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駱卻仍舊是一副雲淡風輕,極其真誠的模樣,端端站在那裏,不知比那孫連盛強上幾倍,可惜大夫人被利益蒙蔽了雙眼,什麽都看不到。
殷駱不疾不徐的說道:“想必大夫人也有什麽誤會的地方,林大小姐曾救過我一命,現在她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我當然該義不容辭的站出來,順道還了林大小姐的救命之恩,日後也跟林大小姐兩清了!”
殷駱這話的話裏話外,皆是一副不想與林芮蘭再有什麽瓜葛的意思,本來大夫人聽後,應當是打心底裏放輕鬆下來的,可這麵子上又像有些過不去似的,看著殷駱:“你,你……”接連說了兩個你字,似乎也沒什麽好說的,那一腔悶火隻得生生受下了。
好半晌,大夫人回過神後,才問:“你剛才說什麽,芮蘭處在水深火熱之中,表公子,你不要因為別有居心就信口雌黃!”
剛才在正屋的時候,殷駱便與我說了他打聽來的,林芮蘭在陳府的境況,眼下見大夫人不相信殷駱的話,那便由我來說吧:“我知道大夫人將大姐姐安排在陳府有大夫人的打算,大夫人是大姐姐的生母,大姐姐從小到大,曆來優秀拔尖兒,大夫人肯定是盼著大姐姐一切都好,可是大姐姐現在在陳府的情況,大夫人真的知道嗎?”
我的話終於讓大夫人有了些動搖,她看了永娘一眼,可永娘卻是躲閃著大夫人的眼神。
大夫人這才察覺了什麽,看著我說:“四丫頭,平日裏你大姐姐待你可不薄,上次我禁你的足,就是你大姐姐來為你說的情,而且,那鄒氏母女來之後,你同你大姐姐便是一條心的了,若是你大姐姐真有什麽事兒,你可不能瞞著!”
此時,我腦海裏閃過那天林芮蘭為殷駱擋刀的場景,然後,我便跪在了大夫人麵前,言辭懇切的說道:“大夫人,陳家是你的娘家,按理說,你把大姐姐安排在那裏養傷散心,應該是最合適不過的了,可是你也知道大姐姐的脾氣,向來我行我素慣了,性子直爽透徹,若說起生意來,都安城內沒有女子能夠與之相提並論,可要提到那些深宅內院的事情,大姐姐就什麽都不懂了,我早聽人說……”
說著,我假意抬頭看大夫人的眼色,她似乎一團混亂的模樣,隻顧擺手讓我繼續說。
“陳家後院充沛,妾室成群,同大姐姐一輩的陳姓子女更是多,所謂人多是非也多,聽說有好幾次差點兒鬧出人命出來,都吵到朝廷那裏去了,大姐姐這人又是眼裏揉不得沙子的,最是不喜歡那些背後嚼舌根的事情,以前陳家的那些小姐們,好幾次因為大姐姐才華出眾,能力出群而背後詆毀大姐姐,大姐姐更是與陳家小姐們發生過掙紮,所以,若是大姐姐與陳家小姐們發生什麽口嘴是非的,大姐姐那傷勢怕是久治不愈的占多啊!”
我抬頭看了一眼大夫人的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青的,想必此刻心裏更是亂作了一團,我繼續說道:“大姐姐那傷雖然不是一招致命的傷,可要真是拖上一段時日,化了膿,發了炎,傷到了根本,那就嚴重了,到時候就是想醫也沒有辦法了啊!”
大夫人的身子似乎是顫抖了一下,永娘趕緊上前將她扶穩了,大夫人緊緊抓住永娘的手,眼眶都泛起了水澤:“永娘,四丫頭說的,可真是真有其事?”
永娘一開始還在死撐著不說話,直到大夫人再叫一聲:“永娘,芮蘭那孩子也是你看著長大的啊,你不是最看好她嗎?”
永娘一聲哀叫起來:“大夫人啊,大小姐她,她,快不行了啊!”
大夫人一聽這消息,先是沒有反應,呆愣了一會兒,然後便徑直往地上倒去!的
大夫人暈倒的事情,也不敢在府裏傳開來,隻私下裏叫了孫大夫來看,倒也沒什麽大問題,不過是一下子被林芮蘭的消息嚇到了,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眶微紅,低聲喊道:“永娘,永娘……”
永娘也是紅了眼睛,一下子跪在大夫人床前:“大夫人,我該死,我……”永娘說著,還自己打起了自己的巴掌。
大夫人央央的開口:“我的芮蘭,多好的孩子,我還說我那二嫂嫂為何強擋著不讓我去看芮蘭,原來是這樣,他們這到底是安的什麽心啊,他們!”
永娘朝大夫人說道:“大夫人,我昨日才從陳家打聽來的消息,陳家二夫人竟然想把,把大小姐安排在她的表哥楊家!”
都安城內的楊家,也是世代從商的人家,隻不過經營的是五穀雜糧的生意,比起林家來說,還稍遜那麽一點兒,沒想到也打上了林芮蘭的主意!
大夫人一聽這消息,便立刻動了怒,將永娘端來的湯藥一揮手,便盡數灑落在了地上,胸口起伏不定,定是怒到了極致:“楊立憐這個賤人,就憑她,也想打我芮蘭的主意,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大夫人說著,估計是太過激動了,便止不住的咳嗽了起來,永娘又趕忙輕拍著她的背部,為她順著氣息:“大夫人,我聽說陳家那幾位小姐有意無意的說了許多難聽的話,故意傳到大小姐耳裏,大小姐又是個極強的性子,這樣一來別說在那邊養傷了,就是原來的傷勢,也不知道又嚴重了多少,我聽說陳二夫人今天就要將那楊家的公子帶到大小姐麵前去,讓兩人……”
永娘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大夫人疾聲厲色的打斷:“住口,住口,她休想,你們快去給我把芮蘭帶回來!”大夫人說完後,又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又立刻說道:“不行,我要親自去!”
陳家的下人一見著大夫人的表情,便“馬不停蹄”的去通報了,陳家老夫人早已經去世多年,陳老爺子倒是還在世上,隻是身體一直不大好,尤其近兩年來,小病大病的總是不斷,前段時間聽說是摔了一跤,就躺在**下不了床了,白天晚上都要有人照看。
陳老爺子的子嗣倒是多,年長的已經見孫子了,年幼的還未成婚,整個陳家交到了陳奎的手上不過是因為陳奎的母親,也就是以前的陳老太太的娘家過硬。
陳老太太沒了以後,這管家的權利便落到了陳奎的妾室夫人手裏麵,陳奎的大夫人娘家倒是過硬,隻是陳大夫人卻是一妾室所生,那性子從小就被磨滅的軟弱可欺,唯唯諾諾,就是受了什麽委屈,也是打碎了往肚子裏咽的主兒。
那陳二夫人就是陳大夫人的陪嫁婢女,不知使的什麽手段,竟然懷上了陳奎的孩子,吹的枕邊風也是厲害得緊,陳奎對那陳二夫人等同於是言聽計從,那陳二夫人除了吹的枕邊風厲害外,也是個巧言令色的主兒,就拿我們這林家大夫人來說,不是被陳二夫人玩弄得團團轉嗎?
陳二夫人即使是見了大夫人毫不遮掩的怒氣,也依舊笑臉相迎,一副賢惠和善的嫂嫂模樣:“妹妹可真會挑日子,今日府裏正是熱鬧的時候呢!”
大夫人臉色瞬間便冷了下來:“熱鬧?這是二嫂嫂的熱鬧,你們陳家的熱鬧,與我們林家有何關係?”
陳二夫人的臉色也有了些微妙的變化,隨後看了眼我同殷駱,又恢複那副巧笑嫣然的樣子:“這兩位是哪家的小姐公子,這位小姐我倒是覺得很熟悉的樣子!”
我朝陳二夫人笑了笑:“二夫人好,我是林家的四小姐,聽說我大姐姐想家想的厲害,這便隨大夫人來接我大姐姐回去!”
至於殷駱,那陳家二夫人也不是非知道不可,那陳二夫人見此,也隻是曬曬的,沒有說話。
陳二夫人走向大夫人,虛挽著的樣子,低聲對大夫人說:“妹妹,今日我這府裏來了客人,實在騰不出手來單獨招待你們,要不,你帶著林四小姐和這位,公子,同我一起,楊家正想見見……”
陳二夫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大夫人便黑著臉打斷說道:“住口,就那楊家也敢肖想我兒芮蘭,我告訴你們,休想,休想,我這就將芮蘭這孩子帶回去!”
陳二夫人的臉上終於掛不住,同樣黑著臉對大夫人說道:“我說妹妹,你這話是從哪裏說的,先不說楊家與我是親緣關係,來我們陳家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就是芮蘭那孩子,整個都安城都傳遍了,妹妹你心裏還沒有點兒數啊,還當同以前的香餑餑一樣啊,眼界兒別太高了,不然最後是個什麽情況還不知道呢,再說楊家怎麽了,如今這個情況,還能主動同你們林家大小姐攀上關係的,怕也沒什麽人家了,再往前了說,不是有陳家在的話,哪有林家現在的地位,妹妹,說到底,你身上流的是陳家的血,再怎麽也要為陳家謀利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