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雲山霧水(一)(5)
夏可可向姥爺和母親說出了一件荒唐事。
就在這天下午,江北大學黨辦和校辦聯合召開一次特別會議,會上宣布了校黨委一項決定:夏可可因為涉嫌在學生會主席競選中營私舞弊,校黨委決定撤銷其學生會主席職務。
“營私舞弊?”夏聞天驚愕地瞪住孫女,不明白這個詞怎麽會扣到自己的寶貝孫女頭上。
“姥爺,他們這是打擊報複,是誣陷!”可可哽咽著嗓子,滿是委屈地說。
夏聞天沒附和可可,這個消息真是太意外,他怎麽也沒想到,堂堂的江北大學,竟會生這樣滑稽的事。
“可可別急,有姥爺給你做主。”夏雨心疼地摟過女兒,安慰道。剛才陪女兒換衣服時,可可伏她懷裏哭了,可可長這麽大,很少流過眼淚,都說她長得像男孩,性格更像,為人處世跟了她姥爺。沒想這一次,她竟哭著從學校跑回了家裏。
“不行,我得去問問。”夏聞天說完,就要往外走。夏雨忙攔住他:“爸,這大的雨,你上哪兒去問,問誰?”
“誰撤了我孫女的主席,我問誰!”剛才還悶著臉的夏聞天忽然就火了,如果說紀委雙規孔慶雲,他還能按組織原則表示接受的話,可可這遭遇,他說啥也接受不了。可可在他心裏,比孔慶雲還重啊!“憑什麽?”他又恨恨說了一聲,讓可可給他拿衣服。
可可猶豫著:“姥爺,你先別衝動,你這個樣子出去,會嚇壞人的。”
“嚇人?我就是要嚇嚇這些煽陰風點鬼火的!”
“爸——”夏雨硬將父親拉回椅子上,“可可,快去倒杯熱水來。”夏可可也不敢耍自己的脾氣了。要是真把姥爺的火激起來,江北大學就別想安穩。這些天她惹的事已經夠多,跟父親的關係一暴露,江北大學同學中間就刮了一場旋風,如果再讓曾經地省委副書記、省政協主席跑去大鬧一場,那她,可真就不好意思再在江大讀書了。
“姥爺,消消氣嘛。你不是教導我們。遇事要冷靜,你自己反倒不冷靜了。”可可就是可可,一看姥爺氣成這樣,忙擠出笑臉,陪著小心道。
夏雨也趁勢勸父親:“爸,這個學生會主席不當也罷,我還怕影響可可的學習呢。”
“雨兒,這是兩碼事!”夏聞天衝女兒高聲喝了一句。又一想這火不應該衝自家人,“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明白。”
夏雨在邊上低聲道:“爸,我明白。”
夏聞天的火氣退去一半:“雨兒,他們不是衝可可來的。他們這是……這是衝慶雲和我來的!”
夏雨怎能不明白,隻是,她不願朝這個方向想,更不能火上澆油。她得想辦法讓父親平靜。父親如果亂掉方寸,慶雲這邊,怕就越加沒希望了。
恰在這時候,門鈴響了,可可說了聲我去,跑出去打開門。可可沒想到,門外站著的,竟是江北大學宣傳部長強中行!
“你……”可可怔在了門口。強中行也沒想到會在這兒碰上可可,一時有些愣神。隨後跟出來的夏雨熱地道:“是強老師啊,快請進。”
強中行這天來,一是專程拜訪夏老,二來呢,他對孔慶雲**一案心存不少疑惑,有些事,他必須跟夏聞天聊聊。
夏可可並不知道。這個不討自己喜歡的老師跟姥爺一家關係深厚著呢。隻是姥爺和母親從沒把這層關係告訴過她。
小時候,強家跟夏家是鄰居。就住在春江市文惠院那一帶。夏家孩子多,強家隻有強中行一個。強中行比夏雨小幾歲,小時一起玩,強中行老跟在夏雨屁股後麵,喊她雨姐姐,喊得不好,就要挨夏雨家兩個男孩地揍。文革開始時,夏雨八歲,強中行五歲,她們的父母同一天被造反派揪了出來,牛棚蹲了一年後,夏聞天被送往江龍縣一個叫羅灣的村子,跟望天村不遠,隔著一道山。強中行的父親被送往漳坪縣。運動終於結束,夏聞天活著回到了春江,強中行的父親,卻永遠留在了漳坪一座叫馬兒岩的山下,他被瘋狂的造反派活活打死了。強中行的母親當時才三十八歲,但已白了頭,而且哭瞎了一隻眼。母親拉扯著他,艱難度日,如果不是夏聞天一家暗中接濟,母子倆怕是很難度過那段艱難歲月。後來雖說平了反,但父親再也不可能回來。夏聞天重新走上領導崗位那一年,強中行離開春江,去北京求學,不久,他地母親離開人間。這位飽經風霜的女人,死時還不到五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