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裏是死一般的沉默。

本就被空調強製壓到22℃的室溫,因這沉默而愈發顯得肅殺。

荊荷不由得雙手抱住胳膊,強壓著手指的顫抖,摩挲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其實她也拿不準自己說出這種話還有沒有命活著,但為了能找到脫身的法子,她得想盡辦法去製造機會。

秋燁廷那雙犀利的眸子微眯,隨即哼笑一聲:“小乖,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想辦法逃走。”

從她突然變得順從開始,他就知曉她心裏的盤算。

荊荷淡定地沒有露出詫異,隻抬手指了指臥室門:“外麵都是你的人,我要怎麽逃?”

在荊荷進浴室洗澡時,秋燁廷已吩咐助理等人在套房外接應,以防她半路開溜。

他很自信,將荊荷的抗拒簡單地歸因為她對他的不了解。

他有錢有權,身材樣貌也不俗,不比那田園貓更值得成為配偶?

秋燁廷相信,待荊荷認真和他相處了解後,必定會為他傾倒的。

“既然知道,就別再想歪點子,乖乖和我去領證就行。”秋燁廷有些不耐煩地理了理襯衣領下的領帶。

他強忍著**衝動可不是為了在這些事上浪費時間的。

可荊荷卻是冷笑:“如果你是想讓我每次看到結婚證照都會回憶起你身上的臭味,那也行。”

這句話直戳秋燁廷心窩。

哪怕室溫再低,他臉上依舊有著退不下去的紅潮,才剛換上的幹淨衣衫已被身上的薄汗給輕輕粘住。

男人站在原處僵硬了兩秒,隨即將戴好的腕表又摘了下來。

隱隱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低氣壓,荊荷不敢再在浴室門口停留,下意識地往臥室右邊挪去。

她怕被男人堵進浴室裏,那裏更狹窄,更容易被他得逞。

果不其然,秋燁廷摘下腕表後徑直朝浴室這邊走了過來。

荊荷急忙閃身,卻發現男人頭也不回地進了浴室,一陣窸窸窣窣的脫衣聲後,裏麵傳出水花拍打地磚的嘩嘩聲。

他真的去洗澡了?

浴室門未關,荊荷躡手躡腳來到門旁,探頭首先瞧見扔了一地的西褲和襯衫,緊接著瞄到淋浴間的玻璃隔斷上隱約透露出的高大背影。

機會來了。

荊荷嘴角掛起冷笑,悄悄將浴室門給帶上,隔絕了兩個空間。

**

冰涼的水花從頭頂的蓮蓬灑下,拍擊在秋燁廷肌肉僨張的健美身軀之上。

他呼了口濁氣,身上灼烤一般的熱度在涼水的衝刷之下多少褪去了大半。

右臂上虯曲凸起的經脈隨著肌肉的放鬆漸漸平複,男人衝刷著掌心,眼中剛恢複一絲清明,浴室的房門就被人從外麵“嘭”地一聲踢開。

警察破門而入闖進浴室時,秋燁廷沒有一絲的驚慌,仿佛早已預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他被警察製服,扣押著從浴室裏出來,餘光裏瞟見坐在大**的小女人。

她正瑟瑟發抖著,一副可憐模樣,被女警用毛毯輕輕包裹住肩頭,好一陣安撫。

“看什麽,老實點!”警察怒叱了一聲,將秋燁廷推搡到外麵的會客室。

臥室門“哐啷”一聲合上,阻隔了秋燁廷與荊荷之間最後一絲視線交匯。

幹得真漂亮,他的小母貓。

……

作為嫌犯,秋燁廷先行被警察帶走了,荊荷情緒後,跟著女警帶去做了傷情鑒定。

荊荷沒有住所,警察聯係了當地婦聯為她提供短暫的庇護,等待案情的初步調查結果。

終於見到了外麵的陽光,荊荷連每一口呼吸裏都帶著清新與暢快。

本以為那個姓秋的混蛋終於可以得到法律的製裁,然而幾天後,荊荷再一次被傳喚到警局時,一切卻並不如她想的那麽順利。

之前接待她的女警官再次看到她時,眼神裏沒有了最初的關懷與同情,隻有公事公辦的冷漠與淡定。

“荊女士,警方已經將所有辦案資料移送檢察院,對於您控告秋燁廷先生強製猥褻並意圖強、奸一案能否提起公訴,要看檢察院最後能否通過了。”

女警官看著荊荷一臉欣喜的模樣,都有些不忍心潑她冷水,“不過從我們警方的調查結果來看,能通過的幾率……極低。”

“什麽?”荊荷皺起眉頭,不明白女警官話裏的意思。

“能否提起公訴,要看是否有完整的證據鏈。從目前我們提供的證據來看,能判斷對方非法拘禁你的證據並不充分,因為監控上顯示您是主動進的嫌疑人的房間,酒店方的工作人員也作證說您當時正和嫌疑人在屋內……正常聊天,並沒有表現出被強迫的意願。”

“我那時候被他製約,生命受到威脅,怎麽敢當著他的麵向人求救?!”荊荷激動地站起來,被女警官急忙安撫坐下。

“還有您的驗傷報告,您的身上並無明顯傷口,無法判明他有對你實施暴力……”

聽到女警官的解釋,荊荷隻覺得腦袋嗡嗡的,雙眼瞪得幹澀。

當時她和秋燁廷確實有糾纏在一起,但她更多的是被秋燁廷輕鬆壓製。

她怕激怒對方而沒有過分掙紮,所以她身上根本沒什麽扭打挫傷。

“可我當時磕到了後腦勺,這個總能證明吧?”

若不是撞上牆昏迷,她也不至於被那混蛋關進臥室,更不可能發生後續那一係列事情。

聽到此,女警翻了翻記錄,蹙起眉頭:“報告顯示您後腦勺並沒有磕碰痕跡……”

“什麽?!”

她都昏迷了,怎麽可能沒有痕跡?!

女警搖搖頭,將驗傷報告推到荊荷麵前讓她自己確認。

荊荷已經懶得去翻看了,又問:“那我的裙子呢?”

她換下來的裙子,她清清楚楚記得沾有那家夥的東西!

“裙子上隻提取到了嫌疑人的衣料纖維,和少許皮屑,沒有你所說的東西。”

在警方的詢問筆錄上,秋燁廷對於這兩樣東西的解釋,也僅是淡定的一句:“她睡過我的床,又坐過我的沙發,沾上這些不是很正常嗎?”

女警將問詢後的結果一五一十告知荊荷。

“什麽都沒有?怎麽可能……”得知這個結果,荊荷突然有些站不穩。

她恍恍惚惚扶著桌沿慢慢坐下,腦海裏一瞬間閃過秋燁廷在昏暗環境下反射著熒光的瞳孔。

一股寒意瞬間襲上,荊荷看了眼女警公正不阿的麵龐,把這個消息暗自隱下。

傷害她的可能不是“人”,這說出去,誰會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