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木町,位於北海道劄幌市,是一座被群山環繞的小鎮,雖然鎮子不大,人口也隻有區區十來萬,但卻以雪景和溫泉而著稱,是聞名遐邇的旅遊勝地。

遺憾的是,現在是夏天。

雖然冬天的雪景很美,但冬木町的夏天實在是稍稍有點熱,並不那麽適合旅遊。

“那麽今年冬天再來玩吧。”老哥很不負責任地說,“反正棒球隊冬天訓練少,何況旅遊期間我一樣可以鍛煉體能。”

體能?你這個連馬拉鬆都跑不下來的廢柴還有“體能”可言?誰不知道明青隊的王牌投手上杉達也最大的弱點就是體能!今年你們輸掉的幾場比賽,大多是因為你到後麵沒力氣了,投球質量下降,才反勝為敗的……

這些話我並沒有說出口,但老哥和我這麽多年的兄弟,哪能看不出我的心思,頓時火冒三丈,恨不得跳起來。

“你這小子,仗著天生一副好身板就嘲笑別人,難道不覺得可恥嗎?”

“提醒你一件事:我們是同卵孿生,基因麵幾乎完全一樣,無論智力還是體力,我的天賦都不會比你更好。”我很誠懇地說,“你體力差,純粹是因為鍛煉太少——誰叫你閑暇時間不是看漫畫就是去偷窺來著……”

於是老哥就敗了。

事實上,父母經常感歎“當初是不是記錯了出生時間啊?為什麽哥哥和弟弟……感覺完全反過來了?”

大家都有這種感覺,隻有老哥自己依然自我感覺良好。

下了火車,我們算是正式踏上了冬木町的土地。

“上次來冬木町,還是小學時候。”春日有些興奮地說,“可惜是夏天……要是冬天的話……這裏的雪景真的很美呢!”

“冬天應該去中國的哈爾濱吧,那裏的冰燈節舉世聞名,日本可沒有能夠與之相媲美的勝景。”已經和老哥訂婚,早已被我稱作嫂子的淺倉南笑著說,“或者等你跟和也結婚了,可以去那裏度蜜月啊。”

“結……結……結婚?!”春日嚇了一跳,頓時臉也紅了,說話也結巴了,“還……還……太早吧……”

按照慣例,這個時候我是應該發言的,但這次我卻一言未發。

雖然可以清楚地聽到身邊的對話,可我的眼前,卻浮現出了很多奇異的畫麵。

白雪皚皚之中,我穿著厚重的鎧甲,和許許多多裝束各異卻都麵帶殺氣的對手戰鬥,這戰鬥的烈度遠遠超出想象,幾乎每一次兵器相撞,都會將積雪激**成漫天雪花。

在我的身後,有不少看起來很眼熟、偏偏沒有印象的人。

叫不出名字來,也看不清真實的相貌,隻是覺得他們很熟悉,很親切。

畫麵不斷地變化,突然間,一副奇異的畫麵閃過,看得我目瞪口呆。

那個輕解羅衫、坐在我身上的女人……是春日?!

雖然在這個世界裏麵才十五歲,但穿越之前的我可不是純潔的初哥,對於男女之事頗有經驗,雖然那畫麵隻是浮光掠影一閃即逝,但我可以百分之百地確定,畫麵中的我們,正在做一些少兒不宜的事情!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我和春日什麽時候發展到這一步了?真是讓人羨慕……

不對不對!現在不是羨慕的時候!

我回過頭去看著春日,可她似乎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依然臉紅紅地抗議著嫂子的取笑。

正當我想在那些紛亂的畫麵中尋找更多線索的時候,它們卻像剛才出現時候那樣,突兀地消失,無影無蹤。

閉上眼睛,我仔細回憶著剛才一閃而過的那一幕。

那個畫麵裏麵的春日,比現在的她要成熟許多,看起來大約在二十歲上下,發型則和長發過肩的春日相反,是清爽的短發,不過同樣紮著黃絲帶,眉目間的氣質少了幾分青澀和害羞,多了幾分嫵媚和妖豔,而且……我還覺得她的眼神深處,似乎隱藏著深深的哀愁。

仔細對比一下就能發現,雖然相貌相似,可無論年齡還是氣質,兩個人都有很大的不同。

不……最大的區別並不在這裏!

最大的區別,本質的區別,是力量!

我所熟悉的春日,隻是個普通的妙齡少女,雖然體育萬能,還頗有些拳腳功夫,但充其量也就能對付一兩個小流氓——還得是沒拿武器的那種。但那個畫麵中的春日,雖然正在媚笑,可身上卻散發出令人戰栗的威壓,仿佛天地萬物都應該在她麵前臣服一般。

說來也怪,剛才我明明沒感覺到那個春日有什麽威壓,隻覺得她妖媚到了極點,可看到身邊真實的春日之後,再對比起來,立刻就發覺了那種無形的威壓,頓時隻覺得渾身發冷,明明現在是盛夏,居然連全身汗毛都倒豎起來,泛起一身雞皮疙瘩。

春日和老哥同時注意到我的不對勁,一左一右扶住了我,連聲詢問究竟是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

問題是……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定下神來之後,我考慮一番,將自己看到的畫麵選擇性地說了幾個出來,也“順便提到”畫麵中似乎有個威勢無比的人物,令人戰栗。

“威勢無比?”春日愣了一下,好奇地問,“像超級恐怖的大魔王那樣嗎?”

“不!比那威嚴得多!也強大和恐怖得多!”

春日想了想,說:“神恩如海,神威如嶽?”

這八個字剛一出口,我腦海中又是一震,已經消失的畫麵又浮現了出來。

畫麵中,那個成年的春日蹲在一個右肩以下不翼而飛、躺在血泊之中垂死的男裝女子麵前,皺皺眉毛,探出雙手,按在空****的袖管上。隻見淡淡的白光從她手上發出,將傷口完全罩住,然後地上血泊突然浮起來,飛快地流向女子身上,不一會兒就被她全部吸了回去,最後白光凝聚在她的斷臂上,竟然變成了一條完整的手臂!

這……這能耐也太誇張了吧!耶穌基督都做不到耶!

畫麵猛地一閃,又變成了一個幽暗的地下室,一團散發著猩紅光芒的黑氣正在地下室中央不斷膨脹,猶如動畫片中的粘液怪似的,吐出一團團黑色的粘液,這些黑色的粘液落到地上,化作一個個高大凶悍的戰士,和我們打得不可開交。

而春日就站在我的身邊,她什麽都沒做,但那些粘液卻全部自動避開她,連那些變化出的戰士們也不敢靠近,仿佛她是洪水猛獸一般恐怖。

這就是所謂的“神恩如海、神威如嶽”嗎?

可這和春日有什麽關係?

當我們坐上前往觀光景點柳洞寺的公交車時,我依然在考慮著這個問題。

車子的速度並不快,在小鎮中悠然行駛著,當快到小鎮中心地帶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什麽,隨口問檢票員:“請問……要去間桐大廈的話,該坐幾路車?”

“間桐大廈?”檢票員愣了一下,搖搖頭,“冬木町沒有這個地方啊。”

沒有?可我的“印象”裏麵,它應該是冬木町最高的一座建築物,是這個城市的標誌之一啊!

對啊……那座大廈非常高,就算在小鎮邊上都能清楚地看到,可我剛才根本就沒看到一點影子……

“那麽……這個城市中央……是政公署嗎?”

“不是。”檢票員似乎也很健談,笑著說道,“冬木町的中央是一座神社,也是我們冬木町得名的由來。”

“哦?”我們頓時好奇起來。

“冬木町是因為神樹‘冬木’而得名,那株已經有兩千年樹齡的神木,就在鎮中心的‘柊神社’裏麵——柊神社也正是由神樹而得名,不過基於‘不能直呼神明’的規矩,所以他們將‘冬木’兩個字合起來,以‘柊’為名號……”

原來如此……

很顯然,現實中的冬木町,和我腦海裏那些莫名其妙的雜亂記憶中的那個,完全不同!

這是好事!這絕對是好事!

誰都不會希望自己腦袋裏麵憑空多出一些亂七八糟的古怪記憶來,而如果有什麽事情比這更糟的話,那莫過於——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居然都他媽是真的……

謝天謝地,總算不是最糟糕的情況!

這麽一來,我就隻是有幻視幻聽之類妄想型精神分裂症的嫌疑,而不用擔心自己是什麽上古妖魔轉世之類應該被鎖上九九八十一層陣法,封印到北極玄冰之中的超級危險品了。

心情好轉了,似乎連運氣也跟著好轉,此後的旅行中,我再也沒被那些亂七八糟的奇怪畫麵打擾,順順當當的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柳洞寺。

寺廟的方丈柳洞一成是涼宮伯父大學時期的同學兼舍友,交情莫逆。得知好友的女兒、女婿來玩,他早早就準備好了客房,還幫我們安排了一係列的旅遊計劃。

而且,正如春日之前所說,柳洞山上很涼快,完全沒有盛夏的感覺。

我們登上了柳洞山的山頂,俯瞰整個城市的風景;我們鑽進柳洞山內部的溶洞,在光怪陸離的美景中流連忘返;我們和苦修的僧侶一起坐在清涼的飛瀑下打坐,讓泉水洗滌心靈的塵埃;我們還泡了溫泉,雖然不合時令。

順便說一句,色狼老哥曾經企圖去偷窺女子溫泉,結果被僧人們設在那裏的機關捕獲,吹了半夜的涼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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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線,主線,主線!

不知道諸位有沒有猜出這一卷究竟是怎麽回事……

沒猜出也沒關係,反正謎底會逐漸揭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