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呼嘯,登上懸空寺的路上,所有人爭先而上,唯恐落後。

紅頭禪尊最終還是無奈的看著這一切,似乎已經提前開始在心裏擬了一篇長長的祭文,數萬人奔赴一處從未有人踏上的地方,到底是不是送死,他清楚的很。

“祖上無數次的警告,千萬不要踏入懸空寺的一寸地方,如今,唉。”

呂牧道:“在沒有進去之前,我們至少要有個心理準備,那到底有多可怕?”

“哼哼,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那天地之墓上飄著的屍體裏,就有大王道場巔峰時期的兩位小禪。”

蒼茫大山,雷雨之後的殘羹,放佛已經進入了永夜。

月無端升起,就在這之前,她剛剛落下沒有半個時辰,這簡直就是詭異。

月下飛天境,懸空寺是否是一個通達飛天的站台,無數人在永夜裏屏息凝神,期盼能有一線光明。

五千年前,三千年前,一千年前,被記載下來的三代人,三代人傑和無數的雄主猛士統統葬送在這未知的領域,這群人竟然還敢爭相而上。

——也許小涅槃走不出去也是死路一條,不是人選擇了悲壯,而是悲壯選擇了人,他們需要用這種方式敲一敲踏過天塹的路。

未來是否觸手可及?

“走吧,我們這渺小的力量是不可能阻止了,隻能做個見證,大家不要走散了。”

大家點了點頭,登天路至上懸空寺。

瑪瑙鋪路,天梯落下,沒有拒絕任何一個人前往,如同早就張開血盆大口的巨獸,不準備擇人而噬,而是囫圇吞下。

呂牧的出現帶來了一絲曙光。

路上安靜極了,這段熱鬧的旅程,腿腳慢的注定跟不上步伐。

“裏麵一點動靜都沒有。”楚歌皺了皺眉,已經開始萌生退意,沒錯,就算裏麵是極其危險的,總要能聽到動靜才能判定,但是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怎麽不讓人心生恐懼。

他們已經踏在了最後一階瑪瑙石上,頭上罩下來一團祥雲,祥雲裏隱沒著一塊無字匾。

沒有門框。

沒有門!

沒門。

安靜極了,五人踏在瑪瑙石上的聲音堅硬而單調,連說話的聲音都開始有回音。

“哼哼,真他媽的諷刺。”楚歌罵道:“這是沒門的意思嗎?

說完他踏了一步走了進去,走進了麵前的雲霧之中,他的背影在祥瑞的雲裏還顯得很有意境,但是等他三步踏定以後,整個人就不見了。

“楚兄,莫要大意!”薛一鬥想製止他,但情不自禁走進去幾步,人也不見了。

“快跟上。”紅頭禪尊祭出七殺錐大步追了上去,呂牧本想再考慮一下真的要不要進去,但現在已經無法選擇,他隻感覺耳邊極其安靜的響起他的腳步聲,他緊握著陸念慈手,手心已經冒出了冷汗。

接著,他耳旁就開始響起笑聲,嘈雜聲,爭鬥聲。

他看到一根一丈長的鐵矛插在虛空處,看不到矛頭,矛頭已經被雲霧吞了,相對平行的雲霧上,人山人海,鬥個不休。

強大的玄氣呂牧想都不敢想,小禪之間的大戰真的算是排山倒海驚心動

魄,他們將玄氣和禪功運用自如,抬手間融合禪理,他麽本該偉大的活著,卻因為一點蠅頭小利和對方拚命,讓三十三天的小禪損失不少。對於整個天眾域來說無疑是損失。

有的屍體慢慢飄在天上,漸漸化成了骷髏,那些人的血肉以及精氣慢慢地不見了,飄在上空,飄向深處。

呂牧不由自主的冒起了冷汗,凝重的看著身旁的陸念慈,也正迎上後者一樣的凝重眼神,這地方自主吸收人的血肉和精氣,一定有古怪,可偏偏那數萬人竟然全部傻了,竟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個情況。

有。

龍布,公子妖夜,北方多聞天王,十幾位小禪,以及數百道場主都在外圍驚奇的看著這一切,已經開始緩緩推開了。

他們本來在爭奪一堆法器。

那些法器就在雲層之中陰謀,鋒利的青銅劍,靈氣四射的金剛鈴,瑪瑙,香爐,玉佛手,觀音靈根,一百零八把法刀,數十座蓮台。

“誘餌。”呂牧凝重道:“這是本來就布好的陰謀。”

“太晚了,現在他們還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懸空寺懸在天上,作為以往故意建在這處永夜之地的寺院,不可能這麽簡單。”

紅頭禪尊表示擔憂,但又無能為力,幸好現在隻是互相爭殺的死亡,還沒有出現什麽實質性的危險。

“都給我住手!”一聲大喝,善見城主阿夫那腳踩六牙白象,頭上懸浮著金剛杵,雷光一掃,所有人立刻一頓。

“看看你們身邊的人!”

死了的人,有的已經是小禪,他們本該肉體長存,血肉豐滿,此刻卻是肉枯血幹,神損精滅,幾百具屍體的刺激讓眾人漸漸恢複了理智。

——我們是來一同探尋懸空寺的,如何爭鬥起來!

——著實不該!

可有人依然覺得不爽:“你坐擁天城,如何知道我們的心酸,那法器堪比大禪的貼身法器,上麵散發著悟道之氣和禪理,整個天眾域可以說千年不得一件,如今竟數以千計,你不動心,難道不允許我們?”

有人附和道:“我們踏著千年一輩的屍體來到此地,為了什麽?不就為了這一刻?”

“你找死!”阿夫那一掌化作大山轟壓下去,要將這寫忤逆的人了賬,這時候忽然一道光射來,大山在半空中被打成了齏粉消散,就見持國天王手托方尊聖兵,威武的走了過來,得意的看了一眼,冷笑道:“善見城怎麽什麽事情都這麽霸道?”

“你!”

“最好還是不要,我們大家現在都是站在一條線的人,我雖隻是一方天地方主人,你貴為二十八天的主人,但你隻要膽敢阻攔大家的腳步,我不介意你像那屏障一樣被我擊碎。”

“你敢!”阿夫那身後的小禪騎著一尊恒河神種,若不是看他手裏聖兵確實不能惹,他早就縱獸咬人了。

“瞧那小人得誌的樣,惡心。”楚歌揶揄道,持國天王做為一直追殺他們的首要人員,一直被呂牧等人恨得牙癢癢,現在這家夥又準備收買人心,以後更難對付,若是三十三天擰一股繩對付他們幾個,那這天眾域他們很難再像以前一樣混下去。

——從前那些道場睜一隻眼閉一

隻眼的情況就再也沒了。

“攪亂他。”薛一鬥嚴肅道。

呂牧點了點頭,看了這局勢已經劍拔弩張,善見城代表的老牌統治者和持國天王這種野心家對峙起來,其實是呂牧非常想要的結果,讓他們自己咬起來,對自己隻有利而無害。

但事與願違,他們雙方很難咬起來,因為持國天王手裏的聖兵已經足以說明一切,除非……除非無間道此時出現將聖兵搶走,可他們現在已經下落不明。

他們有到底去了哪裏?是不是也有一個很大的陰謀?

現在這些事——從十萬魔窟,到聖兵出現、無間道出手、秘圖浮出、懸空寺、伏靈芝、以及那位老朋友出現在這裏,呂牧隻覺得意見很大的事情馬上就要發生,這可能是平生第一次見到的大動作。

山雨欲來風不止,龍虎笑傲聚懸空。

承天要做真豪傑,萬事無非一晌夢。

數千道場數萬眾,天王東西南北中。

後有無法無間盜,一動無非天地崩。

呂牧被蒙在鼓裏,不敲自響,震得心裏嘣嘣難受,倘若要解開這一切的秘密,隻有慢慢的等,他希望不是在等死。

他走了過去,大聲道:“東天主拉動人心的手段真是高明,但不知你手中聖兵能護你幾時?”

呂牧的出現,一點都不出別人的意料,他擁有如來藏,已經備受矚目,而大家都知道他的目的是阻止所有人前進。

持國天王還沒說話,阿夫那先冷道:“我們已饒你一命不死,你還敢來?”

呂牧笑道:“我說過,再往前走就是死路了,剛才的現象你們不是沒有看見。”

一位小禪搶道:“那又怎麽樣?我們有聖兵在……”

“聖兵是你的?”呂牧諷刺道:“一群老鼠,你們怕是上了持國天王的當了,不過這也沒什麽,你們沒他這麽聰明,他兒子殺了善見城的釋天奪了釋天手裏的聖兵,又用聖兵殺了西方小天王遮那,嫁禍給南北小天王,輕輕鬆鬆把西、南、北、中四大王給打了一巴掌的臉,持國天王又趁其餘天王在清淨天南部大發怒氣的時候,從小衲手裏把聖兵搶走,一躍成了主宰……”

所有人靜靜的聽著,不管他們信還是不信,他們總算安靜。

多羅慢慢笑了,然後大笑,用力鼓掌:“哎,我真佩服你,你適合去編故事。”

“我知道沒有人相信。”呂牧歎了口氣:“我承認你厲害。”

所有人都不信,因為信或不信都沒有什麽意義,事實就是聖兵在持國天王手裏,這是所有人唯一的憑仗了。

增長天王和多聞天王倒是希望呂牧說的是真的。

其實,阿夫那心裏也開始產生了動搖,因為所有的好處都讓東方天占了,他們本來最弱,但在十萬魔窟這件事之後崛起了。況且,呂牧這一係列的話都對他善見城有利,是為了打壓持國天的主宰地位。

“這個傻子。”楚歌鬱悶道:“讓你攪亂他,沒讓你跟這麽多人為敵。”

“如果誰還允許這小子在這大放厥詞侮我清白,我隻能對各位說聲抱歉,從此退出了。”持國天王冷哼一聲,做好了準備要離開的架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