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媱仔細看了看白若塵，作為女子的特征在她身上已經越發明顯，加上那一張純真明麗的麵容，也難怪那高大健壯的男子露出了貪欲的目光。

“你們想做什麽？！”餘楚抱著白若塵退後了一步，發現身後也有不少村民，一時間進退兩難：“前些日子分明已經將珍珠都分給你們了，為何……”

“區區幾顆珍珠就想打發我們？”男子麵露凶色，“你以為我們是要飯的麽？想要一個人獨享這寶貝？沒門！”在他的示意之下，村民將包圍圈漸漸縮小。

“放我下來，”白若塵不急不緩說了一句，餘楚的動作一滯，還是按照白若塵的意願將她放下了，“捂住耳朵。”環著餘楚的脖子，白若塵最後低語，白若塵被放置在細沙之上，半伏著身子，顯出不符合年紀的風情。

旁邊迷了心竅的男子，笑得一臉猥瑣，伸手想要摸白若塵的臉。

“你幹什麽！”餘楚見狀推開男子，卻反將男子惹怒，原本就比少年高出許多，又健壯許多的男子一把將餘楚推倒在地，作勢要打。

“阿楚！”白若塵喊了一聲，餘楚反應過來，也不顧男子是否要打他，抬手捂住了耳朵。

“啊——”隨著白若塵朱唇輕輕，極高的嗓音在空氣中迅速傳播開來。

還好暮媱反應快，捂住了耳朵。

人間有鮫人歌唱引人相會的傳說，可也隻是傳說，並沒有說清楚，鮫人的歌聲之所以美妙動聽，那是因為他們是在大海深處唱歌，歌聲飄揚而至才顯得柔和動聽，而麵對麵的歌聲，隻能用恐怖二字來形容。

一曲歌罷，周遭的村民都捂著耳朵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白若塵朝著餘楚招招手，示意他可以將手放下了。

雖然捂著耳朵，多少也是有些感覺的，餘楚晃了晃腦袋，覺得有些暈眩，而後朝著白若塵笑了笑。

伸手，餘楚抱起白若塵。

“把我放回海中吧，”白若塵微笑著的眼眸中閃出了淚光，“我原本就還離不開海水，在這裏又會拖累你們，不如把我放回海中吧。”

少年低頭不語，想了想，抱著白若塵往自己的住所去了。

瞎眼的婦人早就備好了熱菜，聽到動靜摸索著出門迎接：“怎麽才回來？”

餘楚將白若塵抱到椅子上坐好，抬眼看了看桌上的熱菜：“娘親，不是說了讓你不要去廚房麽，燙傷了怎麽辦？”

“不打緊，”婦人笑著，摸索了兩下，坐在白若塵對麵：“總歸是自己家，還是熟悉的。”

餘楚看了眼白若塵，夾了菜到她碗裏：“吃完我就送你回去。”

“白姑娘要回去了啊？”餘母聞言，抬頭問道，得到了白若塵肯定的回答之後，想了想，起身往屋裏去，翻了許久才出來：“白姑娘，這個給你。”

白若塵顫著手接了過來，紅色的錦帕上繡著龍鳳呈祥的圖樣，打開來是一隻翠綠的鐲子，成色一般，說不上多貴重，可在這麽個小漁村之中，著實是個稀罕物件，先前聽那大漢說這娘倆生活都要村子裏的人幫，想來，再怎麽困難都不把這鐲子賣掉，定是有什麽意義在。

“太貴重了，我……”白若塵想要推脫，剛觸及餘母的手，就被她一把摁住了。

“這是我的嫁妝，本是要留給阿楚討媳婦的，可他讀了幾年書，心氣有些高。”餘母絮絮叨叨說著，又歎了口氣，“白姑娘，你在我家住了這些日子，傳出去總是對名節有損的，若是你不嫌棄，我家阿楚定是會負責的。”

“娘親……”餘楚看白若塵的臉色越發晦暗不明，也清楚她是鮫人，定然是不會留在這裏的，可心裏竟然還是有些不舍。

“好，”白若塵的聲音有些沙啞難辨，抬頭看向餘母時淚珠已經在眼中打轉，“我回去與我爹爹說說，畢竟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也說得過去，隻是現下我還未成年，怕是要阿楚等我兩年了。”

餘母聞言自然是高興的，直拉著白若塵的手喊著“好孩子”。

餘楚的臉上先是震驚，再看向白若塵時卻是滿麵的欣喜。

暮媱擔憂著皺了皺眉，卻終究沒能忍心阻止，再等一等吧，她想著興許以後會有機會告訴白若塵“這隻是個夢境，沒有什麽好沉溺的”，可現在偏偏她自己都希望這樣的溫馨與感動能持續地長久一些。

吃過飯，餘楚抱著白若塵往海岸邊去，先前因白若塵歌聲受傷的村民大致都逃回去了，沙灘沒有人影，海水拍打著岸邊，似乎是在呼喚白若塵回家。

“等我兩年，”白若塵勾著餘楚的脖子，一張小臉靠在他的肩頭：“兩年之後我就成年了，能施幻化之術，可以化成人形，離開水再久都沒關係。”

“好，我等你。”白若塵欣喜地笑了，她將這句話牢牢記在心裏，卻不知道，這也是訣別之言。

暮媱看著白若塵頻頻回頭，最後遊入深海，遇上白若緒，然後跟著他回家。

對於白若塵突然選擇成為女子，鮫族皇室表示疑惑，再三追問之下，得知了白若塵喜歡上了一個人間男子。白若塵的父親震怒了，自古以來鮫人就不得與凡人通婚，這是一條不成文的規矩。

白若塵被軟禁了，被關在自己的房裏，除了時常來給她送吃食的白若緒，她幾乎見不到別人，可即便這樣她也滿心歡喜著等待成年的那一天。

暮媱看著白若塵發生的一切，所有等待的時光飛速前進，幾乎隻是一瞬間，等待的那兩年時光就逝去了，白若塵，成年了。

鮫族的王子和公主，自成年起將會守護一件神器，認白若塵為主的是集元杖，那是一把能將破碎的元神重新聚集的神杖。

白若塵逃離了禁錮，甚至沒來得及參加自己的成年禮，直奔餘楚所在的漁村而去。

暮媱跟著白若塵到達海麵時，看見的隻有衝天的火光。

草木燒焦的味道飄了很遠，白若塵愣了片刻，幾乎是以當初躲避蛟龍襲擊的速度往岸上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