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軟硬兼施

豈料想,夏侯決然話音一落,暮傾雲就如一隻雪鷹一般華麗愜意地掠上了牆頭。

她眸子清冷無波,那襲樸素的白衣在眾人驚悸的眼眸中飄飄飛襲,絕美到極點的容貌,渾身上下帶著一股子的威儀與出塵的神韻。

暮傾雲收緊的油紙傘一撐,擋住幾許橘紅色的漫輝,淡若輕風地向張口結舌的張誼鳴道:“張將軍!看到下麵出列的精兵了嗎?”

如泉水滴落玉石的悅耳聲音,此刻卻好似催命符。

張誼鳴急俯身看去。城牆下。戰馬騰躍、塵埃如朵朵白雲平地而起,那三列出陣的兵士精神飽滿,正炫耀地揮動著手中那直徑約有一尺大小的包袱。

暮傾雲冷笑一笑,繼續示威,“張將軍!也許你不知道。那不是什麽包袱。而是一顆顆特製的炸彈。彈藥炸開,毒氣漫延,任你再是神仙,這城池也難守住。後麵,可是王府的護衛。他們個個能獨擋一麵,武功不算達到巔峰,但相信,分分鍾鍾能如本王妃一樣降落城牆。隻是臨行前夫君一再叮囑,讓不可傷了雲關城故人的性命,隻是借寶地與戰船一用。”

她說完話,就巧觀張誼鳴臉色,靜等著他做決定。

張誼鳴感到麵對的就是一個令人頭疼的魔女。這女人赫然不按規矩出牌,竟然一來就使了狠招。

他難掩心中恐懼,一張臉因惶恐而憋得青紫、又宛如被架在火上烤著,可卻就是固執地不吱一聲。

終是事關重大,皇命得遵。

夏侯決然找準時機插話道:“張將軍!攻打東夷是件好事。何不賣本王一個麵子,放王妃一行人入城。”

暮傾雲唇角微微勾了勾,此刻懂了夏侯決然為何失蹤、而又為何早早地來到雲關。

這情形,張誼鳴算是看懂了,這清晨打馬飛奔而來的北雁王儼然是與暮色之時前來的女子串通好的。他替她打了前站,軟硬兼施,迫自己就犯。他權衡輕重。覺得已經中計,可還是狡猾地把燙山的山芋扔給了夏侯決然,“王爺!這若是聖上怪罪下來。末將應怎麽回稟?”

“一切都推到本王身上!”夏侯決然一語攬下了重責,他等的就是張誼鳴這句話。這讓暮傾雲微微地閃了他一眼。

他仍如初見時那樣大氣豪邁。總是做出些意想不到的決定。

皇上的親手足北雁王都如此說了,守將張誼鳴還能說什麽。

他趕緊向他二人表明心跡,說早想報上次被東夷人攻城掠地之仇了,而這話一放出,那些曾參與過戰爭的兵士當即響應。

。。。

翌日清早,東方漸露曙光。一襲若雪白衣的男子挾著一股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冷冽氣勢、踏著晨光悄無聲息地飛掠到牆城上,隨後便是兩個短打衣袍、身手敏捷的灰衣人相隨飛上。

在眾多官兵的驚愕眼眸中,他們並沒有急著步下牆城,而是朝太陽升起的地方飛襲而去。

溫和光芒的晨曦裏。領頭的男子長身玉立,身上的白衣飄飄飛襲。猶如那突然提著銀色大槍到來的神將。

他的神槍宛若赤龍出水、神出鬼沒、叱吒沙場,一槍扳回戰敗的局麵。是他救了雲關的將士,也讓雲關的百姓免遭了屠殺的厄運。

“碩和王爺到來了。快去稟報張將軍。”

夏侯子曦背負的大手應這兩句話動了動,仍是默不作聲地瞧著下麵。

眼瞼下,波濤湧動的海域港口正幹得熱火朝天。

那一身白衣、手持著柄橙色油紙傘的女子站在港口。正指揮著兵士往一艘艘大型戰船上搬運小型戰船與彈藥,可更讓夏侯子曦驚訝的是,女子身旁分明還站著個熟悉的背影。

那背影讓他眼皮一跳,眉峰微微簇起。

“王爺!王妃昨日黃昏之時到達,今早天未亮,便與兵士們一起到了港口。”一名副將趕了來,恭敬地拱手道。

夏侯子曦回頭禮節性地向副將一拱手。未出隻言片語,依舊負手專注地望著那橙色的油紙傘下的兩人。

雖聽不到他們談的什麽話,可從男子不時發出的高昂爽朗笑聲中,可以猜出,他們的談話輕鬆愉快。

“北雁王提早王妃一天到達……”那名副將瞧了眼下麵,心領神會地道。

“王爺!北雁王爺到來是件好事!”隨他到來的殘陽也拱手道。

夏侯子曦朝副將氣勢不凡地再一拱手。帶著殘陽與另一名護衛向城牆下飛襲而去。

眾目睽睽之下,三呼王爺安好之際,夏侯子曦向傘下的女子做了個慣有的抱抱動作。

暮傾雲轉瞬歡天喜地地拋開油紙傘,一個飛撲,宛如一隻快樂無憂的小蝴蝶一般向他投去。

高高隆起的腹部已經不允許她雙。腿再調皮地跨在他的寬腰間。因而這次最老實,隻是一個平常的藏入懷中動作。

分別幾月,驚喜重逢,萬語千語湧上心頭,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們隻是默默無語地相擁著。那相互箍著對方身子的手緊了又緊。

“王兄!你來得正好!我還愁著王嫂這身子可怎麽攻打東夷。”夏侯決然一怔,上前拱手道。

夏侯子曦嗔愛地拍了拍暮傾雲的後背,向夏侯決然一挑眉,“她脾氣火爆。卻是不放心她。”

夏侯決然哈哈一笑,“王兄放心!王嫂有勇有謀,沒有不妥。”

“就是。除了那放冷箭的人。我可沒殺一人。”暮傾雲便輕輕地捶了夏侯子曦堅。硬的x膛一粉拳,卻發現隨他而來的兩個護衛中有一人分明不識。

那漢子三十多歲,膚色白淨,眼尾微微向上提,身材健壯。看外表,有些官樣。

她就好奇地問夏侯子曦,“他是誰?”

夏侯子曦閃了眼那一直低垂下頭的漢子,饒有趣味望著暮傾雲,薄唇輕啟,“他可認識你。”

這話讓暮傾雲一凝,埋頭思索起來,就聞夏侯子曦平緩的男磁音繚繞在耳畔提醒,“在關嶺郡……他一直悄悄地目送著我們出城。”

“原來他是大名鼎鼎的殘雨!”暮傾雲刹時醒悟,可笑容也馬上凝結,“他不是被抓了嗎?”

殘雨嘴角向上輕微一揚,恭敬地拱手道:“回王妃!途中。卑職得部下相助僥幸逃脫,可卻犧牲了兩個忠心的部下。後又買通關嶺郡以前的部下,悄悄地出了城。”

“我還擔心死你了。說王爺手下的殘字頭護衛怎麽能少了未曾謀麵的殘雨。”暮傾雲聽得樂嗬嗬,那手也毫不避嫌地拍了拍殘雨的肩頭。

殘雨眉頭一擰,實沒想到清麗脫俗的女主子性格如男子一樣豪邁。

“王妃曆來如此!”殘陽見慣了暮傾雲的動作,也不奇怪,趕緊低聲向殘雨解釋。

城中坐帳的張誼鳴得到副將的稟報,趕緊迎了出來,“王爺安好!”

夏侯子曦放開暮傾雲,朝張誼鳴爽快地一拱手,冰冷的容顏笑意濃鬱,“張將軍!此次事情重大。麻煩了。”

張誼鳴可不敢承尊貴的王爺揖禮,而於昨日一事上,他老臉一紅,拱手道:“這全是托了北雁王爺的福與王妃手中留情。”

暮傾雲趕緊把夏侯子曦拉到一邊,小聲地對他說了如何相遇夏侯決然、兩人又如何聯手威逼張誼鳴一事。爾手,她便拉著他望向一艘艘的戰船,英姿颯爽地道:“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他便輕輕地括了下她t直的鼻梁,眼裏盡是溫柔,“辦事神速。值得誇讚!”

“嘿嘿!”她害羞地垂下頭,扭了扭身子。

他霍地一把複又摟住她腰間,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眸雖盯著眾人,卻湊到她耳畔小聲叮囑,“小心動了胎氣。”

她愈加不好意思,一張小臉如胭脂染霧、白裏透紅。

夏侯決然幹咳兩聲,哈哈笑著道:“王兄!兄弟難得相見,城中痛飲三杯去。”

反正也要等,還不如入城與兄弟還有一幹久別的將領敘敘話,聯係一下感情,夏侯子曦當即拍手叫好,“如此甚好!”

晨光下,他摟住她與眾人大步向城門裏走去。

自是與他們痛快大飲一場,當回到臨時休息的屋子時,亦然略有醉意。

尚未入席的暮傾雲正坐在幾案前支著胳膊肘兒發呆,見夏侯子曦負手進來,忙迎了上前,給他脫了那件普通的白色外袍。

夏侯子曦端起青碧奉上的茶水淺淺喝了一口,向暮傾雲道:“丫頭!你的任務已經完成。在這兒等著我回來。”

她愕然地張著小嘴,臨別時雖沒有說讓她一起前往東夷,可往日裏他曾說過,他們要夫妻聯手,在東夷痛快征戰。

“我不!我要去!”

“你又不聽話。”他眨了下眼瞼,就知道這話一說出她定然會反對,“腹中孩子都六個多月了,我怕你……”

東夷一戰說白了就是靠出奇製勝,卻也是危險重重。她眸中流露出一抹堅定的流光,決然地打斷他的話,“我不!”

他久久地凝望著她。

她在他漸而冰冷的眼眸中垂下頭,小聲小氣地道:“最多我不參戰。我旁觀便是。”

這已經是她退讓的底限,若再不答應,她寧願與他反臉。

他不在堅持,那雙曆來都閃爍著冰冷的眸子眨了下,永遠都拿她沒有辦法,就無可奈何地揚了揚唇角,“可以隨著去。但你得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