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緋有時候靜下心來想想也是挺佩服他的,人家是漠北王世子,父親漠北王是皇帝一母同胞的親兄弟,生來優越尊貴,人長得又玉樹臨風的,關鍵是自己還知道努力,讀書習武,琴棋書畫,人情處事樣樣不落。

要不是有些時候覺得他這人有些時候有點疏離冷漠,真情真心少了些,陸明緋還真就堅定不移的認為,他齊雲開就是那赤足的金,完美的人。

有時候她還莫名其妙的想讓他能和齊思書的身份對調一下,齊思書去當個坐擁肥沃富庶封地的瀟灑世子,齊雲開變成大梁皇帝之皇子。似乎這樣的身份安排,才與他們二人的性格足夠相配。

最終集合出發這件事,因為心堯公主對攜帶物品有單方麵的分歧,愣是從一大早上折騰到下午 ,再磨嘰一會兒都能吃晚飯了,五個人才一身輕裝從朱雀門走出去。

但是由於在宮中耽誤太長時間,導致出宮遊曆第一天還沒來的及置身於人潮海海、民生百態之中,日頭就已經有了西下之意。

這沒辦法,天要黑了得趕緊找個落腳的地方,這幾個人走了許遠的路,看見掛著吃飯住宿的幌子的店麵就走了進去。

櫃台上劈啪撥弄算盤珠子的老板見著店裏進來客人,又是幾個相貌儀態不凡的少年少女,從櫃台後麵走出來,咧開嘴笑的特別熱情。

“幾位公子小姐,要吃飯還是要住店啊?”

齊雲開答道:“都要,先上五碗陽春麵。”

他環視一圈店內桌子,找了個相對幹淨些的桌子放下包袱。

“對了,你們店裏有肉夾饃嗎?”

陸明緋聽見肉夾饃三個字,立馬抬起頭來看他。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時,齊雲開嗯了一聲,“那就五碗麵。”

麵做的很快,不一會兒就端上桌來,雖說看著清湯寡水的沒什麽賣相,但是幾個人走了麽遠的路是真餓了,拿起筷子挑起麵條要吃時,卻聽見一聲嫌棄的嘖嘖聲。

不用說,四人眼光齊刷刷看向心堯公主,隻見她皺著眉頭用筷子戳著碗裏的麵。

“雲開哥哥,這麵、唉呀這麵怎麽能入的了口嘛!”

哼哼唧唧的語調能拐一百八十個彎,齊雲開卻不為所動。

“那看來心堯姑娘是不餓,要不要先去房間裏歇會兒。”

“我半天都沒吃東西怎麽可能會不餓?雲開哥哥給我點些別的吃吧?”

齊雲開放下筷子看著她,低聲用公事公辦的語氣告知:“心堯姑娘,我們每人所帶不過二十兩銀子,還請節儉使用,如果你實在想吃好的,自然也沒有人能攔,隻是你銀兩用盡,我們有心無力,愛莫能助,到時候你大概就得原路返回了。”

心堯公主委屈的一張小臉都皺巴起來,眼看醞釀著一場梨花雨,陸明緋甘靜芸齊思書三個人不理會,隻顧著埋頭吃麵。

心堯公主氣的甩筷子踢板凳走人,啪啪跑到老板跟前驕橫的要來一把空房鑰匙,自己賭氣的咣咣關上兩扇房門。

這小破店年久失修,她在樓上鬧出地動山搖的動靜,樓下就得跟著滿天塵土飛揚。

四個人用袖子護著麵碗,等上麵動靜消停了,端起碗來吹了吹落入麵湯中的浮塵。

還沒安生吃下幾口,樓上房門吱呀又被踢開了,噔噔腳步聲跑到樓梯口。

“雲開哥哥,房間裏被子好潮啊!還有特別難聞的味道,還有蚊子和小蟲子咬我!”

陸明緋聽著這聲音就一個頭兩個大,但多少是有點皇帝不急太監急,因為被她喊的齊雲開就跟沒聽見一樣,淡定優雅的嗦了一口麵。

見齊雲開不理人,心堯公主退而求其次。

“靜芸表姐!我好難受你來幫我趕趕蚊子吧!”

甘靜芸可不是齊雲開,她耳軟麵軟的,架不住心堯公主的呼喚,麵都沒吃完就站起來。

“好,我這就來!”

“靜芸。”陸明緋按住甘靜芸的手,眉間蹙起對她搖搖頭,甘靜芸拍拍她手放下去,忙跑到樓上給心堯公主趕蚊蟲。

陸明緋替她感覺憋屈,氣呼呼的把碗裏剩下的麵條吃光,捧起碗把湯也喝幹淨。

咚一聲放下碗,用衣袖抹了一把嘴,起身上樓,幫著甘靜芸一起捉蟲子打蚊子。

齊思書把心堯公主壓根沒動過的那碗麵條拿到麵前。

“雲開堂兄,你說這小公主能堅持幾天?”

“你覺得呢?”

齊思書輕蔑的勾起嘴角一笑,撥了一半麵條要送到齊雲開碗裏。

“算上今天,最多三天。”

齊雲開擋住碗沿拒絕他撥過來的麵,“多了。”

“啊,這還多,你吃這麽少?”

“不,是你說她可以堅持三天,說多了。”

齊思書來了勁頭,“誒,雲開堂兄,打個賭嗎?”

齊雲開輕搖了下頭,“這沒什麽好賭的。”

“賭一個唄,小賭怡情大賭傷身,我們就賭這一路上如果陸緋緋闖禍了,輸的人要替她背黑鍋收拾爛攤子。”

“那就更沒必要賭了。”

他掀起眼皮看著他,“這不一直是我的事嗎?”

齊思書想了想,憨笑一聲。

“好像也對。”

雖然但是,齊思書對於這個賭約還是挺在意的,如果拋銅板,正麵是賭贏,反麵是賭輸,他希望銅板落下來時是反麵,他希望自己賭輸了。

一則,是因為迫切想心堯公主這個拖油瓶盡快堅持不住,自己要求脫離遊曆隊伍,趕緊立刻馬上打哪兒來回哪兒去。

二則,是他莫名其妙的羨慕經常給陸明緋收拾爛攤子的齊雲開,說不上為什麽,但就是羨慕。他也想給陸明緋收拾一回爛攤子,為她當一次頂天立地的靠山。

當靠山的機會來的挺快,是第二天一大早站在櫃台後麵算盤珠子打的啪啪響的店老板給的。

老板撚著唇角一邊小胡子,眯眼看著立在櫃台外麵的幾個少年少女,那幾乎成了一條縫的眼鏡裏依舊隱隱冒著精光。

“怎麽著,瞧幾位公子小姐貴氣逼人的,不會連小店這點錢都要賴吧?”

齊思書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老板,你說清楚,什麽叫我們要賴你的錢?”

他伸手一指老板身後掛著的價碼牌,“陽春麵八個銅錢一碗,五碗就是四十個銅錢,住店上等房半吊銅錢,普通房三十個銅錢,我們一間上等房兩間普通房也就是一百一十個銅錢,吃飯住店加起來總共一百五十個銅錢,我們給你二兩銀子你還要倒找我們五分,怎麽就差你錢了?”

“住宿吃飯的是不差,但你們損壞的東西呢?”

他拿手一指頭頂,撇了一眼心堯公主。

“昨兒這位大小姐對著本店東西又打又摔的,那房間裏的桌椅板凳可沒少受磋磨!我那可是前千年小葉紫檀,本來能用一百年,現在叫她這麽一折騰隻能用兩個月了,這折損你們不得給我賠?”

“還有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