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哪裏受過這種屈辱,一手指著陳二夫人:“你,你不要以為現在我父親病了,你在陳家也就可以為所欲為了,你……”

眼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陳家的下人,還有楊家來的人永娘上前拉住大夫人,低聲說道:“大夫人,你不要忘記我們來的目的,大小姐可等不了我們多長時間,你何必同二夫人在這裏做無謂的爭執呢,讓人看了笑話,有些事也是可以日後再做計較的!”

大夫人的手指放了下來,心裏的氣也生生的壓了下去,直接往林芮蘭住的院子裏麵去,陳府的下人對陳夢霜這位陳家小姐可是很熟悉的,陳老夫人在世時,陳夢霜的地位可是一點兒也不受她嫁出去了的影響,就是現在,陳府的下人也依舊不敢對陳夢霜指手畫腳,更別說攔她的去路了!

陳二夫人見這情形,壓下心裏的不甘,對身邊的婢女小聲說道:“去將老爺叫來!”

不多會兒,我們便找到了林芮蘭所在的院子,那院子門被兩個看起來很不好惹的婢女守著,那兩個婢女似乎眼神兒也不太好,沒有將大夫人認出來,其中一個婢女一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架勢:“來者何人?有無二夫人的口令?”

永娘上前去,二話不說,一巴掌便打在那婢女臉上,那婢女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聽永娘說道:“好個仗勢欺人的婢女,你可知你眼前這人是誰,陳家大小姐,現在的林家大夫人,我們大夫人在陳家的時候,還沒有現在的陳家二夫人呢!”

那被打的婢女還在猶疑著不知道怎麽辦,另一個婢女便上前來把她拉到旁邊,兩人不知道嘀咕了幾句什麽,便乖乖立在那裏,沒有再攔住我們的路了。

進了院子,才到林芮蘭所在屋子的門口,便聽到一頗為刻薄的女聲:“林大小姐,你如今都這樣了,還當自己是曾經那個都安城內轟動一時,人人羨慕的林大小姐,不過,倒也是……”

那刻薄的女聲說著,聲音越發刻薄起來,尖細起來:“你現在受傷嚴重,不方便出門,還不知道外麵是怎麽對你評價的吧,我倒是略略聽說了一些,我說給你聽吧,姐姐,外麵孫三公子的朋友們說,說你不幹淨,那些世家夫人們說你命太硬,克人克己,那些世家小姐們則說你自作自受,那些世家老爺們則說你生錯了命,可惜是個女兒身,按我說啊,這就是姐姐你的命,誰叫你之前太過耀眼,誰都不看在眼裏,現在啊,這是老天爺在懲罰你呢,哈哈……”

那刺耳的笑聲從屋子裏麵傳了出來,大夫人氣得渾身顫抖,推開那門,入眼的情形更是讓大夫人悔恨終生!

林芮蘭躺著,眼睛緊閉著,就是聽到推開門的“吱呀”聲音,也紋絲不動,臉色蒼白,黑色的長發胡亂散在枕頭上,部分貼著臉部,看上去泛著些黑亮的光澤,像是許久沒有打理的樣子,林芮蘭整個人更是毫無生氣,讓人看了,不敢輕易靠近。

而那旁邊站著的女子與林芮蘭比起來,就是一個天一個地了,那女子我見到過幾次,是陳家的四小姐,現在當家的陳二夫人的親生女兒,長相倒是甜美可人,就是性子不太好,凡事喜歡爭個高低,從小就喜歡與林芮蘭比東比西,比這比那,陳四小姐身著一身鵝黃色衣裙,頭頂的珠釵熠熠生輝,臉上的妝容白裏透紅,無懈可擊,那嬌美的氣質上無端添加了幾分貴氣,甚是奪人眼球!

見了大夫人,也隻是怔愣了片刻而已,而後便恢複了原貌,笑盈盈的朝大夫人說道:“姑母,您怎麽來了?我母親說林家現在正是忙得走不開的時候呢!”

連陳二夫人都不看在眼裏的大夫人又豈會在乎一個陳家四小姐,便毫不客氣的開口道:“還輪不到你對我指手畫腳,今日我先把我兒帶走,至於你們,給我好好記著,自由回報你們的那天!”

那四小姐一看就是個沒眼力見兒的,大夫人都這般說了,她還欲說話:“姑母這說的是什麽話……”

隻是那話還沒有說完,大夫人便厲聲打斷了她:“住口,就憑你這小嫩蹄子也想在我麵前撒野,永娘!”

永娘上前到林芮蘭的床前,輕聲喚道:“大小姐,大小姐,大夫人來了,來接你回府來了!”

永娘的話,並沒有讓林芮蘭有絲毫的動容,反倒是把臉別了過去,大夫人見狀,一下子撲在林芮蘭麵前,沙啞著嗓子說道:“兒啊,我的芮蘭啊,母親,我,我對不起你,這就來接你回去,你睜開眼睛來看看母親,可好?”

林芮蘭依舊紋絲不動,那幹涸的嘴唇微微睜開來朝大夫人說道:“我不想見到你!”

大夫人一聽林芮蘭這話,險些沒有暈倒了過去,幸好有永娘在旁邊攙扶著。

大夫人朝我走過來,眼睛裏麵全是淚水,聲音裏含著前所未有的祈求:“四丫頭,你去,去看看你大姐姐,勸勸她。”

我俯身到林芮蘭耳邊,輕聲說道:“大姐姐,咱們回家吧!”

林芮蘭的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但仍舊沒有睜開眼睛,我心裏尋思著,站起身來看了眼殷駱,再看向大夫人,大夫人知道我的意思,沒做任何回應,便由永娘攙扶著出去了。

殷駱走到林芮蘭床前:“我現在帶你回去!”聲音不大不小,聽不出其中的態度,但林芮蘭終於睜開了眼睛,可那眼睛裏似乎隻容得下殷駱一個人。

最後,是殷駱將林芮蘭抱出了陳府,從始至終,林芮蘭都是將腦袋埋在殷駱的懷裏,並不理會我們任何人,包括她的親生母親陳夢霜!

而殷駱將林芮蘭帶回林府,回到林芮蘭的院子之後,林芮蘭的婢女便把其他人擋在了林芮蘭的院子外麵,唯有殷駱進了去,而我便被大夫人喊了去。

大夫人已經躺著無法下床了,孫大夫已經來看過了,開了藥,讓人去熬了,隻有我從始至終坐在那裏,等候大夫人的問話。

等隻剩下大夫人同永娘還有我後,大夫人才將我招到床前說道:“四丫頭,你如實跟我說說,那天孫家那挨千刀的把你們帶去,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現如今,也隻有你能把事情的真相告訴我了!”

我早已經預料到大夫人會問我這件事情,心中早就有了計較:“大夫人,那件事情想必你早就已經了解清楚了,本不是什麽值得反複嘮叨的事情,何必再提一次,讓還未愈合的傷口又重新再度裂開呢!”

我的頭低垂著,看上去真的是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樣。

大夫人深深的一閉眼睛,然後才睜開來對我說道:“了解清楚了,哈哈,我真希望我沒有了解清楚,或者說了解的都不是真的,因為他們竟然說,說我的芮蘭被孫連盛給糟蹋了,還想不開要輕生,多麽好的孩子,我的芮蘭,怎麽可能呢,四丫頭你倒是說說怎麽可能,芮蘭那孩子多麽優秀,怎麽可能呢……”

大夫人的嘴裏反反複複的說著“怎麽可能”,一旁的永娘說道:“四丫頭,當時就你還有殷家表公子,大小姐還有孫家的人在場,你說說,事情到底是怎麽樣的?”

我想了想說:“對不起,大夫人,這件事情恕我無法告知,我尊重大姐姐的想法,既然你們從她口中無法知道事情的真相,那我也隻能站在她這一邊,畢竟,對於大姐姐來說,她才是這件事情的最大受害者!”

永娘見我不配合的態度,有些不悅的道:“四小姐,是大夫人在問話,你怎麽能這個態度呢?”

我低頭默不作聲,卻沒想到大夫人倒是沒有說什麽,擺擺手朝我看來說道:“以前我不懂芮蘭那丫頭怎麽喜歡明裏暗裏的幫襯著你,今天我倒是看明白了些!”

我無聲笑了一下:“其實,事到如今,我覺得大夫人又何必執著於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呢?”

大夫人不解:“你什麽意思?”

我說道:“首先,大姐姐同孫連盛之間的糾葛早就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都安城裏早就傳開了,孫連盛對大姐姐是勢在必得的態度,若是誰人敢打大姐姐的主意那就是得罪孫連盛,現在孫連盛雖出了事兒,可那孫家終究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看整個都安城,敢求娶大姐姐的怕也沒有幾個了!”

我的話似乎太過直白了些,永娘看了眼大夫人的臉色,開口想要阻攔我:“四小姐,這話……”

永娘的話還沒有說完,大夫人便開口道:“永娘,讓四丫頭繼續說!”

我便繼續說著:“其次,孫連盛出了事兒,孫家的態度怕不隻是不快這麽簡單,恐怕說是記恨上了我們整個林家怕也不為過,這樣一來,大姐姐的嫁娶之事就變得複雜了起來,最後一點,也是最為重要的,想必大夫人也有所耳聞了,早在我生辰那天,也就是孫家圍院那次,大姐姐同孫連盛一同出現,便引起了都安城裏有心之人的注意,再加之這一次鬧得滿城風雨的事情,怕是那孫連盛就是要玉石俱焚,讓大姐姐身敗名裂,結果,也確實如他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