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一臉的怒氣朝我說道:“好你個死丫頭,你說這話的意思是我同大夫人來尋你的是非了?”

我懶得同三夫人做無謂的爭執,她無非是個不嫌事兒大的,從中將事情越攪越亂罷了,說到底,她嘴中說了什麽並不做數。

“三夫人的話,我不敢苟同,父親同大夫人查證零娘子的事情,到我這裏來求證一下無可厚非,但我想,我這個當事人都沒有承認的事兒,想必也沒有板上釘釘了,是吧?父親!”我朝林庭筠問道。

林庭筠麵色淡淡,似乎壓根兒就沒有將零娘子早產的事情放在心上,語氣平靜的道:“事情確實如你所講,沒有板上釘釘,但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是指向你這院裏的,不管是那苡仁粉還是從你這院裏安排過去的人!”

我輕笑了一聲:“先說之前從我這裏安排去零娘子那裏的張嬤嬤和蓮子兩人,安排的時候,我人在殷府,當時並不知情,是事後才知道的,而且這事兒也是父親同老夫人決定的,然後便是那苡仁,林叔口中隻說從那瓷碗和零娘子的口中查到了苡仁,但可是有人親眼見到張嬤嬤將東西放進了零娘子喝的羊奶酥裏麵?而且,張嬤嬤是林府的老人,她出自哪裏,想必父親同大夫人也是很清楚的,如果她真要謀害零娘子,會用如此拙劣的手段?讓你們一眼就知道是誰所為?”

林庭筠聽完我的話,神色並沒有絲毫變化,在場的所有人似乎都覺得我言之有理,沉默了一會兒,可事情的真相沒有出來之前,所有的矛頭和懷疑依舊指向我這院兒。

“你覺得就照你這麽說,便可以洗清所有嫌疑了?那你那件衣服袖口上的苡仁粉又作何解釋呢?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動機,張嬤嬤那裏又漏洞百出,那你倒是就這件事情給林府眾人一個交代,給零娘子同現在在你屋子裏的五公子一個交代!”說話的是林庭筠,他眼神灼灼的看著我,從那眼神裏麵,我並沒有看到懷疑和不信,反倒是另一種信任,就如同他口中所說的,給眾人一個交代。

大夫人走到林庭筠身邊,她今天的氣色好了許多,我聽說林芮蘭同殷駱來林府回門了,想必林芮蘭也想通了,不再同她這個親生母親慪氣了:“你火氣這麽大幹什麽?既然事情已經出了,現在重要的是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四丫頭說的並不是無道理,隻是四丫頭啊……”

大夫人朝我走近,臉上帶著笑,可我卻覺得那笑裏麵帶著其他意思,大夫人朝我說道:“現在這情況你也知道,整個林府雖就是同你所說的又動機的大有其他人在,可現在所有的證據都與你一人牽扯上關係,雖說張嬤嬤同蓮子兩個人到現在還死撐著不承認,可老爺同我,也隻會有什麽查什麽,直到查到結果為準!”

大夫人的話讓我無端生出一股冷意出來,我冷笑著朝她和林庭筠道:“那父親同大夫人今日是來將我繩之以法的,還是準備對我嚴刑逼供?”

林庭筠似乎被我激怒了,一手指著我:“你當真以為自己是林府的四小姐,我就不敢了是不是?”

我看著林庭筠:“不敢,從小到大,活了十多年,從未敢以林家小姐自居,隻是人命關天的事情,我這院裏麵冤枉兩三個人不重要,但林府五公子的母親,當然是要死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如果父親非要讓我給個交代的話……”

林庭筠問:“你想要怎麽樣?”

“零娘子一事,報都安官府衙門!”我話音一落,便有人按耐不住,著急起來了!

三夫人接連“呸呸呸”了幾聲:“老爺,我看四丫頭就是乳臭未幹,不知其中厲害,如果真要是鬧到了官府去,那林家日後可還要怎麽在都安城裏立足啊,日後老爺你出去,可怎麽做事兒!”

三夫人見林庭筠不為所動的樣子,又朝大夫人道:“大夫人,你看是不是這個理兒,你快勸勸老爺,都說家醜不外揚,可別自己打自己的臉啊!”

大夫人果真聽進去了三夫人的話,正要朝林庭筠勸道:“老爺,三夫人……”

便聽林庭筠沉著聲音說道:“四小姐說的不是沒有道理,林叔,你馬上寫一份狀子到陳大人那裏!”

起先我還以為林庭筠根本不在乎零娘子的死因,沒想到現在他又將事情推到了官府那裏,若是真到了陳大人那裏,那不管零娘子死因的背後到底牽扯了誰,都是要被官府繩之以法的!

林叔似乎也沒有料到林庭筠會一下子將事情鬧到官府那裏,有些呐呐的問:“老爺,那這狀子是要狀告……”

林庭筠:“你覺得現在誰最有可能,那就狀告何人!”

話一說完,林庭筠便一步也不當誤的離開了,三夫人不知是怎麽了,擔憂的看了我一眼後,同大夫人一起離開了,林叔倒是微微遲了幾步,一額頭都是褶著的,朝我道:“四小姐,老爺他,他……”

不知林叔是想安慰我,還是想替林庭筠說幾句當父親的話,但見我一臉無事,神情淡淡的模樣,似乎也自覺沒有什麽必要,便沒再說其他的了,隻道:“四小姐,對不住了,若是去了官府那裏,我怕你挨不住,你去求求老夫人吧!”

求?我覺得這有點滑稽,便問林叔道:“林叔,你也覺得零娘子的死與我有關嗎?”

“四小姐,林叔經曆的事情多了,從不會妄加揣測,萬事就如同做生意一樣,口頭上的言辭說得再栩栩如生都是無用的,要講究個白紙黑字才行!”林叔並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但他的態度也就是林庭筠的態度!

要走的時候,林叔還是沒有忍住的朝我說:“四小姐,老爺他,有自己的苦衷,整個林府上下雖都看他行事,可就是這樣,才有些高處不勝寒是其他人無法體會的,四小姐向來聰明伶俐,既不像大小姐一樣鋒芒過盛,也不像二公子一樣容易沉迷忘本,現在在林府,老爺能指望得上的,其實隻有四小姐你了!”

該走的人走了,林叔帶來的幾人站在外麵守著院門,一副不讓進出的模樣,那小孩兒才吃飽睡醒,正在鬧脾氣當中,奶媽抱起他,口中哼著我沒有聽過的曲子,左右輕輕搖晃著,可那孩子依舊哭鬧不止。

“四小姐,你來試試,五公子也不知道咋了,一醒來便哼哼唧唧的,鬧個不停!”奶媽有些束手無策的朝我說道。

我一邊道:“是不是那裏不舒服啊?”然後又一邊抱過來那孩子。

沒想到才左右搖擺一下,那孩子便安靜了下來,圓圓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右手拇指伸到嘴裏含著,腦袋裏突然想到零娘子,若是她在,這孩子現在是躺在自己親生母親懷裏吧。

當天晚上,已經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這裏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我隨意披了件衣裳,頭發都沒拔弄好便開門,門外的卓彪見了我,似乎有些被驚著了,看了我一會兒才趕緊將眼睛移開,然後對我說道:“小姐,梅娘子要見你!”

卓彪說完後,便移開身子,梅娘子就站在他身後,一身黑色的鬥衣,頭發長長的披著,遮蓋住兩邊的臉龐,若不好好看,隻是一眼瞥去,還真瞧不出來是西院的梅娘子。

我早已經記不得有多久沒有見過她了,隻是覺得這會她站在我麵前,竟然有幾分陌生,將她迎進來屋子裏麵,我道:“梅娘子,請坐!”

梅娘子卻不同我講那些虛禮,從懷裏掏出來一張折疊好的紙條:“這是零娘子給我的,說若是她出了事情連累到你,就將這紙條交到你的手裏!”

我早已料到她來我這裏是與零娘子的事情有關,這會兒也沒多大意外,將那紙條打開,上麵寫著:“四小姐,在這裏再向你說聲對不起,請原諒我作為一個母親的私心,在這個家裏,並沒有幾人真心歡迎我肚子裏孩子的到來,之所以找到你,有部分是因為老爺的緣故,還有就是因為你的母親,二夫人的遭遇比我慘,至少我和我的孩子還同體了幾個月,我知道二夫人對於你的重要性,就如同張嬤嬤所說,我因為我的私心,便想把你變成一個身懷仇恨的人,可我不這樣,我就沒有辦法了,我隻有把你拉下水,隻有那些該得到懲罰的人受到了處理,我才能放心我的孩子一個人活在這世上,我知道你並如你麵上的看起來的寡言少語,柔弱可欺,你身後還有殷家,至於我欠你的,我會去向你母親贖罪,再次求求你,四小姐,幫幫我的孩子,他還什麽都不懂,他隻是被我帶來這世上的一個無辜生命!”

我渾身發冷,將那紙條揉成一團,緊緊握在手裏,朝梅娘子問道:“什麽意思?這紙上寫的我母親的遭遇比她慘是什麽意思?別說你不知道,零娘子的悲劇不是你一手促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