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泄了這麽一通，華慕笙稍稍冷靜了下來。
看著華墨言站在那兒低著頭沉默不語頓時有一點心虛。
不過這一點心虛也隻是一閃而逝。
老子教訓兒子天經地義！
他還嫌自己罵得少了呢！
如今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隻能另做籌謀。
“說吧！朝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華慕笙坐下，喝了一口茶潤潤喉。
華墨言啞著聲音說：“近些日子，朝中大臣一直在逼著陛下打消這個念頭，可陛下明顯是鐵了心，一直在僵持著。這件事情的最後結果無非就是要麽陛下打消這個念頭，要麽就是群臣退一步。可沒有想到的是，群臣自己亂了起來，覺得為了這件事情得罪陛下沒有好處。”
“若僅僅是這樣，倒是不影響大局。誰知道又傳來陛下去墨白書院的消息，群臣心裏就更亂了。明眼人都知道，陛下心裏一直期盼著墨白書院的學子早日學成入朝效力，而我們這些人，更多的不過是因為朝中缺人之故。如此一來，群臣難免心中惶惶。”
“而昨日早朝，陛下幹脆直接提出下一次科考朝廷隻招錄墨白書院的學子，群臣反對，最後不歡而散。誰知道這件事情竟在外麵流傳開來，認為是因為我們這些大臣反對之故，以至於陛下決定隻招錄墨白書院的學子。”
“有很多人聽說此事便去宮門口鬧事，嚇得一眾大臣當晚不敢離宮，隻能留在官署湊合一晚上。今日早朝，便有大臣改了口風，支持科考內容修改一事。眾位大臣也就此默認下來，此事順理成章。”
華墨言說完就沒再說話，垂下眼眸。
華慕笙思考了片刻，然後說：“你覺得是什麽原因？”
“兒子不知！”
“你不知？少給老子打馬虎眼，說！”
華慕笙的平心靜氣維持不了多久便原形畢露。
小兔崽子還敢在他麵前耍花招。
“兒子覺得是丞相大人的手筆！”
“你為何做此番推測？”
“陛下信重丞相大人，近兩年所布政令皆同丞相大人有所關係。”
“你覺得丞相大人是如何做的！”
“先是讓一眾反對的大臣自亂陣腳，然後故布迷陣，再提出一個所有人都不能接受的荒唐主意，逼迫眾位大臣二選一。接著就是製造出流言，將矛頭指向眾位大臣，眾位大臣迫於世情的壓力最終妥協。”
“丞相大人對於人心的把控實在是太高超了！”華墨言最為佩服的就是丞相大人，好像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難得住他。
“眼下華家的計劃全部落空，你可有何打算？”
華墨言試探性地說：“要不把家中的兄弟們都送到墨白書院？”
“你再胡說些什麽？”華慕笙當場就生氣起來。
華墨言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
“你的兄弟們資質平庸，原來的那一套還沒有學透呢！再送去墨白書院再學一遭，他們還能考出個什麽樣？”華慕笙對於族中的這些後輩了解的一清二楚。
話已經說到了這裏，他也就把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你如今也頗得丞相大人的信重，不如想個辦法，籌謀一番，給你的兄弟們謀些差事，以後慢慢升上去就是。”
華墨言苦笑，他就知道親爹心裏麵在打這個主意。
是他不想幫忙，而是族中的兄弟們壓根就沒有什麽令人側目的本事，他做什麽都是枉然。
“這事我沒有辦法！目前最好的出路就是讓他們去墨白書院！”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的那一般招來一頓臭罵。
“你個兔崽子！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你個白眼狼，忘恩負義的東西！”
華墨言習慣了這般，左耳進右耳出就是！
不知道過了多久。
“滾！”
華墨言如釋重負，麻利的離開。
——
牢房。
差役腰上掛著一大串鑰匙，叮叮當當的走了進來。
一排排牢房裏關滿了人。
一個個都是蓬頭垢麵，一身髒汙。
差役一邊捂著鼻子，一邊用鞭子指著囚犯罵：“都老實著點啊！誰敢鬧事，鞭子伺候！”
好不容易走到自己要去的地方，他從自己腰上拿出來一大串鑰匙，一個接著一個去試！
鄰近的這幾間牢房裏的人看起來還算有點講究，一個個安靜的坐在那裏。
他們見差役過來，俱是站了起來。
“大人，這是何故？”
差役不耐煩地說：“算你們運氣好，惹怒了陛下還有機會走出這牢房！”
“陛下這是要放了我們？”這下如同一鍋油裏濺入了一滴水，炸鍋了！
一個個都湊過來，急切的問道：“陛下真的要放我們出去？”
差役終於找到鑰匙，一扭，把門打開。
然後他又把鄰近的幾個牢房門都打開。
“都出去吧！”他終於放下話。
裏麵的人俱是高興得溢於言表。
“老子終於出來了！這牢房裏的日子還真就不是人過的！”
“你說，陛下他……”有人還沒有說完，就被同伴給製止了。
差役輕描淡寫的瞥了他一眼。
原本還興奮的眾人隻要緊緊的閉上自己的嘴，生怕再被拖進牢裏。
直到他們真的離開後，這才開始放心的說話。
“你說陛下放了我們，是不是因為陛下改主意了？”
有人很自信地說：“應該是如此！之前我們鬧的動靜那麽大，想來是有了效果。”
“我之前就說了，這件事情鬧大了頂多是把我們關個幾天再放出來！你們還不大信！現在看，我當時說的沒有錯吧！”
“哎，前麵那一個是我大哥。”
“那一個是我同窗！”
“我妹妹來了。”
“那是我爹。”
他們剛走出衙門，就看到家裏麵的人在那裏等著接他們。
“兒啊！以後可不能這樣莽撞！”
“這一次是你們運氣好，下一次可真不能這麽做了！”
眾人俱是在那裏同家裏麵人說著話。
突然有一道尖銳的聲音傳過來：“你說什麽？陛下並沒有改主意？”
原本還因為此事自得的人瞬間白了臉。
“你說那麽大聲幹嘛？還想進去不成？有事我們回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