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見林庭筠根本沒有要看一眼那孩子的意思,便又立即改口說道:“老爺節哀啊,零娘子也算是為林家立了功的,她雖撒手人寰了,好歹是為林家添了位公子的,以前不是總說林家隻有林鉑一個公子,不太興旺嗎,現在好了,好歹也是林家也是多了一位公子出來。”
三夫人今天也不知是吃了什麽藥,非要將這一屋子的人都同這才生下來的孩子攪上關係,她心裏才高興,大夫人那本就氣色不太好的臉瞬間便因為她的話黑了下來,當下二話不說,便甩臉離開了。
而那三夫人似乎還不嫌事兒大,趁著林老夫人高高興興來看孫子的晌,說道:“老夫人您看,這五公子長得清清秀秀的,可俊了,就是不太大氣的樣子,一拉住他四姐姐的手指,便堅決不撒手了。”
林老夫人可不在乎這些,反正她就是想抱上一抱,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那三夫人還在旁邊繼續說道:“說來,這孩子也是怪可憐的,剛生下來便沒有了母親,雖然我們林家家大業大,可這還得要一個人來從小養著才好,不然就這樣放在林府,又同外麵那些個沒爹沒娘的,敲著破銅爛鐵求生計的又有什麽區別!”
林老夫人一聽這話,便有些不樂意了,開口道:“住口!你們老爺還在這兒站著呢,我們林家的五公子是沒爹沒娘的嗎?”
三夫人諂笑著說:“對對對,是我這嘴欠,不會說話,可老夫人,我也是為這孩子好啊,在怎麽,也得找一個記在名下才可以啊,不然說出去,這也不好聽啊!”
我琢磨了半晌,才回味過意了,三夫人難道是想將零娘子的孩子養在自己的名下,正好她也是膝下無子!
林老夫人琢磨了一下,覺得三夫人說的也有些道理,便說道:“五公子的事情,你心裏可有何打算?”
林庭筠看了眼我懷裏的孩子道:“零娘子生前已經將孩子托付給了四小姐,這事兒就先按零娘子的遺願定吧!”
林老夫人並沒有太多吃驚的神色,想必來的路上就已經聽說了此事,這會兒便道:“那零娘子是鬼門關前失了理智,難道老爺也要跟著失了分寸,四丫頭是什麽人,一個還未出閣的姑娘家,她能做得來把五公子撫養長大的事情?”
“管他最後是個什麽結果,這條路是他親生母親為他選擇的,他就得認,即日起,就將五公子安排在四小姐的院裏,每月的奉例再多加一份,另外再找個奶媽子,就安排在四小姐院裏,還有,把卓彪也派到四小姐的院裏去!”林庭筠似乎是上了火,也鐵了心,說完這些話,便不管不顧的離開了,連正眼都不瞧瞧我懷裏的孩子。
老夫人就是如何不稱意,對著林庭筠的背影,也沒轍!
倒是我,抱著個新生的嬰兒,如同燙手的山芋,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了,闕子在侍弄孩子這方麵也同我一樣,是個愣頭青,兩人將孩子好不容易帶回了我的院子,那孩子卻不停地折騰,不停的哭。
張嬤嬤同蓮子從我抱著五公子出產房後便不見了蹤影,我同闕子雖著急,可也知道眼前最要緊的是我懷裏的孩子。
林庭筠朝林家的一大家子人說托付於我後,便真的沒有人來過問了,就是虛情假意也沒有人來,那孩子扯著嗓子,一直哭個不停,聲音越來越虛弱,闕子一旁擔憂的問道:“小姐,這孩子這麽點兒,哭成這幅模樣,該怎麽辦啊?”
我想了許久才說:“你去弄點米糊漿來!”
闕子半信半疑的去了,不一會兒便弄好了拿來,我們試著給那孩子喂了點漿液,那孩子咋吧著吃了點兒,也沒再哭了。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知道,才出生的孩子是如此的折騰人,不時哭鬧,根本不會擇時間地點,你也別想知道他究竟是想要做什麽,我同闕子也是折騰了一晚上才知道,一旦那孩子哭了,要麽就是餓了,要麽就是尿了,要麽就是要找個人工搖籃,給他哼上一哼才能安靜下來。
還好第二天林叔找的奶媽子便來了,我同闕子將那孩子昨天的情況說予她聽後,她竟然還稱讚著說:“像這樣早產生下來的孩子,能是這個狀態已經很好了,要是遇到身體不適的,那才是麻煩到頭了!”
林叔找來了奶媽子後,我同闕子也終於鬆閑一些了,那孩子這段時間倒是長得很快,臉部不再皺皺巴巴的了,眼睛也能夠睜圓了看人,圓溜溜的眼睛不同於林庭筠的,是隨了零娘子多些,那孩子不愛笑,可看到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總是咧著嘴笑,眼睛眯成一條線,格外惹人心疼。
大概過了十多天後,林叔帶著人來了我這裏,那些人都是府裏的粗使家丁,加上林叔一共五個人。
“林叔,怎麽把兄弟們都帶來了?”說話的是卓彪,也是同奶媽子同一天來我這裏的,他似乎同那幾人十分熟悉,挨個兒打了招呼後便朝林叔問道。
林叔道:“是因為零娘子的事情!”
林叔這麽一說,在場的人便全明白了,張嬤嬤同蓮子消失這麽多天了,怎麽也打聽不到消息,隻說沒什麽事兒,叫去問幾句話,現在又帶著人來了我這裏。
所有的人都看向我,我說道:“既然是零娘子的事情,那林叔帶人來我這裏是什麽意思?”
林叔也不多加隱瞞,直接說道:“這是老夫人的主意,老夫人那裏得了消息,說,說零娘子的死與四小姐有關,有些情況我還要向四小姐了解一下。”
我皺眉朝林叔道:“你說!”
林叔道:“零娘子出事的那天,也就是大小姐出嫁的日子,零娘子院子裏的人說過,那日她出院子的時候是好的,中途就喝了張嬤嬤端來的羊奶酥,然後便身體不適,回了自己的院子,直到身體不適。”
林叔繼續說道:“事發後,大夫人同三夫人找了人來了解過零娘子早產的原因,零娘子的早產不是自然發生的,是有人給她吃了苡仁,這才導致她早產生下五公子,自己卻丟了性命!”
我笑了笑:“林叔這話可是說的無憑無據的,就算零娘子是吃了苡仁流的產,那又與我有什麽關係,難道就因為零娘子從我這裏要過去了兩個人?”
林叔朝我行了一禮:“四小姐不要急,還請聽我把事情講個清楚,若是您當真是被冤枉的,老爺那裏自然不會冤枉了小姐。”
林叔頓了一頓,繼續說道:“零娘子出事是在喝了張嬤嬤端的羊奶酥後,那盛過羊奶酥的瓷碗也被檢查出了含有苡仁,零娘子的遺體口中也查到了苡仁的蹤跡,還有……”
我向來相信黑的東西是貼不上白的東西上麵的,便冷靜的問道:“還有什麽,林叔可一次性說給我聽!”
林叔道:“那日四小姐進去零娘子產房的時候,孫大夫叫來的產婆親眼看見了四小姐袖口上的白色粉末痕跡,而四小姐在行動的時候,就沾在了零娘子的衣服上,而那些也正是導致零娘子流產的苡仁!”
袖口?我一邊回憶一邊說道:“那日是大姐姐大喜的日子,我特意挑了以前殷家祖母為我在齊家鋪子量身定做的衣裳,闕子,你趕緊去將那衣裳取出來!”
因為隻穿過一天的緣故,那衣裳我脫下來以後,沒有洗過,也沒人動過!
不一會兒,闕子便將那件水藍色的衣裳拿了出來,我翻開那袖口,上麵赫然一小圈白色粉末的印記,闕子朝我問道:“小姐,這……林叔,我們小姐定是被人冤枉的啊,不然零娘子怎麽會把五公子交到我們小姐這裏來!”
“嗬嗬,起初我們還困惑呢,可聽你這丫頭這麽一說,我倒是想到一個事情!”院門外的聲音剛落,便見三夫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進了來,身後還跟著林庭筠和大夫人,還有個讓我沒有想到的人,鄒氏,之前零娘子早產的時候,都沒有看到她的身影,這會兒倒是跑來我這裏看熱鬧來了。
闕子有些著急的道:“三夫人,人命關天的事情,你不要胡說,零娘子的事情絕對不會是我們小姐做的!”
三夫人抱著胳膊肘:“不是你們小姐,難道是我們在場的其他人,你是指大夫人還是說我啊!”
闕子被問得低下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三夫人輕慢的哼了一聲:“不管你是哪個意思,這事兒講的是證據,就拿你家小姐衣裳上沾有的苡仁粉來說,剛才你說若是你家小姐害的零娘子,五公子怎麽會托付給你家小姐,就憑這話,我倒是想問問,若不是零娘子不在了,五公子現在會在你們院兒裏,若是零娘子知道你家小姐會害她在先,她會托付五公子給你家小姐在後?”
我輕笑了一下:“若是按照三夫人這個推理,我謀害零娘子是為了能夠讓五公子來我這裏?那這就奇怪了,我一個將來要出閣的女子,我爭這個來幹什麽,難道是憑這個來招惹不必要的是非,比如說此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