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崴眯著一雙狐狸似的的眼睛看著她，而後繞著她轉了一圈：“是了，與她真是相像呢，這周身的氣質，這眸子，這臉蛋，嘖嘖……”

沒等暮媱繼續詢問下去，浩崴就晃著腦袋走了。

暮媱狐疑地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這個仙奴奇奇怪怪的，她又抬頭看了一眼那婆娑的樹影，然後轉身往姻緣殿去了。

久霄從樹上跳了下來，抬手將玉骨折扇打開，這雙眸子，他終於又見到了。

粼泉宮招收新守衛的消息傳來時，暮媱正在姻緣殿裏蹭果子吃。

玉初給她和白若塵各倒了一杯茶，然後拿起了鴛鴦譜，檢查是否有點錯的點。

白若塵喝了一口茶，然後拈了一粒瓜子：“你真的要去應召啊？”

暮媱點了點頭：“當初師父說天梯入口會有不少高手，可是我都當了一年的天梯守衛了，一個能打的都沒遇到。”

聞言，玉初抬起頭來：“司星上神是戰神，你如今青出於藍，司星上神的本事學起了，又學會了控冰之術，誰人能隨隨便便打得過你？”頓了頓，他又歎了一口氣：“就算是師公在世也未必能是你的對手。”

暮媱挑了挑眉：“可我總覺得久霄能打得過我。”

白若塵和玉初對視了一眼，然後轉移了話題：“許久未見，蘆花現在已然是個少年了，他的血脈好，長得極其俊俏，前兩日聽說，現在借故去粼泉宮的仙娥們多半是去看他的了，恐怕再過一些時日，五殿下怕是要失寵了。”

暮媱聞言也是一笑：“先前在混沌之地他不好常來，後來出去曆練了就再沒來過，聽你這麽一說，這次見到他我怕是要認不出來了。”

“可不是麽……”又聊了一會，便有仙娥急匆匆走了進來。

來的是天後跟前的首席仙娥，她先福了一福，然後對玉初道：“月老殿下，天後娘娘派我來問問，您這裏可有空閑的仙娥？”

玉初愣了愣：“可是出了什麽事情？”

那仙娥點了點頭：“您也知道的，今日天後娘娘開宴席，再過兩個時辰就開始了，可是原定的侍酒仙娥中，好幾個都不見了，好不容易找回來了兩個卻都是莫名受了重傷的，沒辦法，這宴席是要開的，娘娘便讓我來各宮借人。”

白若塵剛想自告奮勇，反正她一個斷緣的也沒什麽事情可以做，然而就在這時，姻緣殿的領班仙娥也跑了過來，她行了一禮對玉初道：“月老殿下，方才有一條紅線亂了，致使後邊的紅線統統亂了，現在殿內亂的很，還請殿下趕緊過去。”

玉初站了起來對著天後身邊的仙娥道：“實在不好意思，現下姻緣殿中怕是要忙上一會，借不出仙娥了。”

那天後派來的仙娥看著白若塵跟玉初站起來也是一陣失望，可轉頭又看到暮媱還坐著嗑瓜子，就指著她道：“這位仙娥不用去忙麽？”

“我不是姻緣殿的，現在也是閑暇時間。”暮媱也不在意她把自己認成仙娥，隨口回答道。

卻不想那仙娥趕緊向她福了一福：“還請姑娘趕緊與我來。”

暮媱抬頭看了眼玉初，見他點了點頭，就拍了拍手上的瓜子殼，起身跟上了那仙娥。

天後的宴席著實是盛況空前，光是那桌案就擺了八百八十八張，細問之下暮媱才知道，原來這是天後娘娘八百八十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歲的生辰，因為這數字著實吉利，所以便要大辦。

暮媱被分配到了一張桌案邊，她的職責是侍酒，也就是為坐在這張桌案上的仙家倒酒。

領班仙娥在宴席準備階段對她們好一番教導，暮媱才知道，原來在天界侍酒，竟然有那麽多規矩，開始有些慶幸還好自己當初在玉初跟前。要不然動不動來侍酒一次不是要煩死。

過了一個半時辰，便陸陸續續有仙家過來了。

暮媱設想過很多種與久霄見麵的場景，比如她提著槍立到久霄麵前，英姿颯爽地問他好。比如她飛升上仙穿著雪白的宮裝，立在他麵前展示自己的上仙神牌。再比如她在梧桐林中吹奏短笛，跟他對視而笑。

可是，她從沒想過如今這樣的場景。

久霄走進宴席的大堂，好死不死坐在了她要侍酒的桌案邊，而她，穿著那一身侍酒仙娥的衣裙，在領班仙娥一身令下後走到了他的身邊。

“喲嗬，這不是暮媱守衛麽？”她的事情久霄顯然是知道的。

暮媱麵帶著微笑，為他斟滿酒杯：“五殿下請用。”她的嗓音向來好聽，隻是極少放得這樣柔和。

久霄愣了愣，轉頭看了她一眼：“你戍守天梯的間隙特特跑來為本座斟酒，嘖嘖，本座是不是應該表現的更感動一些？”

暮媱臉上的笑容一滯，久霄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兩千多年沒見，她覺得久霄變了？

還不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久霄便將杯中的佳釀喝完了，而後將杯子放在一邊：“來，滿上。”

天宮的宴席之上，自然少不得仙子們偏偏起舞。

暮媱剛剛為久霄倒滿酒水，一群仙子便穿著七彩的衣裙偏偏而來。

久霄看得興起，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而後手中的玉骨折扇變幻成了五弦琴，他將桌案上的菜品果品全都掃落在地，然後將琴放在了桌上，又舉起空了的酒杯讓暮媱斟酒。

連喝兩杯之後，久霄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在琴弦上跳動起來。

該怎樣形容這琴聲呢？

亦喜亦悲，忽緩忽急，很是矛盾，可偏偏讓聽者舍不得它斷開。

樂師早就停下了手中的琴音，而仙子們則跟著久霄的琴音舞動著，原本好好一場編排好的舞蹈，偏偏因為久霄的琴音亂了。

群舞變成了鬥，漸漸的，仙子們都敗下陣來，隻有中間那個帶著麵紗的領舞仙子能跟上久霄的節奏。

暮媱想，翩若驚鴻婉若遊龍，說的就是她的舞姿吧。

這一音一舞瞬間奪得了所有仙家的關注。

一曲終了，仙子的舞也漂亮地收了尾，她走向久霄，緩緩行了一禮：“謝五殿下賜琴音相伴。”

久霄抬手，將她的麵紗打落。

聖落？暮媱在心中驚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