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升好一會兒沒有發話,似乎是在考量馬二話中的真實性。

陳升道:“偷吃供品?你讓本官如何相信你所言為真?”

“回大人,小人對天發誓,絕沒有一句謊話,零娘子的事情,小人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小人自來貪嘴,這在林府也不是什麽秘密,就是,四小姐也是知曉的啊!”馬二嘴裏雖為自己狡辯不斷,可卻看不出任何害怕擔心之意來。

最開始見陳升把馬二帶來的的時候,我心裏便聯想到那被子是大夫人安排的,所以心裏的懷疑直指馬二,可現在卻有些不確定起來,眼前的馬二到底是虛張聲勢,還是他本就清清白白,與零娘子的事情沒有半分關係。

陳升不再多說什麽,又喚了人來,將調查來的張順的事情又講述一番:“稟大人,那張順本來是個鄉野村夫,因會些不入流的醫術,便來都安城內瞎蒙拐騙,又因此人擅讀人心,又極會說些花言巧語來收買人心,偶然進了陳府,甚得在世時候陳老夫人的器重,從此便如鯉魚跳龍門般了。”

“張順本人做事小心謹慎,總愛鑽研一些奇門歪術,可他卻有一不為外人所知的嗜好!”

陳升聽後,微挑起眉毛問道:“哦,是何嗜好,又與本案有何關係?”

陳升手下繼續道:“張順乃有斷袖之癖,最喜年輕孱弱的清秀男子,以往與他有過苟且一姓關的男子告訴小人,張順這人在外麵倒是花言巧語,但是在他麵前,卻是個極其暴躁的性子,平日裏不如意的事兒便拿在他麵前發作,又愛飲酒作樂,吃了酒後,有什麽事情也毫不遮掩的說出來,而他現在正和一姓劉的秀才打得火熱!”

我一聽秀才兩字,眼皮便跳了起來,因為這都安城裏的秀才大多在殷家學堂求知!

果然,陳升的手下看了我一眼:“那人現在正拜在殷家學堂莫尋的名下!”

莫尋,許久不曾聽聞他的消息了,驀地聽到他的名字從別人的口裏出來,心裏竟然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之感!

陳升何等人物,轉念之間便明白了過來:“你速速去殷家,將此事告知殷公子!”

等那人走後,陳升又對另外一人說道:“你去將林府那兩人放了!”

“陳大人覺得零娘子的事情與那兩人無關?”等人走了,我才問陳升!

陳升沒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反倒是問我:“四小姐心裏是怎麽想的?”

“朱壽倒是沒什麽可疑的,可那馬二……”

陳升見我有些猶豫不說的樣子,便道:“四小姐但說無妨!”

“馬二這人雖在林府因有大夫人的照拂,做事蠻橫了些,可像今天如此情況,若是他真有問題,那他不可能如此肆無忌憚,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陳升點頭道:“確實如此,像他這麽在我這裏橫行的,還是頭一個!”

我見陳升麵容輕鬆,不似因為沒有線索而苦惱的樣子,便道:“那陳大人是怎麽看待馬二一事的呢?”

陳升道:“我思來想去,馬二之所以那麽囂張,其原因不外乎有兩個,其一便是他自身確實與零娘子一事沒有關係,其二嘛……”

我心下一動,接過陳升的話:“是他認識傷害零娘子的人,而且還對零娘子被害一事知情,更有可能,他是受人之托,故意前去零娘子停屍的院子,目的就是為了擾亂我們的視線,所以他早知道會來陳大人這裏走一遭,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我之前一還一直想不明白,像馬二那種油裏滾過的人,怎麽會那麽快被大人抓住馬腳,現在這樣看來,倒是說得通了!”

陳升哈哈大笑,對我的推測十分認可!

那接下來的問題便是到底是誰在零娘子死後撬開……

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陳大人,若是一個人死了,那單憑一人之力可有可能撬開她的嘴?”

陳升搖搖頭,思索片刻便吩咐下去:“讓人暗地裏跟著馬二,他的一舉一動我都要知曉!”

……

那之後,我便回了那暗無天日的牢房裏麵,好幾日之後,陳升才又重新召喚了我。

而這次,一切的謎底似乎都揭曉了,大夫人,馬二,張順,皆在,甚至還有阿玉同林芮曼,還有一個我不認識的,長得文質彬彬的模樣,想必是那同張順苟且的秀才!

門外還有一大群的圍觀者,林府的人占去了一大半!

“啪”地一聲,木板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本來還吵吵鬧鬧的屋裏屋外,頓時變得安靜異常,就連呼吸也比平時放輕了許多!

陳升麵容嚴肅,讓人見了便提氣到嗓子眼兒:“堂下劉秀才是何人?”

那穿著白衣,纖細柔弱的書生先是朝陳升磕頭行禮,然後才說道:“回大人,本人便是,咳咳,劉,秀才!”

劉秀才果真是弱不禁風,身子似乎著了風寒,沒兩句話便咳嗽起來。

陳升問道:“之前你說陳府的管事張順親口說林府的零娘子死於他之手,可是確有其事?”

劉秀才答道:“回大人,確有其事!”

劉秀才的斬釘截鐵似乎將張順判了死刑,張順聽後當堂一副便要起身將劉秀才暴打一頓的模樣,可他還未起身,便被陳升的手下桎梏住了。

劉秀才似乎多年慘遭張順的怒打,見了張順的樣子,便被嚇得不輕,身子競然都有些顫抖起來。

陳升見狀說道:“劉秀才,你可放心大膽的,一五一十將張順如何對零娘子施害的過程對本官言明,本官為官多年,還未放跑過一個惡人,也從不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劉秀才聽了陳升話後,才冷靜下來,緩緩說道:“張順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有一天他告訴我他研究出一種新死法,因為他平日裏總愛研究些害人的奇怪法子,當時我也沒有放在心上,隻是過幾天之後……”

“他拿著三根銀針來找我,十分得意,還紮在我身上,起初我還以為不過三根簡單的銀針罷了,可沒想到那銀針像是有嗅覺一般,才靠近我便自動貼上我的肌膚,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又如同銀針一樣,紮進了我的身體,我卻沒有一絲不適,一絲感覺,可沒一會兒我便覺得不對,那銀針紮的地方有一股冷意竄入身體裏麵,果然,張順便對我陰陽怪氣的笑著說道,這銀針裏麵注入了井水,外麵天氣這麽冷,你自然會覺得寒氣透骨……”

“又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也就是林府大小姐同殷府大公子的成婚之日,張順喝得醉醺醺的來尋我,還沒進門便一臉得意的笑容,一直嚷嚷著他成功了,他終於成功了,那小賤人終於死了……”

陳升皺眉:“你可知道張順口中的那小賤人是誰?”

劉秀才搖搖頭:“我一開口問,張順便又開始打我,隻是在他打我的時候,不小心將一枚銀針掉在了我那裏,當時我也沒想什麽,便將那枚銀針收了起來,眼下這情況,想來是對大人破案有用的!”

劉秀才一拿出來那銀針,在場所有心知肚明的各人臉上便有了不同的神色。

陳升手下將從零娘子被子裏麵取出的銀針放到張順麵前,陳升冷哼一聲道:“張順,事已至此,你還有何話可說?”

張順眼見事到臨頭,再怎麽狡辯都沒有用了,便奮力抬起個被官差們壓製的頭顱,朝著劉秀才道:“好你個賤人,竟然敢暗地裏給老子玩兒陰的,老子是怎麽待你的,你現在倒是反咬老子一口,你給老子等著,老子是定然不會饒過你的!”

陳升再一重重拍響桌子,官差們便讓張順無法大聲嚷嚷了!

那劉秀才見狀,對那張順是既恨又怕的表情,可那恨終究是大過於怕的,立刻又對陳升道:“大人,小人還有一事需私下向大人說明,還請大人準許!”

陳升皺眉:“是何事?”

劉秀才:“是有關劉秀才與小人的私人恩怨。”

陳升道:“你先將情況同師爺講明,等零娘子一案完了後,我便親自聽你講明!”

劉秀才被人帶走後,陳升的手下才讓張順有重新開口說話的機會。

陳升對張順道:“張順,你參與殺害零娘子一案,證據已經擺在你麵前,若是你講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立刻講明,本官或許還會網開一麵,但若是你冥頑不化,非要一意孤行,那本官就讓你見識一下刑具的厲害!”

張順剛才已經見識到了一點厲害,此刻還沒調整過來呼吸,說不出話來,隻是不斷地搖著頭,一會兒才斷斷續續說道:“回大人,小人說,什麽都說!”

自此,大夫人臉上便一片灰白起來。

張順:“此事都是林府大夫人指使的,是她脅迫小人的,小人在陳府在她娘家做事兒,不得不聽她指揮啊,大人!”

大夫人的眼神早就失去了焦距,四目放空,似乎根本不在意此刻在她眼皮底下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