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將近,邪蛇族人村莊東北麵的一處闊地上,周邊人影綽綽的席地坐滿了男女老少,俱將目光落在擂台上的青影一家三口人的身上,隻是此時的青影,臉上已然又籠上了輕紗,目光直盯住坐身人群最邊緣處的易寒風,直到易寒風微笑著向她輕輕點頭後,才將目光移開了來,轉向自己父親道:“爹,可以開始了。”
中年男子略一頷首後,輕咳了一下,大聲道:“對於我們邪蛇族人來說,姑娘比武招親乃是最平常不過的事,所以大家應該都很清楚規矩了,我在這裏便不多作重複,不過今日我女兒青影的比武招親,除了族中的青年男子外,尚有一位名叫易寒風的外族年輕人參與其中。”
中年男子說到這裏,立時就響起了一片嘈雜聲音,爾後循著中年男子凝望的方向,片刻間就有無數道銳利的目光落在了易寒風身上,畢竟青影乃是邪蛇族青年男子心目中的女神存在,然而如今易寒風卻在他們當中橫插一腳,自然很容易引來他們的敵意。
麵對無數道滿含敵意的銳利目光,易寒風渾若未覺一般,臉上流露出恬淡的舒適表情,顧自仰首沐浴著柔和陽光。眼見易寒風如此神態自若,中年男子收回目光,隨即平複了嘈雜聲音,宣布道:“比武現在開始,隻要大會一結束,即刻便舉行婚禮。”
此言一出,易寒風眉宇間頓時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但是卻仍然保持著先前的仰首姿勢,顯然沒有急著上場的意思,因為易寒風跟青影兩人早已暗自商量好,等到比武大會步入尾聲之時,易寒風再行上場挑戰立身在擂台上的人,如此便可避免多次搏鬥,隻須真正的硬戰一場就可獨占鼇頭了。
然而奇怪的是,自比武大會開始後,已然過去了盞茶工夫的時間,竟無一人上場呼戰,易寒風突然立起身來,目光迅速掃射過那些一直敵視著自己的青年男子,隨後從容不迫的邁步直向擂台行去。
當易寒風倏一立定身形,頓時就有一道身影迫不及待的掠上擂台,隻是精壯青年尚未來得及開口說話,易寒風已言語突兀的道:“這位兄台,在下冒昧的詢問一句,你可是邪蛇族青年男子中最具實力之人?”
精壯青年一怔,實不知易寒風為何會突然如此問來,但還是如實道:“我們邪蛇族青年男子中最具實力之人乃是黑風大哥,而實非在下。”易寒風神色玩味的道:“你真的確定是黑風嗎?”
不待精壯青年回答,人群中立即響起大片的應和聲音,易寒風神態自若的轉身環視了周遭眾人一眼,最終將目光籠罩在擂台的正東方向,但卻故意避開坐身最前麵的青影爹娘及六位邪蛇族長老投來的淩厲目光,笑意盈然的道:“既然黑風乃是諸位公認的青年男子中最具實力之人,那麽隻要我打敗了他,相信再不會有人跟我搶奪青影為妻了吧!”
聽聞易寒風說出這樣無異於挑釁的話語,眾邪蛇族人年老幼小無不群情激憤,大多指指點點的斥責他無知狂妄,少數則索性指名道姓的喝罵他沒有挑戰黑風的資格。
挺身站立在擂台上,易寒風並沒有理會哄亂嘈雜中的辱罵斥責聲,始終保持先前模樣,不慍不怒的道:“我究竟有沒有挑戰的資格乃是一回事,而黑風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戰又是另外一回事,兩者可不能混為一談。”言語間,易寒風故將敢不敢三字說得較為大聲,意在激怒人群中的黑風。
果不其然,當易寒風話音甫落之際,一渾身黑袍籠罩,長發飄飄的俊美青年緩緩自人群中走了出來,隨即停步在擂台之下,抬眼望定易寒風,漠然的道:“我接受你的挑戰。”說罷,身形倏閃的躍上擂台,麵無表情的負手站立在易寒風正對麵。
易寒風雙眼一凝的打量著跟前約莫二十五六歲模樣的黑風,古井不波的道:“如果閣下沒有什麽話要說,那我們就開始吧!”黑風大有幾分讚賞之意的道:“隻憑玄悟初期的修為便敢直接挑戰我,無論如何說來,我都很佩服你的這份膽識,不過為了青影,我是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話一出口,便毫不遲疑的抖手亮出了元劍。
瞥看了一眼黑風手中隱泛青光的幽寒長劍,易寒風也不再多作言語,右手輕微一握間,頓將血紅的古怪刀刃給亮相了出來。
頃刻間,所有邪蛇族人俱把目光落在了易寒風手中的古怪刀刃上,然而不同的是,其中大多數人隻是因為易寒風手中元劍的形狀太過古怪,由此才產生了好奇心,但那些修為較高之人,他們所凝望的則是自血紅古怪刀刃裏散發出來的萬惡光芒,不過無論前者的迷惑還是後者的震驚,總之整片闊地上立時沉浸在落地有聲的死寂當中。
其中甚至就連先前已摸探過易寒風底細的青影之母,亦萬料不到易寒風的元力竟比自己預想的還要邪惡了許多,因而也楞然吃驚了一陣,隻是很快便率先恢複了平靜,隨即瞥向兀自布滿驚駭表情的丈夫,低聲提醒道:“老鬼,別隻顧著在這裏發楞,還不趕快連同眾長老布下大型的空間結界。”
趁青影的父親出言打破沉寂局麵之際,中年女子轉眼望著玉容淡定無波的青影,不動聲色的布下一道隻容母女兩人的空間結界後,試探道:“影兒,這姓易的小子究竟是何來頭,你不會不知道吧?”青影聞言芳心一驚,但臉上卻沒有流露出任何異樣表情,不緩不急的道:“風弟本為龍靈族人,後來由於某種原因,所以遭受了龍靈族的遺棄。”
經青影這麽一提醒,中年女子頓時露出恍然神色,輕拍額頭道:“原來兩年前傳聞攜帶了血焰赤火私逃出族的龍靈族人便是易小子,我就說這天底下怎麽會突然冒出一個混沌體質的修魔者來呢!”青影黯然道:“娘,其實寒風的心地很善良,而且待我又好,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何要刁難於他。”中年女子冷哼道:“如果他本性忠厚善良的話,傳聞中又怎麽會說他喪心病狂,連對族中的老弱婦孺都狠下殺手呢?”
青影稍作遲疑,言語突兀的道:“娘,你有沒有聽聞過龍靈族的迷天幻世陣?”中年女子淺笑道:“有關天下間的奇聞異事,你娘我可聽的多了,而那所謂的迷天幻世陣,根本是個活脫脫的閻王殿,還相傳隻要能夠破除迷天幻世陣,便可得到什麽無上力量,簡直就是騙人的鬼把戲。”青影道:“其實那股無上力量指的是失去肉身的龍邪。”
中年女子聞言心中一驚,旋又很快平複了震驚情緒,迫不及待的詢問道:“女兒,你怎麽會知道這些的?”青影瞥看了立身擂台上的易寒風一眼,收回目光道:“娘,因為寒風就是那個破除迷天幻世陣的人,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被龍邪支配身軀,由此殺死了龍靈族的那些老弱婦孺。”
中年女子神色大變,驚惶的道:“難道如今的易小子竟是龍邪來著?”青影啞然道:“娘,你可別胡亂猜測,龍邪早已被寒風借助乾坤鎖元術禁錮在心脈中了。”
中年女子略一驚訝的道:“想不到易小子竟懂得如此強大的封印術,這樣一來,龍邪自然很難反噬到他了。”青影好奇道:“娘,難道你也懂得乾坤鎖元術嗎?”中年女子搖頭道:“這乾坤鎖元術乃是千餘年前的龍靈族始祖龍靈所創,娘也隻是略有聽聞罷了。”青影滿臉乞求模樣的道:“娘,如今寒風已是眾叛親離了,你就成全女兒,讓女兒好生陪伴在他的身旁!”
看出自己女兒眼底的決然之意,中年女子沉吟道:“影兒,你老實告訴為娘,你是否真的很愛易小子?”青影點頭道:“娘,如果沒有風弟,女兒真的活不下去。”
中年女子瞥看了正自走身回來的丈夫及眾長老一眼,沉重的道:“如今大型空間結界已布置完成,易小子與黑風的比試就要開始了,不過你不必多作擔憂,一切事情等到他們二人比試結束後再說。”
見中年女子的話語有了鬆動,青影撒嬌道:“嘻嘻,謝謝娘親。”中年女子笑嗔道:“你可別高興的太早,為娘的還得細細觀察一下易小子的為人才行。”話剛說完,便不露痕跡的撤去了空間結界。
置身在大型空間結界籠罩的擂台上,易寒風凝視著黑風的同時,暗忖道:“自己尚要在邪蛇族中盤桓上一段時日,倘若利用結界術的話,邪蛇族人便無法看到戰鬥的情形,根本起不到震懾立威的效果,由此隻怕比試一結束,立即就有人前來尋自己的麻煩了。”
想到這裏,易寒風目光一掃的環視了籠罩住擂台的大型結界一眼,隨即大喝出聲,磅礴的血紅邪氣自體內驟然噴湧出來,瞬間就充斥了整個大型的結界空間,接著意念一動,血紅的龍形骷髏骨麵立時覆蓋了臉龐。
原本充塞了空間結界的詭異邪氣已讓邪蛇族人吃驚不小,如今又見易寒風居然擁有向來惟有他們邪蛇族方才具備的邪化能力,而且還到達了控製自如的完美地步,除青影之外的所有邪蛇族人俱都腦中一片空白,霎時完全墜入了驚駭莫名的不可思議當中。
直拿血紅雙眼望定著模樣震駭的黑風,易寒風沙啞著聲音道:“你也將邪化能力展現出來,我們迅速決出勝負吧。”被易寒風的話語聲驚醒過來,黑風的臉上仍舊殘餘著訝然神色,猶如看待怪物似的打量了易寒風片刻,方才伸出左手直往臉上一抹,頓時顯現出一副血紅的蛇形骷髏骨麵來,隨之修為也自神悟初期增幅到了神悟中期顛峰的地步,相比易寒風邪化後天心初期的修為要強大了很多。
看著易寒風血紅雙眼中流露出來濃鬱戰意,黑風詫異道:“如此大的差距,不是僅憑元力的精純就可以彌補得了的,為什麽明知道自己不是我的敵手,你還硬要挑戰我呢?”易寒風道:“我知道想要戰勝你確實很難,但青影是我的女人,除非她想要離開我,否則隻要她在我身邊的一天,我易寒風都會用自己的性命來保護她,絕不讓他人傷害到她,又或是從我身邊將她強行帶走。”
黑風聞言對視了易寒風半晌,突然解除了邪化,並收起元劍,難得的露出由心的笑容,誠然道:“你的確是一個值得蛇王托付終身的人,黑風甘願退出。”
料想不到黑風竟會不戰便退出成全自己,易寒風目光一窒,隨即收起了古怪刀刃並解除邪化,抱拳道:“黑風兄這份情義,我易寒風定會銘記於心。”
黑風朗聲一笑,颯然道:“易兄弟也不必客氣,我隻不過是成人之美罷了。”旋即笑容一斂,正色道:“如果我沒料錯的話,我們族中那位修為僅次於我的曲奇,待會兒他必定會借我未與你交手之故來挑戰你,到時易兄弟可別掉以輕心,須得謹慎應付才是。”
易寒風陡一聽聞此人的名字,立即詢問道:“不知黑風兄口中提及到的曲奇,他跟曲秦是否有些關係?”黑風奇怪道:“易兄弟為何會有如此一問?”易寒風毫不隱瞞的道:“曲秦是我的結拜大哥,若是曲奇跟他存有幹係的話,我得盡量點到即止,免得我大哥為難。”
黑風望著易寒風的目光中多出了一股欣賞之意,朗笑道:“易兄弟果然是重情重義之人,不過曲奇與曲秦雖然貴為親兄弟,但卻並沒有多少手足情義,易兄弟大可不必多作顧慮。”易寒風道:“多謝黑風兄相告!”話一出口,易寒風左手袖袍一圈,彌漫整個空間結界的邪氣頓化作一股血紅氣流,倏閃之下便沒入了身體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