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開學第一刀2
錢小平知道現在的學生,都被教成一個模式了,所以,不會聽憑學生們的一麵之詞,學生們所說的話,他會一一加以證實的。
撒月的父親開了一家石礦,在本地,開采石礦的都是老板,不說是大老板,最少也比一般生意人容易賺錢,他們家算是條件不錯。但他的父親比較花心,撒月的母親是早被父親休掉了,父親當時隻給了母親一套房子,而撒月也跟著母親生活。但是父親娶了一個老婆,總是過不了多久,又再娶一個老婆,在母親之後,父親又娶了三房,每一房,都會生下一個孩子,現在,撒月最後一任姨娘,才二十一歲,孩子卻有兩歲了。
父親都把這些孩子養著,以至於撒月要錢的時候就不那麽方便。而且,撒月的母親和她的那些後媽,被休後都沒有再成家,據說是撒月的父親不允許。撒月不是很恨父親,但是父親對生活的遊戲態度,對她的影響頗深,她對人生,沒有一般孩子那種循規蹈矩,也沒有其他孩子那麽多的道德、禮儀束縛。
吳翹的父親一直在外打工,母親原來也在外麵打工,她讀初二的時候,母親看她成績一直不理想,才回來照顧她。但是除了每天洗衣服做飯,母親就在麻將桌上度過,打麻將也無可厚非,因為本地是麻將之鄉,不管走到哪一寸土地上,都是打麻將的人。關鍵是,母親從小就沒把她帶在身邊,母女兩根本很少有思想、感情方麵的交流,她跟母親總有一種距離感。她中考沒考好,父母都對她讀書有點失望,加上要為她將來讀書作好準備,所以,在開學之後,母親幫她報了名,就又離開了家鄉,去外地打工。母親的意思是:你讀一所高中都要家裏花那麽多錢,因為分數太考低了,要是高考的時候,還不知要花多少錢才能進大學?他們必須繼續努力工作,為她賺取學費。
現在,撒月這樣的家庭不多,而象吳翹這樣的家庭,真是比比皆是。兩個不同的家庭出來的孩子,卻有一個共同的特點:瞧不起別的同學,想要塑造自己的個性,想要獨樹一幟,而且還想要以自我為中心。
孟龍聽錢小平講了撒月和吳翹的情況,知道開學後的這段時間,就是學校了解新生的過程,直接詢問與背麵調查相結合,當然,還有學生自己寫的“家庭情況一覽表”,這個表由學生自己填寫,隻是一些表麵現象。
孟龍把一年級十二班的汪洋放學遇襲的事情講了,錢小平老師張著嘴巴,吃驚得合不攏嘴:如果真的是她們做的,那這兩個學生膽子也太大了,今後,有得自己操心的了!
“那怎麽辦?有證據嗎?”錢小平問。
“沒有證據,所以,想請你幫忙調查。”孟龍說。
哪怕是公安辦案,也是講證據的,何況他們隻是老師和學生的關係,這件事情還真不好辦,如果現場把那兩個男生抓到就好說了。
“這件事情,還要你平時從側麵多觀察了解,我的範圍也隻是校門口這一片,所以,視野狹窄。”孟龍見錢老師一臉愁腸百結的樣子,又說。
“如果真是她們做的,我非常抱歉。”錢小平說。
“你抱歉什麽,她們是新生,也不能怪你。”孟龍知道錢小平這麽多年都一直嚴格要求自己,遇到這事,心裏肯定不舒服,所以安慰他。
“我一定會采取方法。”
“你先不要驚動她們。”孟龍叮嚀地說。
錢小平揮揮手走了。
錢小平匆匆去買了一點菜,他上午本來沒有課了的,他可以在外麵多溜達溜達,但是因為撒月和吳翹的事,他隻是隨便選了幾樣菜就回來了。
回到辦公室,他又坐不住,隻得朝教室那裏走去。一年級的教室在一樓,非常宏偉壯觀的一棟樓房,每一層有十間教室,而且,這種教室都設計得特別寬敞明亮,十間教室一字排開,陣容夠壯觀的。
十班在盡頭,錢小平輕腳輕手,象個偵探一樣,來到十班的窗戶外麵,看著撒月和吳翹坐的地方。吳翹跟撒月離了有幾張桌子,一個在二組第三桌,一個在四組第六桌。
年輕的化學老師在台上講課,教室裏靜寂一片。吳翹手上拿了一張紙飛機,化學老師在黑板上板書的時候,吳翹把紙飛機扔向撒月,因為手不準,正砸在一個同學的額頭上。別看一個紙做的東西,力度達到一定的時候,還是有點痛的。那個同學說:“你搞什麽?”
聲音雖說不大,但是足以讓在教室裏的所有人都聽見。
“給我,是我的。”撒月向那個男生伸著手,瞪著眼睛,倒象是那男生不對似的。
那男生沒有理她,把紙飛機拆開了,正要看的時候,被撒月伸長手一把抓過去了。撒月坐在這男生後一桌,男生坐在第三組。
撒月搶的時候,化學老師剛好從黑板上轉過臉。
“那位女同學,你有什麽問題嗎?”化學老師帶著眼鏡,眼睛卻挺尖的,正看到撒月伸長的手。
“我是想問,豬流感的分子式是不是H1N1。”撒月說,臉上沒有笑,很一本正經的,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她。
這女生,反應還真快!而且居然還敢提出問題,居然是這麽刁鑽的問題。錢小平在心裏說,不知道化學老師會怎麽回答,他現在真怕老師會中了這女生的計,讓她那種不可一世、為所欲為的毛病擴散。
“我是想問,你那紙條上是否寫著與課程有關的問題?”化學老師扶了扶眼鏡,“可以給我看看嗎?”
這化學老師是前年才從師範專業畢業的,叫方正,是十二班的班主任,平時不怎麽參與別班管理學生的討論,下了課就去打球。錢小平開始聽說把他分到自己班上任課,心裏還有點不樂意。現在看來,這家夥還有點老辣,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錢小平在心裏笑了笑。一個班主任,要想把班級搞好,是不能脫離其他任課老師的支持的,看來這方正能當上重點班的班主任,不隻是運氣好!
“你不想說是不是?那好,你們可以有自己的秘密,但是請你站到講台上來,快下課了,也站不了幾分鍾了。”方正不吭不哈。
撒月怎麽可能這麽聽老師的話?她在坐位上不動。錢小平也認為這會兒要撒月上講台罰站有點不對,因為這所學校是不提倡責罰學生的,一般都是“養成自覺遵守的習慣”。
“還有一個方式:多做二十道化學題。”方正又說。
“老師,紙條是我扔的,要罰就罰我。”吳翹站了起來。
“好,你選擇哪種方式?”方正說,“三選一,公平公正。”
“我選罰站。”吳翹走上講台,站在講台旁邊的角落裏。
方正不再哆嗦,又開始講課。
這個吳翹,敢作敢當!而且還會打算盤:現在離下課才十分鍾,反正已經坐了三十多分鍾了,站一會兒正好!
錢小平站在外麵,隔壁教室的聯接處,而且是後麵,所以班上的同學看不到他。他看著這些同學,真有點哭笑不得、喜憂參半的情緒。
撒月已經滿十六歲了,吳翹也有十五歲了,兩個人還真是鐵姐們。不過,那紙條上到底寫的什麽呢?她們不想讓人知道,肯定是比較重要的事!
錢小平看著那個被紙條砸到的男生,不知他看清楚紙條裏寫的什麽沒有?
下課了,錢小平走到撒月的背後,把她叫到了辦公室。平時,他很少在不是自己課的時候,親自來教室裏麵請同學的,一般都是帶信,要同學們傳話,因為他想讓同學們在路上有一個思考的過程,有一些準備。
“你能夠給我看一看紙條嗎?”錢小平說,“那紙飛機疊得還真結實,把同學的額頭弄痛了吧?”
撒月的臉紅了一下,但是那種剛剛閃現的驚慌馬上就消失了,沒有回答。
“你不想把紙條給我看,那請你告訴我,有什麽重要的話不能在下課的時候說?”
這時候,方正老師也走了進來,錢小平看到撒月的態度,對方正老師說:“你去把吳翹帶到隔壁辦公室,問她寫了什麽?”
錢小平一邊說一邊關注撒月的臉,看到她臉上的顏色變了,變紅了。
“我要她幫忙買點東西,她說已經辦好了,就三個字,已辦好。”撒月說。
方正出去的腳步不快,聽到撒月的回答,連忙返回來,看著錢小平一笑。
錢小平也笑了笑,說:“就那三個字,你當時為什麽不敢給老師看?為什麽不告訴老師?”
“我不想回答就沒有告訴他。”撒月又回到了不以為然的樣子。這孩子,根本沒有一點學生害怕老師的樣子,就象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兵,聽到槍聲炮聲根本不覺得稀奇。
錢小平想了一想,覺得還是要把吳翹找來,正好借機會把昨天晚上汪洋遇襲的事聯在一起查,不會露出破綻。他又對方正說:“方老師,還是麻煩你把吳翹同學帶到隔壁房間問一下,班上的風氣要從這件事情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