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癡心女子
暮傾雲美美地笑著,彎彎的唇角弧度好比天上的月牙誘。人遐想,不經意間,眼眸中亦是閃過一抹餘驚,“母妃……還好嗎?”
這話問到了心坎上,夏侯子曦好看的眉峰簇起,目光中帶著難以言喻的痛苦。
她眼裏的驚意加劇散開、迸射出來,讓這兒的氛圍馬上緊凝,而那雙纖細的手便一把緊緊地拉住他的衣袖,神情極為緊張,“她怎麽樣了?”
“沒……沒怎麽樣?”此事好似已成夏侯子曦心頭的重負,連提起來都頗為艱難,可他不想給她心頭添賭,轉瞬輕笑著道:“真的沒事!”
“我才不信!”她失望地放開了手,負氣地撅著一張小嘴。
他好看的臥蠶眼裏一閃而過淡淡的歉意,附耳低語,“我實在纏不過母妃。答應過段日子就立尹蘭為側妃。這會兒,母妃高興著呢!而我便借機說要趕往湖洲縣看看,要住上一段日子。但這不過是權宜之計。等我們的孩子出世,母妃定會改變對你的觀念。”
“你定動了尹蘭的心思!”母憑子貴,說得不錯!可她禁不住心頭一哀,那女子借著太妃的勢終於得逞了,心裏不舒服的同時,誇張地向後退開一步,聲貝何止是提高了一倍。
就在這時,屋門外猛然傳來兩聲幹咳。
“咳咳!”
倆人心裏一凜,意識到夫妻之間的談話大聲了。
暮傾雲心緒煩燥的同時,急切地一個箭步竄到門前,挾著一股憤慨的氣勢拉開了屋門,可急煞的眸光卻對上了正欲轉身離開的夏侯決然那雙深沉如夜的眼眸。
她驚愕的愣住了,一時沒有說話。
“王……王嫂……王兄!”夏侯決然臉上有些許尷尬之色,卻在分秒間淡定下來,“本想來找王兄與王嫂商談些東夷的事宜……來得真不巧!”
暮傾雲說不清楚為何,這會兒竟然清晰地記起了夏侯決然說的那句愁緒濃濃的普通話語。‘你安好就行!’可心中縱有萬千委屈,也不能實情相告。而且這說起來也是不光彩的事。
“王弟進來坐吧!”身後響起夏侯子曦平淡悅耳的男磁音。她這才示意夏侯決然進屋。
給他們兄弟倆倒了茶水,她便也在一旁坐下,聽著兄弟倆商議攻打東夷的事。
。。。
京城。當東方蘭得知夏侯一落往南疆派兵後,就帶著無兒氣衝衝地來到禦書房門前。
她思索會兒。還是斂了那份驚怒,浮起一抹如平常見他的巧笑,讓小安子進去稟報。
正埋首龍案的夏侯一落聽到東方蘭到來,鳳眸閃爍著一絲莫名的心煩,猶感到久不出宮的她此行並沒有那麽簡單。
一番禮畢,說了幾句平常間的夫妻話,東方蘭便直言道:“皇上!臣妾聽說皇上往南疆派兵了。莫不是要準備攻打南疆?”
夏侯一落斂了那份虛情假意,冷下臉來。
東方相國已經辭官,遠走故裏,而東方義自從上次東部之戰回來後。就好似已經生了異心、被貶出了京城。她家的一世顯赫已經落幕。
他眼瞼輕度覆下,下頜稍稍抬高,負手走向座榻,不在敷衍應酬,“此用乃國家大事。後宮不得幹政。”
東方蘭抿了抿妖冶的紅唇。坐著的身子瑟縮,知一直以來的榮耀已經一去不複返,雖卑微,但仍是抱著一線希望小心地提醒,“皇上!臣妾還聽說碩和王爺進獻貢品的隊伍已經在來京城的路上……”
“來了又如何?”
他未等她的話說完,就決意打斷,而且此話更冷。東方蘭便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隱隱地感到這往南疆派兵並不是一時所下的決定,趕緊解釋,“皇上!臣妾並不想幹政,隻是一片好意提醒。”
夏侯一落傲然一揮手,那瞬息間硬邦邦的語氣輕了些,“知愛妃是一片好意。下去吧!”
她眼珠子一轉。又問:“皇上!這段時間怎不見柳家妹妹?”
夏侯一落眨了下眼瞼,很緩慢,如像是經過一個世紀一般,“她閉關了。愛妃有何事?”
“好段時間不見柳家妹妹。臣妾想念她了。”
“下去吧!”夏侯一落眉峰一擰,大手再次揮動。向東方蘭下了逐客令。
東方蘭委屈地咬著唇瓣,雖不願夏侯國發生內戰,可也沒辦法,九五之尊不許再說話,隻得告退了出來。
幽幽花。徑,桂花清香繚繞在鼻端。東方蘭步履沉重、每走一步都覺得要大口喘氣,卻默默不語。
“娘娘!皇上這般薄情,真是勢利!”從小呆在相府的無兒早看出了情形不對,忍不住輕輕地抱怨。
那東方相國與徐相國並立的時代確實已經過去了。東方蘭思來想去,悵然一歎,攀住身旁的一株桂樹枝,哀怨地看著那一簇白色的小花,“這些話,以後別說。”
無兒抿了抿唇,不再說話。
靜謐了許久,東方蘭扭過頭來,望著無兒時眼裏亦是淚光閃爍,“去讓人準備一下。本宮要去寒山寺為皇上祈福。”
無兒扯了扯嘴角,極不情願的樣,“娘娘!皇上整日留戀於其它嬪妃榻前。對娘娘不管不問,這又是何苦!”
自從孩子流產,男人就沒有來過雅洛宮,可東方蘭卻不容無兒再說一句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她狠狠瞥了眼無兒,怪著無兒多事了。雖說他現在無情,可也有那漫漫長夜相陪說話到天明的時候,芙蓉帳暖,知心話兒傾訴,那些都是孤獨守空房時每每能憶起的美好,惆悵的話帶著濃鬱的遺憾,“說到底。皇上終是我東方蘭這一生的男人。他可以心裏沒有我,而我心裏卻不能沒有他。”
“是!”無兒答應一聲正待離開,就聽她再度道:“中秋將至!父親與哥哥都不身邊。馬上派人送些禮物到故裏與雁中郡。還有。別忘了帶上中秋月餅。”
無兒笑了笑,疾步離開。
。。。
東方蘭下去後,夏侯一落便讓淩飛嚴密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如有往宮外送信,就馬上拿下。
一個侍衛在此時跑進殿來,垂首呈上一張小小的紙條,“稟皇上。南疆又有消息送來。”
夏侯一落陰冷的眼眸猝亮,好似服用了興奮劑,陰測測的眼神示意淩飛接過,又是那傲氣淩人的氣勢揮手讓侍衛下去。
卷起的小紙條被打開,他越看那嘴角勾起的幅度越大,最後,得意洋洋地把那小紙條向淩飛眼前一亮,“終不負朕望。不光把王府攪得如一鍋粥。還讓碩和王方寸已亂、南疆的小朝廷也亂了。有好戲看了。”
淩飛暗舒一口氣,總算有好消息了,躬著身子含著淡淡的笑意,“這恐怕就是南疆為何會及時進貢禮物的原因。”
“是啊!依朕想來也是這麽回事。碩和王這是在示好。”夏侯一落先是一聲長歎,後又是邪惡一笑。
淩飛趁機道:“皇上!那攻打南疆一事……”
“收複南疆,刻不容緩!”這好消息未改變夏侯一落的決定,他仍是固執地說,隻是話落後,那臉色軟和了些,向淩飛小聲問:“香妃可有消息?”
淩飛的臉色戲劇性地一變,惶恐不安撂了袍裾跪地拱手,“皇上!尋找香妃猶如大海撈針。而去瓊山的侍衛還沒有回來。也沒消息傳回。”
“廢物一個!”夏侯一落眸中閃過一絲邪惡與暴唳,拍案而起,焦急地在殿內走了幾個來回,怒氣橫溢地吩咐,“加派人手,無論如何,也要找到香妃。”
。。。。
秋風習習,萬裏碧空無雲。
從雲關出發的幾十艘戰船乘風破浪、勢不可擋的一路徑直向東夷這個小海島駛去。
其中一艘戰船上,暮傾雲與夏侯子曦並立在船頭。
不知是不是受了大好天氣的影響,一心盼著滅了東夷的她眸裏沒有燃燒著雄雄的戰火,而亦然盡是溫柔,頭也好似無力地依靠在他寬厚的肩頭,柔柔的話語如三月的春風拂柳,“曦!你說東夷人的戰船出發了嗎?”
“按著時間來推斷。他們應該出發了。”他環箍在她手臂間的大手輕微動了動,仍是如山嶽屹立、眼都不眨地望著波浪洶湧的海麵。
“不知道湖洲縣能不能堅持到我們回轉!”
“我已經安排好了。”
他對什麽都x有成竹,哪怕離開故裏征戰,都是那樣淡定,可她對什麽都不放心,特別尹蘭一事已經成了一座大山重壓在心頭,每每想起來,就都覺得喘不過氣,思想包袱沉了,也就不知覺地長長地歎了聲氣,眸裏流轉的亦是無窮無盡的哀怨,“你離開也有一段日子了。王府還會平安嗎?”
他眉頭一擰,感到她這話含義很多,便沒回應。
她一抬頭,他眼裏的愁緒瞞不過她,也知這是他心裏的死結,也就不再說話,默默無言地與他就這樣站著。
牽手相依,這何嚐不是一種難得的幸福,而一生太短,她要珍惜與他在一起的每一寸光蔭。
夏侯決然從船廊上走來,一臉的豪放笑意,他抬頭迎著天空的紅日,就看見了前方相依相偎的兩人。
“王嫂、王兄!起來得真早!”
兩人回頭,皆道了句,“王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