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說著,又摸了我的臉,滿是心疼的神色。
“孩子,林芮蘭打你那巴掌我聽她說了。”
我沒想到林芮蘭竟然自己同老夫人講了那天的事情。
老夫人說道:“她打了你之後,內心也是忐忑的,心裏也放不下,沒多久就知道了自己懷孕的事情,想來想去就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我了。”
我:“這事兒我當真沒有記掛在心上,隻是不知道她何時才能放下,不然見了我,心裏總歸不好受。”
老夫人微哼了一聲:“等她將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了,她知道了母子連心,自然也就想明白了,況且,誰不是母親生養的,她知道為陳氏找你的晦氣,你就能放任自己母親這麽不明不白的冤死?”
“你母親,蒙冤了這麽多年,幸好有你為她報仇,不然我去了地底下,要如何麵對她,如何麵對你祖父啊……”
殷老夫人也是堆了一肚子的心事,這下好了,全都倒出來,也輕鬆了不少。
一家人吃過飯,殷老夫人和殷允便將其他人都支開了,單獨將我留下說話。
“殷駱說,林家藥鋪現在是你在掌管?”
殷允說話,向來一點兒也不含糊,直接了當的進入主題,從不給你留任何拐彎的機會。
我點頭:“是的,舅舅!”
老夫人一直不看好這事兒:“哼,林庭筠同林家老夫人算計了一輩子,現在也不知道安的是什麽心腸!”
殷允皺眉:“未出閣的姑娘家,還是待在府裏修身養性才好,生意場上的爾虞我詐不適合你!”
“是啊,你看看你大姐姐,當初在都安城裏如何轟動一時,名噪一方,到頭來呢,不僅招惹上孫連盛那樣的混人,還出了一樁一樁的糊塗事情,最後如何,還不是要嫁人,所以,身為女子,為自己謀一樁妥當的婚事兒才是正經的大事。”
老夫人在旁配合著殷允,若不是殷駱堅持,林芮蘭她是不喜的,都安城內那樣名聲的一個女孩子,殷家容不下,還有陳氏和林庭筠,老夫人更不想和他們沾上關係了。
我聽了半天,這兩人今日是叫我來給我洗腦的,無非就是希望我遠離林家的那些生意。
可現在,已經到了這地步,不是我說放手就放手的了。
“祖母,舅舅,不管怎樣,我現在始終是林家的四小姐啊。”
是啊,林家四小姐,難道真要看著林家走上絕路,最後什麽都不剩嘛,我雖然一直以來對林家那一家子人沒有什麽感情,可要說林家陷入萬劫不複之地,那並不是我想看到的。
畢竟,我那還有一院子的人,還有個不會走路的五公子,若是林家真完了,那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就連以後得吃飽穿暖都成了問題,更別說其他的要求了。
終歸,我還是一個理智的人,不至於去做那種傷敵一千自損五百的事情。
殷駱和老夫人見我打定主意的樣子,臉上有些生氣。
殷允:“芮知,你可知道自從你掌管了林家藥鋪之後,都安城裏有多少人家正在打你的主意嗎?楊家,陳家,李家,那都是些如同狼窩一樣的府邸,你一進去,後麵不知道有什麽等著你呢,我是絕不允許你再走上你母親的老路了。”
殷允深深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這都安城裏,現在都在流傳林家和楊家的大喜事兒,我懷疑這就是楊家自己放出去的風聲,手段和當初的孫連盛一模一樣,真是可恥!”
老夫人一聽事情這麽嚴重,便有些坐不住了,她可不想自己的外孫女兒步林芮蘭的後塵,走殷櫻的老路。
“不行,事情要立刻定下來!”
我一頭霧水的看著老夫人,老夫人卻是鐵了心一樣,殷允同她對視一眼。
“你的婚事,不能再拖了!”
我心跳漏了幾拍,婚事,腦海裏跳出一個白色人影出來,莫尋!
“我……”
老夫人嚴肅著一張臉,一拍桌子:“芮知,這事兒沒有商量,也不準你討價還價!”
我想說的是不知道莫尋是個什麽想法,若是強人所難了,那以後的日子與嫁去那些商人之家又有什麽區別呢。
我的婚事兒這一事,在看到林芮蘭和林芮曼走出林家家門的時候,我已經想明白了,不管過去如何,成婚了就是另一片天地。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那一院子的人,可換個想法,若是真的所遇之人為良人,他肯定明我之難,也願為我解憂!
……
殷函陪我在殷府裏走走,正是花開甚好的時候。
“芮知,你怎麽一直不說話,難道父親和祖母的安排你不高興嗎?”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殷函的話,若問高興否,隻能說是運氣好吧,不像我母親那樣。
殷函:“若是你真的不願意,那我就去同祖母和父親講明,就算是一家之主,也不能亂點鴛鴦譜吧!”
殷函說著,還真作出一副要去的樣子,我趕緊拉住她:“函表姐,我這裏已經夠亂了,你就行行好,別再給我添亂了!”
殷函不得了:“我這怎麽能是添亂呢,我可是一心為你著想的,若是你同祖母和父親不好說,那你便同我說,嫁人可比投胎重要。”
殷函的話,讓我笑了起來:“莫尋倒是挺好的,就是……”
“就是怎麽?”殷函一雙眼睛充滿了好奇和探知欲。
我糾結著眉頭:“就是……你看大姐姐和駱表哥啊,他們兩個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可我呢,我和莫尋都許久沒有見麵了!”
“哈哈……哈哈!”
殷函突然笑了起來,我莫名其妙的。
“你這個傻丫頭,我說你心裏別扭個什麽勁兒呢,原來是想要妾有意郎有情啊!”殷函停下了笑說道。
我瞬間便有些紅了臉,什麽郎情妾意嘛,殷函一個尚未出閣的女子,也同我在這裏講這些,真是……
“誒喲,芮知啊,多大的人了,你可別害臊了,都是要嫁人的人了,還這副樣子,日後可怎麽辦啊!”
我怒視著殷函,什麽跟什麽嘛,要嫁人了,她可真是越說越離譜了。
“函表姐,那你別說我啊,你倒是講講你自己!”我想著用同樣的辦法為自己扳回一局。
“我?誰知道會落個什麽結果,說不定連林芮曼都不如呢!”
殷函摘下一瓣桃花,放在手中無意識的揉搓著,看起來有些哭喪。
“函表姐,你又瞎說了,舅舅,舅母,祖母和駱表哥都這麽疼你,怎麽會強迫你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呢。”
殷函看著我想要說什麽,似乎又覺得說了也是白說,徒增煩惱,便歎口氣。
“誒,以後的事兒,誰說得清楚又會怎樣呢,就如那嫦娥,被鎖在月宮裏,也不是她願意的,可她就是要生生受著。”
那個時候,我確實不了解殷函心中所憂慮的事情,也是到了後來我才明白,有些事情真的就不是你這一家子人就能做主的。
離開殷府,我便同闕子直接回了林府。
許多日沒有在家了,這要是放在以前,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林家的名聲就是林家生意的基底,也是林府子嗣們能謀一場好婚事的招牌,所以,當時的大夫人看得緊。
現在的我,出入林府如入無人之境一般,沒有任何人會說一句不妥的話。
想必這也是為什麽大家都對權勢趨之若鶩的原因。
林以煦那孩子又長了些個頭,張嬤嬤同蓮子已經迫不及待的教他走路了,小胳膊軟腿的也癢得很,就是踩不實,踏不穩。
第二日,我去藥鋪正想著要和孫大夫探討一下藥方這個問題,畢竟那日戚澤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藥價是朝廷鎖定了的,輕易不能變動,那可否在量上進行控製了,當然要是在藥房功效不變的情況下,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可惜孫大夫依舊十分忙碌,我隻得作罷,想著去藥地那邊看看,戚承遇的那樁生意可不能出了差錯。
除開未來顯而易見的好處不說,士兵上戰場打仗的事情,可容不了一絲的差錯。
可我一走出店鋪,便見到了一個我沒有想到的人,莫尋!
隻是驚訝了一下,我便想到了這定是殷函的手筆,一下子就後悔起來,當初真不該同她講那麽多的。
兩人走在大街上,我竟然覺得這街道太過於狹窄了,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我……”
“你……”
兩人對視一眼,話都撞到一起了。
“你先說!”莫尋今日穿得依舊是件白衣,頭發高高束起,溫文儒雅的麵孔有些紅色。
“不如我們去佛音寺吧!”
終於找到一個完美的切入點,心裏的忐忑一下子就放下來了。
隻是,當我開始真正爬山的時候,才發覺這並不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因為來佛音寺的大多是女客,偶有男客,像我同莫尋這樣,一男一女,還正值婚嫁年齡階段的,可真沒有多少。
再加之我近來出入藥鋪頻繁,莫尋又在殷家學堂,時不時便會接受到一道探究的目光,那感覺可真是如坐針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