫人和老夫人此時都白著一張臉,二人端著茶杯的手,都在不停的發抖,以至於那茶杯都不能拿穩,茶盞兒和茶蓋兒不時的因為顫抖而相互碰撞發出細微的聲音,聽在人的耳朵裏,讓人心裏那股子寒顫更加的劇烈。

風揚也在品茶,隻是他的姿態比起太夫人和老夫人,顯得尤為自在,淩小小很乖巧的站在風揚的手邊,一副賢妻的模樣,眼睛盯著自己的繡鞋,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臉色的神色,所以也就沒有人瞧見她眼底的笑意。

風揚優雅的抿了一口茶:“祖母,母親,揚兒這裏有件事情要和祖母,和母親商量。”

說著又抿了一口茶:“揚兒覺得今兒個這事情吧,一個賤婢竟敢誣陷主母,雖說是咱們風府主子們太良善,但是也不排除小小進門半年來,甚少在府裏露麵的原因,小小她性子好,一向寬厚下人,所以有些不長眼的下人就不把小小放在眼裏。揚兒尋思著,也該讓小小出來學著掌家了,不管以後,我們在風府裏生活,還是出外另覓府邸,這掌家的活計小小都要學著點。祖母,母親,你們覺著呢?”

“你三嫂子一向掌家掌的很好,現在忽然間換……人,是不是……不太好?”太夫人手裏的茶盞和茶蓋兒的碰撞聲更加猛烈。

“母親,老三的媳婦這些年來,掌家是沒話說,可是這孩子也是個辛苦的,一年忙到頭,也該歇歇了,再說了,老四畢竟是未來的家主,若是有一個什麽都不懂的主母,日後這家裏的活計也不太好吧!我看,揚兒這話挺有道理的。”

老夫人一直盼著風揚繼承家主的位置,也一直盼著淩小小接掌管家的事情,先不管淩小小她合意不合意,但是畢竟是風揚的妻子,而風揚是從她肚子裏爬出來的,她自然要力挺:這一刻,老夫人半點也不怪風揚逼她觀刑了,想必是為了震懾太夫人這個老妖婆吧!

太夫人咬了咬牙,定了定心神,又不死心道:“這是大事情,還是等揚兒的父親回來,再問問他的意見吧!”

“祖母說的有理。瞧這時辰,父親也該回來了吧!”風揚淡淡的對一旁的下人道:“去,請老侯爺到刑堂來,就說祖母請父親來有事商量。”

太夫人剛準備開口阻止,那下人已經極快的應了一聲,然後一溜煙就不知道蹤跡了。

太夫人瞧這架勢,就知道風揚是有備而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居然引伸出這麽多的後續,實在出乎她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