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似乎是從水上傳來的。”良久,歐陽尋道,因為他聽到了戲水的聲音。

“卻又好像是從我們背後傳來的。”歐陽勳尋思道。

靖寒憶笑道:“兩位都沒有聽錯,的確是從這荷塘上傳來的,也的確是從我們背後傳來的。”

“這怎麽可能?”歐陽勳道。荷塘在前,聲音在後,兩者怎會同一?

靖寒憶指了指眼前的荷塘,道:“難道兩位沒有發現,這荷塘其實是一彎新月形的嗎?”

孿生兄弟二人聽罷,立刻將視線投向了包圍他們腳下這片土地的荷塘。荷塘不小,水清且淺,水流從東向西,越見寬廣,就在他們麵前,兩岸交壤,水流夾帶,越往西去,湖岸卻越離越遠,湖水蜿蜒不見盡頭,滿塘睡蓮,沁發清香,半空紅葉飄落,更添美豔。他們雖不能看清整個荷塘的全貌,但從這湖岸弧形來看,也不難猜出,此荷塘正是一彎新月形。

“靖公子果然獨具慧眼。”歐陽尋有些慚愧的歎道,“如此說來,這湖的另一盡頭有人。聽聲音應該是一群女人,卻不知會是一些什麽樣的女人?”

靖寒憶笑道:“不難猜出是什麽樣的女人?不過,去看看就一清二楚了。”

歐陽尋點頭一笑,心裏默同。這時,歐陽勳突然驚道:“大哥,你看這個地方怎麽到處都是紅楓樹?”歐陽尋聞聲,目光環視向了周圍的風景。

楓樹成林,竟是密不透風,滿空紅楓似火,遮天蔽日。不停的有楓葉落下,隨風而舞,但樹梢頭仍然是枝繁葉茂。夏末秋初,楓葉便已紅透且落地成毯,難不成這片紅楓林又是被主人施了什麽法術不成?且一片楓樹林就似乎將湖畔的一方土地全部占滿。

說起這裏的主人,他們不能不想到那七個號稱“七仙女”的女子,尤其不能忘記那一身櫻紅奇服的香櫻姑娘,溫柔嫻靜的外表下透著一股奇異的妖媚氣息,就連他們這般閱盡天下女色早已不被美色所惑的男人,也似乎對那種奇異的媚惑難以抗拒,那是絕非來自於人身上的氣息。

但如果不是人,又是什麽?難道真如歐陽尋所說,是妖?

紅楓飄搖,卻是一陣幽風扶過的痕跡。

風吹過來的空氣並不清新,卻含著一股馥鬱的香味。

一種非常甜膩而奢靡的幽香。

如聖泉邊合歡樹上的花精香,如水底悄然升起的一種溫柔暖香,說不出的怪異和熟悉。

熟悉?歐陽尋腦海裏神光一閃,又想起了那名叫做香櫻的女子,她的身上似乎也是這樣的氣味。“快追——”歐陽尋驀地一聲大喝,“那個女人就在這裏!”

紅楓林裏,幾道人影閃過,風吹得更急,樹林撼動,落紅洋洋灑灑,霎時間飄落的比任何時候都要多,地麵上紅楓成毯,水麵上一片淒紅。

就見一片紅葉在空中連翻了數下,才極不情願的浮在水麵上。

樹林深處,女子的嬌笑聲又響起了一陣,隻不過,就隻一陣之後便立刻化為啼哭。

靖寒憶等人的腳步猝然停住。

並不是因為到了月牙泉的另一個盡頭,而是前麵的一顆大樹下躺著一個正在捧著臉頰嚶嚶哭泣的女人。

孤島楓林中出現女人也並不奇怪,奇怪的是隻出現了一個女人。

他們明明聽到的是一群女人的笑聲才對,奈何追到此地隻見一個女人?難不成這個女人會口技,還是他們追錯了地方?

顯然都不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這樹下躺著的女人定然不是人。

歐陽尋走到那個女人麵前,搶先問道:“姑娘何故在此哭泣?”

那女人聽到歐陽尋的聲音後,因哭泣而不停顫抖的雙肩忽然一震,她將雙手從臉上拿開,螓首便慢悠悠的抬了起來,直到一張臉完全映在了歐陽尋的眼中。

在看清女子臉龐的一刹那,歐陽尋的心猛地一驚,這也許是他所見過的最令他難忘的一張臉。

膚白唇紅,黛眉大眼,應該還算得上是一張比較好看的臉,可她的額頭上竟然刻滿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蝌蚪文,歪歪扭扭,令人看不懂到底是些什麽字?而她的兩頰邊居然長滿了蝴蝶,五顏六色,或蛹卵形,或展翼形。

也許這些蝴蝶並不是長上去的,或許也就是一些刺青而已,但歐陽尋看來卻極為惡心,忍不住就要退到一顆樹邊嘔吐。卻在這時,那女子猛地撲到了他懷裏,不停的叫喚:“夫君,我終於等到你了,紅楓樹下,不見不散,我等了你七年了,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歐陽尋猝不及防,一股怪香撲鼻,溫香軟玉瞬即在懷。可是,他卻莫名奇妙的連推開這女人的力氣都沒有了。那女子仿佛極為悲慟,又極度狂喜,抱緊了他就在他身上一陣狂吻,嘴裏還不忘傾訴著:“夫君,你知道我有多麽想你嗎?你知道我有多麽愛你嗎?你知道我等這一天都快要等發瘋了嗎?但是,你卻不來,明明說好了的,酉時,紅楓樹下,不見不散,你怎麽可以不守信用?你怎麽忍心拋棄我?”

“你放開我!”歐陽尋的身體好似麻酥了一般,真氣無法凝聚,就隻得厲聲大喝。

但那女子卻好似沒有聽見,固執的抱緊了他的脖子,深情款款的望著他道:“夫君,你知道你許諾過我什麽嗎?”歐陽尋不予理睬,他還在掙紮著動用真氣,想必這種被女人纏縛的尷尬局麵已讓他丟盡顏麵了吧!那女子也不管,繼續道:“你說過要娶我的,你還說過我們將來要生一大堆的孩子,這是你說過的,我現在就要你遵守你的諾言。”

一旁的冉鏡雪看得目瞪口呆,哭笑不得,忍不住就是“噗哧”一聲,掩口偷笑了起來。靖寒憶眼眸中微微有了一絲疑慮和冷意。歐陽勳還未見過大哥遇到過這樣的場麵,他們兄弟倆同心相聯,對於大哥心中的所想,他多半是有感應的,可是大哥什麽時候玩過這樣一個女人?他腦海裏可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但如果大哥真不認識這個女人,為何還讓她抱得這麽緊而不推開?

此時就是連作為孿生兄弟的他也沒有看出來,事實上歐陽尋已無力將那女子推開。

就連歐陽尋自己也無法弄清楚是怎麽一回事,他居然一時無法運用體內的真氣,難道一生所學心劍術要在此刻全部廢掉?

“我沒有向任何人許過諾言,你快放開我。”迫於實在是沒有辦法,他隻得再一次厲喝道。

那女子一聽,居然又哭了起來:“你怎麽可以忘記得這麽幹淨?你明明說過的,說過要娶我的。”

歐陽尋更是無奈,又不好意思的向靖寒憶他們求救,全身的力量無法使出,就隻有凝聚心神等待最後的一招,那一招幾乎是他們兄弟倆人的禁忌,也是心劍術的禁忌。

那女子又幽幽哭泣道:“夫君,我現在中毒了,你要救我。”

“哦,你中了什麽毒?”歐陽尋隨口應付了一下。

“有人給我吃了七情玉花丸,七情玉花丸,你知道是什麽藥嗎?”歐陽尋的臉色露出疑惑。那女子解釋道:“那是一種**,會讓人發作起來生不如死的**,必須……”她一雙含情目瞅上了歐陽尋的眼睛,“必須讓夫君你來救我,我才不至於那麽痛苦。”

歐陽尋大驚,不料那女子力氣實在是大,竟一下子就將他撲倒在了地上。

“大哥?”歐陽勳仿佛不敢置信,這種情況下,大哥怎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