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公司同事早就私下議論紛紛,但聽見傅斯年這麽坦白的告訴自己他和靳曉芙的關係,季半夏還是有些意外。

以前沒聽傅斯年說過他有妹妹,何況,靳曉芙的教養和氣質,和傅斯年的差距……實在有點大。靳曉芙的身世,肯定不簡單。

涉及到家族秘辛的私事,傅斯年就這麽隨隨便便跟她說了,季半夏心裏微微一點感動——傅斯年至少還是很信任她的。

放鬆的心情下,季半夏脫口而出:“前段時間,大家還猜測她是你的新歡呢!”

話說完了,她才意識到自己這句話有多麽不妥當。她懊惱地咬住嘴唇,臉上訕訕的。

傅斯年卻一下子笑了起來。他低聲道:“是嗎?你也這麽想?”

她酸溜溜的語氣讓他心情大好。情不自禁地開始逗她。

“我……”季半夏不知該說是還是不是,隻好開始轉移話題:“傅總,曉芙姐手頭的工作我會做個盤點,到時候發郵件趙韋廷抄送給你。”

傅斯年卻不肯放過她,他站起身朝她走過來:“半夏,你是不是也誤會了?”

難怪在千源島她突然不接他的電話,難怪她對他冷若冰霜,難怪她對他的態度帶了點鄙視和厭惡。難怪她突然就接受了劉郴,做了劉郴的女朋友。

傅斯年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季半夏,看著她心虛想逃的樣子,恨不得用手捧住她的臉蛋,狠狠搖晃一下她的小腦袋:你就這麽不信任我?你這小腦袋瓜裏到底裝的什麽?

季半夏不說話,避開傅斯年的眼神後退了幾步。

傅斯年一步步靠近,他高大的身軀充滿了壓迫感,季半夏心跳開始加速,慌亂道:“要是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她抬腳就想往門口跑,傅斯年身影一閃,堵住了她的去路。

“就這點出息?連解釋的勇氣都沒有嗎?”他目光灼人,眼底都是笑意。

季半夏無路可逃,隻能乖乖站在他麵前,像做錯了事的小學生麵對師長的逼問。

“我是誤會了。怎麽樣?”她索性抬頭看向他,一副拒不認錯,威武不能屈的樣子。

她又不是神算子,怎麽知道他和靳曉芙竟然是兄妹?所有她看到的聽到的事情,本來就很容易讓人產生誤會,這又不是她的錯。

“所以你把我的電話拉黑了?讓我在海灘上找了你大半夜?”傅斯年不想動手動腳,可還是忍不住伸手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季半夏,你就這麽不信任我?”

他本來是想點她的鼻子的,又怕她生氣著惱。

傅斯年提到千源島上的事,季半夏也有點愧疚。她不該縱容趙媛騙傅斯年去找她的。夜裏海風那麽大,很容易感冒的。確實是她的不對。

“好吧,算我錯了,我跟你道歉。”季半夏一向知錯就改,學習能力一流。

她抬頭看著傅斯年,眼神明淨真摯。

傅斯年心軟得一塌糊塗,但還是追問了一個折磨了他很久的問題:“那劉郴呢?你和他是真的嗎?”

他不信,她真的能在這麽短時間內又喜歡上劉郴。

季半夏老老實實低頭道:“是假的。我跟他就是普通朋友。”

傅斯年看著季半夏,臉上的笑容情不自禁地放大,放大,再放大。

季半夏被他花癡般笑容弄得滿臉通紅。道個歉而已,他幹嘛一副餓漢看到紅燒肉的神情?

她正在腹誹,傅斯年已經更緊地靠近她,幾乎是耳語般問她:“故意找他來氣我的?嗯?”

季半夏咬著嘴唇不說話,耳根都紅透了。這種招數,確實幼稚,傅斯年心裏肯定笑話死她了。

不否認就是承認了,看著她羞紅的臉,傅斯年心頭激**得厲害。他張臂一把將她摟入懷中:“小壞蛋,季半夏,你這個狠心的小壞蛋……”

不給季半夏任何反應的機會,他已經衝動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受了這麽久的折磨,壓抑了這麽久的思念,傅斯年的吻熱烈得幾乎能融化整個宇宙。

像野火燎原,大火劈裏啪啦一路燒過季半夏的身體和意誌,她軟軟地靠在傅斯年的懷裏,承受著他甜蜜的索求。

胸腔的最後一絲空氣都被他吻淨吸幹,季半夏覺得自己快要斷氣了,傅斯年才放開她。

他緊緊抱著她,清雋的下頜抵在她的額頭上:“半夏,我是不是在做夢?”

季半夏也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事情怎麽就發展到這一步了呢?幾天前,她還和傅斯年之間隔著一座巨大的,好像永遠也無法跨越的雪山,現在,她卻在傅斯年的懷裏,被他親吻,也親吻了他。

那些決心呢?堅決不和有婦之夫糾纏的決心呢?傅斯年的吻像一場洪水,衝垮了她所有的堤壩。

季半夏默默抱住他的腰。此時此刻,她不願再想那些無法打開的死結。此時此刻,她隻貪戀他懷裏的這份溫暖。

傅斯年的唇輕輕地落在她的眉間,溫柔至極,纏綿至極。

耳鬢廝磨了好一陣,傅斯年才放開她,牽著她的手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半夏,我有禮物送給你。”

傅斯年從抽屜裏拿出一個藍色天鵝絨的盒子遞給季半夏:“打開看看。”

季半夏不接盒子:“這是什麽?”

看樣子是首飾。傅斯年送的首飾都太昂貴,她不想收。

傅斯年看出她的心思,拉過她的手,把盒子放在她的手心:“本來想你生日那天送給你的。但是,劉郴的玫瑰已經鋪了一地,我以為你不會想看到我的禮物。”

傅斯年的語氣讓季半夏有點難過,傅斯年何等高傲的人,說出這種話,一定是委屈到了極點吧。季半夏心頭一陣不忍。

她安撫地對傅斯年笑笑,打開了小小的錦盒。

盒子裏,放著一枚小巧的戒指。銀色的戒圈簡單樸素,中間鑲嵌著琥珀狀的半透明石頭。石頭中間,好像嵌著一朵草花。

這枚戒指一點也不華麗,甚至說不上精致。但是季半夏一看就愛上了。這枚戒指,看上去很親切,好像有靈魂一樣。

“看著不起眼對嗎?”傅斯年拉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抱住她微笑道:“這戒指可是我親手做的。琥珀裏麵那朵草花,是我攀岩時在戈壁上采到的。”

戈壁上采的?季半夏立刻好奇地盯著那朵草花看,淺黃色的小花,六角形的形狀,怎麽好像在哪裏見過?

“認出來了?”傅斯年把臉頰貼在她臉上輕輕摩擦:“在千源島的時候,你也盯著它看了好久。”

“哦!”季半夏恍然大悟,千源島的衛生間前麵,她看到的黃色五角星小花,就和這個一模一樣!

她沒想到連這麽小的小事,她自己都忘記的小事,傅斯年竟然還記得。

“它叫什麽名字?”季半夏盯著小小的花冠,嫩嫩的黃色,漂亮如星辰。

傅斯年深深的呼吸著她身上的清香,內心寧靜甜蜜:“它的名字,叫‘厄洛斯的微笑’,象征著永恒不變的愛和**。”

永恒不變的愛和**。季半夏在心裏默默重複著這句話,傷感一點點蔓延開。

她和傅斯年的愛,能永恒不變嗎?一份見不得光的感情,能繼續走下去嗎?能走多遠?

還有連翹,她該怎麽麵對連翹?她的連翹,永遠沉在黑暗中的連翹……

傅斯年敏銳的感覺到了季半夏情緒的變化,他吻吻她的小鼻頭,又從抽屜裏拿出一份文件:“半夏,第二份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白紙黑字,中英文的雙語意向書。

看清了上麵的標題之後,季半夏的眸子倏然睜大!

她急急地翻完了所有的內容,喜極而泣:“斯年,這是真的嗎?這真的是真的嗎?歐洲的實驗室已經有了成功的先例?他們真的同意接受連翹過去做手術?”

她緊緊盯著傅斯年的臉,生怕漏掉他說的每一個字。她怕自己理解裏太差,誤會了意向書裏的意思。她怕又是一場空!

“真的。這是真的。”傅斯年幫她拭淚,吻她,安慰她:“半夏,五個月後,連翹就可以過去做手術了。手術一定會成功的。”

季半夏等不及了:“一定要等到三個月後嗎?這上麵不是說他們已經試驗成功了嗎?為什麽還要等那麽久?”

傅斯年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道:“因為,三個月後,我會和顧淺秋離婚。在這之前,連翹手術的事必須保密。”

傅斯年說的很含蓄,但季半夏一下子聽明白了。他是怕顧淺秋反撲,鋌而走險。

上次的連翹手術的意外,看來是顧淺秋所為無疑了!

季半夏恨得牙癢癢。有什麽事衝著她來啊,她承認,在和傅斯年的關係中,她有錯。她沒經受住內心的**。顧淺秋罵她,打她,她都認了!可她為什麽要對連翹下手!

“一切都因我而起。是我負了淺秋,才引發了她的瘋狂報複。”傅斯年愧疚道:“半夏,這都是我的錯。現在,讓我來彌補這個錯誤好嗎?”

季半夏點點頭,眼淚順著臉龐流了下來。

傅斯年用力地抱緊了她。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會恢複自由身,連翹的眼睛會好,婚後他也不會和傅冀中同住,橫在他和半夏之間的障礙,他會努力地搬開。

幸福的明天,似乎就在眼前。他和半夏,將會是最幸福的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