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百鳥詩社

路障就在前方,正常人的視力都能看到。

隻是因為距離太短,車速又太快,轉彎過後,哪怕是踩了刹車也會因為慣性的原因而撞上去。如果不是因為事先得到了上麵的通告,殺手自己也極有可能難逃車禍。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喻顏墨居然能在轉彎之後就立即跳下車,還比他要搶先一步。

進入林子的時候,他轉身看了撞車的一幕,那時候,喻顏墨已經從他身後繞了過去,這之後,他一直在不遠處悄然和他並行。

等到了這邊公路,正巧那一頭的汽車爆炸,聲響和火光了吸引了黑影的注意力,喻顏墨就在那時候,打開車門,坐到了後麵。

他沒有在副駕駛等候,而是選擇藏在後麵,為的就是到最後一刻,跟蹤到子規的老巢。

此時,他用槍抵著殺手的頭,已經完全占據了製動權。

“子規是誰?”他冷冷地問。

借著別墅裏的燈光,他已經看清,這是一名歐洲男子,從眼神來看,一望既知是受過嚴酷的殺手訓練。

聽到喻顏墨的問話,他隻是和他對視著:“感興趣的話,自己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的想象太美好了。”喻顏墨把槍抵得再重了一點,明顯看到他的頭偏了一下,他冷笑著,“我的人馬上就到。說不說,由不得你了。”

追捕了那麽久,終於逮到了一個活口。

他可能傻傻地放掉他,再到裏麵去找那個不知道是誰的“子規”。在沒有摸清對手底細之前,他不可能貿然行動。

因為就算是現在,也是敵在暗我在明。

“你從我這裏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情報。”男子看著他,“你以為像我這種級別的,任務失敗就必須死去的人,可以知道我的上麵是誰嗎?”

“至少可以知道,你單線的上一級是誰。”就算他真不知道子規的身份,順著與他聯係的上一級理上去,總會查清幕後的真凶。

“你查不到的。”殺手鎮定地看著他,“我是一個沒有價值的人,否則也不會任務失敗就必須死。”

他反反複複把失敗必死的話放在嘴邊,使得喻顏墨不禁按住了他的衣領,猛地將他往靠背上摔去。他伸手把對方的雙手扭到後麵,拷在了一起,然後用槍托狠狠地撞擊了一下他的頭部。

鮮血順著殺手棱角突出的臉流下來,還沒等他緩過氣來。

喻顏墨已經把他的頭按在了方向盤上。

“為什麽要殺我的女人?”他一邊用槍按住對方的頭,一隻手掐著對方的咽喉。他俯下身子,像極了一頭要咬斷別人脖子的野獸。

殺手沒有回答,而是把目光,慢慢地轉向了別墅那邊。

喻顏墨順著他的目光一轉,隻聽別墅裏突然傳來啪的一聲,原本燈火通明的房子,霎時一片黑暗。

與此同時,屋子裏傳來了一聲女人的尖叫。

喻顏墨的眉尖一緊,這聲音……聽起來像是有什麽人遇害了。他的眼神下落,看到殺手眼中竟有得逞的神色。

直覺告訴他,這棟別墅裏,有什麽事正在發生著。

如果這個殺手沒有說謊,他的級別根本夠不到和子規見麵,那麽他來這裏,說不定是為了另一樁……任務!

想到這裏,他突然把對方揪了起來,拉著他的耳朵,把他拖出了車。

“走!”他拎著對方,拖來到了別墅門前。

他讓殺手站在前麵,一腳踢在了他後腿彎上。與此同時,他的槍托擊在了對方的後頸之上。

殺手連哼也沒哼,向著門倒過去。

與預料相同的是,門沒有上鎖,隨著殺手地體重應聲而開。

喻顏墨已經躲閃到一邊,從殺手與門的間隙之中進了屋子。

借著月光,他可以大致看清屋子內的擺設。

這是一棟很陳舊的別墅,大概已經有三四十年的曆史,牆上的壁爐還是燒炭火的老款式,沙發的樣式也很古舊。

茶幾上擺著一杯咖啡,在月光的照耀下還冒著一絲熱氣。

喻顏墨借著陰影小心挪動步子。

房子裏仿佛除了他沒有其它活的生物,這也使得他更加小心翼翼。敵人必然還在,方才他沒有發覺任何人從這裏出來的動靜。隻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滅燈,使得大家都不敢貿然行動了。

這座別墅的主人是誰?

為什麽殺手會直接到這裏來?

剛才的那聲女人尖叫又是怎麽回事……

就在他剛剛退到飯廳的位置的時候,突然覺得腦後生風。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已經從後麵刺過來,喻顏墨聽到風聲,側身躲開,卻覺得肩上一涼。

隻差一點,刀刃就要刺入他的肩膀。

還沒等他站穩,對方的第二次攻擊已經來臨。

這一次,目標是他的心髒。

他又是側身躲開,乘勢抓住了對方的手腕,然後輕輕一折,刀應聲落地。然而對方已經揚起了腿,踢向了他的下頜。

喻顏墨拉著對方手腕往後一送,推開別人的同時自己也躲避了攻擊。

他暗暗有些吃驚。

僅憑這簡短的幾個交手,他察覺攻擊他的竟然是個女人。

飯廳裏光線很暗,月亮照不到這裏,他隻能隱約知道對方個子較高,身手也很敏捷,惟獨力道欠缺了一點。

女人被他方才那麽一推,沒收住腳,腰撞到了後麵的桌子,碰翻了上麵的餐具。

然而她順手從桌上一摸,抓了一把餐刀,再次向喻顏墨撲過來。

這一次,喻顏墨舉起了槍。

他不想再和她浪費時間。

女人的餐刀刺過來,就在這時,月光恰好從房柱間的縫隙穿透了過來,同時照在了他們兩人的身影上。

喻顏墨在看到女人麵孔的時候,不由得一驚。

他看到對方的眼裏也有同樣的驚色。

他想把槍收起來,然後顯然已經來不及了。女人的餐刀也已經逼近。後麵是牆,退無可退,如果他停止射擊,下一秒,他就會被她的刀刺破喉嚨。

千鈞一發之際,他把槍一橫。

餐刀在那一刻,險險地插進了手槍的機板圈中。

呯!

槍舌被刀刃扣動,子彈射入了客廳裏,恰好打在壁爐的木炭上。

那原本就熄滅不久,還沒有冷卻的炭火,哄的一下燃了起來。

借著火光,喻顏墨和女子再次用疑惑的目光直視著對方。

站在他麵前的女人,竟然是常音!

“你……”

他開口,還沒說出疑問,常音已經搶先,“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屋子裏的電閘已經壞掉了。

因而喻顏墨和常音就著壁火坐下。

聽完喻顏墨的敘述,常音沉默片刻:“子規……原來如此……”

“你知道什麽?”喻顏墨問。

常音先是搖頭,繼而頓了一下,然後緩緩地點了一下頭:“我知道,子規兩個字,必然指的是杜鵑鳥。”

“為什麽?”她確定的口吻讓喻顏墨心中一沉。

“因為這裏剛剛有人強行入室行竊,丟失的是爹地曾經的一本名冊。那本名冊是……有關百鳥詩社成員的。”

……

這裏是常家從前的第二個公子,常天格,在華盛頓郊區的舊居,他也是當年收養了常音和藍家三兄弟的人。

自從藍逆鱗失蹤後,常音就一直獨自住在這裏。

“我知道那個詩社,是以前爹地建立的。裏麵參與的社員,都是以鳥的名字命名的。那時候我想去看看的,不過因為爹地還有別的事情給我做,所以一直沒有機會去參觀那個社團。”

“這個社團在華盛頓?”

“不是。”常音回答,“是在英國倫敦。爹地從前在牛津讀書,學生時代就和朋友們一起建立了這個詩社。他們都以鳥的名字給自己做筆名。後來爹地回到美國,詩社依然存在,聽說每年都會有牛津的新生加入。”

“現在也有?”喻顏墨問。

“現在也有。”常音肯定地說,“前不久這裏還收到過一份詩社的期刊,是從牛津寄過來的。你等等,我找找看。”

她說著就去雜誌架那裏翻著。

“找到了。”她拿過來給喻顏墨看。

這是一本各種語言混雜的詩刊。喻顏墨看到,由於詩社的成員都是從世界各地而來,他們都用自己國家的文字寫詩,然後發表。

“牛津,現在會不會有詩社人員的名單?”喻顏墨抬頭問常音。

“不知道,或許會有吧?牛津現在也是詩社的總部。怎麽?你想去看看?”常音問。

瑜顏墨不答話。

常音……常家的養女,藍家三兄弟的姐姐。這個女人,身上從來都籠罩著一絲神秘的色彩。據她說,剛剛有人闖入這裏,弄壞電閘,搶走了一本人員名單——常天格遺留下來的名單。

剛才的叫聲,是她的嗎?

他正思索著,懷裏的手機響了。電話是從c市打開的,看到,他的心中就有些不妙的預感。這段時間,突如其來的電話,總是預料著有不好的事發生。

果不其然,他接起電話,臉色霎時蒼白:“爆炸?她有沒有事?”