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駱朝大夫人行禮，一臉坦**，鎮定自若的說道:“今日是殷駱唐突了，考慮不周，現在在這裏，我便向芮蘭的兩位家長請求求娶你們的女兒，日後我予她的雖不是大商之家的大富大貴，但定是我能傾盡全力給與的，日後也定會愛她，護她，免她傷心，免她難過！”
我知道殷駱曆來是一個會做一些讓我感動的事情的人，可沒有想到有一天殷駱會從嘴裏說出一些讓我濕潤眼眶的話。
是的，此時此刻，我的眼眶是濕潤的，林芮蘭就更不用說了，眼淚已經流出了眼睛，想必她心裏定是感動得一塌糊塗吧。
大夫人也沒什麽可說的了，畢竟事情已經到了今天這個局麵，若是再向以往一樣的，必定高不成低不就，到時候當誤的，受傷害的還是林芮蘭這個當事人，再說，殷駱也是林芮蘭自己選擇的。
殷老夫人說的越快越好，果真就是極快的，不過過了十天而已，今日已是林芮蘭的大婚之日。
林府上下的喜氣還沒有林芮曼出嫁的那次濃烈，林老夫人倒是舍得從那山上下來了，對於殷家和林家的事情，她倒是難得的保持緘默，沒有發表任何言論。
林芮蘭倒是比往常激動歡喜些，前一晚上還沒有睡好，非來我這裏拉著閑凱到天明，後半夜我實在支撐不住了，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她一個人在那裏講著，我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林府正屋，林芮蘭和殷駱一一拜別林老夫人，林庭筠和大夫人，林芮蘭再怎麽記恨大夫人，臨行前仍是流下了淚水，大夫人更是泣不成聲。
林家現在就隻剩下我一個未出閣的小姐，送別林芮蘭這件事情自然得由我來，在要登上那馬車前，身後傳來一人的聲音:“四妹妹！”
我轉過頭，正是林芮曼，自從她嫁去孫家後，我們便一直沒有見過麵，我本以為她在孫家的日子並不好過，卻沒想到她臉上的意氣風發比在林府更盛。
孫連盛因為綁架了我同林芮蘭早就被朝廷的控製了，林芮曼嫁過去說白了就是個空殼的孫家三夫人，可誰都能夠看得出來，她這個空殼孫家三夫人過得如魚得水！
“三姐姐看上去氣色不錯！”我朝林芮曼淡笑道。
林芮曼朝我走近了些:“四妹妹好眼力勁兒，孫家人待我客氣有禮，孫老爺和孫夫人更是體諒我的不易，處處為我著想，比起在林府來說，自然要養得好些，氣色看上去自然不能同以往四妹妹眼中的相比較了。”
我微不可聽的輕哼了一聲，朝林芮曼道:“既是如此，那正好，隻是要是父親聽到了三姐姐的話，那怕是要傷心了，想當初，他可是力排眾議才將三姐姐母女強行安排在林家的！”
林芮曼聽我提起林庭筠，毫不在意的道:“父親固然對我們母女不錯，可就是……”
林芮曼那可就是後麵的話沒有說完，眼見前麵的隊伍開始動身了，我也懶得同林芮曼糾纏，便不耐道:“三姐姐若是沒有什麽事情，還是趕緊回孫府安穩待著吧，林府的事情，就是以前，也輪不到你來管，更何況現在，你那婢女阿玉，還是讓她安穩一些，不然哪天跌在哪裏了，誰也不知道！”
林芮曼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隻是隻難看了一瞬間而已，若不仔細，我還以為自己眼神不好，看錯了，因為她下一刻，便姐妹情深的笑著朝我走進，用隻有我們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四妹妹，近來天氣轉冷，你可要多加些衣裳，小心染上了風寒！”
林芮曼的話莫名其妙，我雖不知道她到底何意，可心裏也是有些不安的，在送別林芮蘭的一路上我都沒想明白，正想把它扔在腦後，置之不理的時候，林府出了事情！
馬車還沒停穩當，闕子便早早的就等在了林府大門口:“小姐，這下是真出事了！”
我皺眉，眼皮因為闕子的話，不自覺的跳了好幾下：“什麽事情？”
闕子正要說話，突然意識到什麽，朝守門的馬二看了一眼，馬二那人正朝我們別有深意的笑著。
闕子瞪他一眼，等走遠了些才對我說道:“小姐，零娘子早產了！”
我心裏突突的極速跳了幾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闕子道:“今兒早上，零娘子到了正屋一會兒，中途有些不適，讓張嬤嬤端來了羊奶酥，零娘子喝了一碗後，便說困頓得很，然後就去休息了，沒一會兒，蓮子便去找了老爺，說零娘子不行了，要生了！”
本就不安的心因為闕子的話更加七上八下起來，皺眉問道:“到底是不行了？還是要生了？”
闕子道:“就是因為不行了才要生了，孫大夫說大人孩子隻能留一個！”
我的腳步一頓，本想朝零娘子那院裏去的腳步一頓:“老爺怎麽說的？”
闕子道:“老爺還沒發話呢，進去看零娘子去了，我聽說說你回來了，便過來了。”
林庭筠竟然就這麽毫不忌諱的進了零娘子的產房，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林家的太平日子就要到頭了。
遠遠一個身影急急趕過來，近了一看，竟然是蓮子那丫頭，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小，小姐，零娘子要見你！”
見我！我心裏疑惑，腳下卻是不停留的朝零娘子那院裏趕去！
零娘子那院子早就堆滿了人，個人心裏也是各有心思，各有各的打算，各有各的想法，三夫人見了我，一個笑臉過來:“今天可真是折騰我們四小姐了，先是送大小姐去殷家，現在又要臨危受命！”
我朝三夫人一笑:“三夫人嚴重了，臨危受命更談不上，我不過是去看看零娘子有什麽要交代的，能幫襯得上的，就盡力而為，畢竟張嬤嬤同蓮子，也是從我那裏出來的。”
那產房裏像是經曆過一場暴風雨一樣，場麵十分混亂，林庭筠同孫大夫隔了一層若隱若現的簾子站在外麵，孫大夫對我說:“四小姐，你趕緊進去瞧瞧吧，零娘子等著要見你，執意不肯配合產婆生產！”
我一進去，零娘子就仿佛見著了什麽血濃於水的親人似的，朝我顫抖的伸出手來:“四，四小姐……”
長這麽大，還是頭次進入產房這地方，以前也聽人講過這個駭人的地方，可真實場景擺在你麵前的時候，遠遠比道聽途說的來得震人。
我上前去雙手握著零娘子的伸出來的手:“零娘子，你現在肚子裏麵還有孩子呢，怎可如此任性妄為？”
零娘子的淚水糊了眼睛，我拿起手帕給她輕輕擦試著，看她如此的樣子，應該是心中早就拿定了主意，便朝她問道:“有什麽事情你盡管說，父親就在外麵！”
零娘子搖搖頭，隻是看著我，眼神堅定，我有瞬間的猶疑，但人命關天，一屍兩命的事情，我隻得先說:“你盡管說！”
零娘子用手輕觸了一下鼓起的肚子，眼淚在眼睛裏麵打轉:“我，這孩子，我想請四小姐，幫我，幫我撫養長大！”
零娘子的話不僅讓我從沒有想到，就是一簾之外的林庭筠也沒有想到，零娘子的話音剛落，林庭筠便嗬斥道:“胡鬧！”
可零娘子像是鐵了心，認了死理似的，誰的話都不聽，就唯獨看著我，一旁的產婆焦急的走來走去道:“零娘子，你若是再拖著，肚子裏的孩子怕是不能等啊！”
產婆說完後見零娘子沒有半分聽進去的意思，然後朝著外麵的孫大夫說道:“孫大夫，你找我這事兒怕是辦不成了，你趕緊重新找人去吧，再拖下去，怕是要壞了我王婆子的名聲！”
孫大夫也是焦急了多時，朝身旁的林庭筠道:“老爺，人命關天的事兒，你快拿個主意吧！”
是的，所有人都在等林庭筠發話，他沉默了一會兒，像是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沉著聲音說道:“我答應你，但前提是她得能夠自己照顧好自己！”
林庭筠的話讓零娘子心裏的大石頭落了下來，但卻讓我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什麽叫做自己能夠照顧自己？
最後，零娘子平安誕下了林府的五公子，自己卻沒有堅持下來，我懷裏抱著那個瘦小的早產兒，整張臉皺皺巴巴的，眼睛都睜不開，小手卻要執意伸出來，我伸出手去與他輕碰了一下，他便一直拉著我的手不鬆開，我心裏一動，那嬰兒這個樣子，讓我想起了溺水的人在水中抓住一塊浮木的樣子，心裏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疼惜之感！
將那孩子抱出來，林庭筠已經站到了外麵的院子裏麵。
三夫人是最為活絡的那個，第一個衝到我旁邊來，想要伸手抱一抱那孩子，那孩子卻仍舊緊握著我的手指:“老爺，五公子出來了，你快來看看！”
林庭筠沒有多大的愉悅，似乎是沉浸在零娘子不在了的事實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